“葉牧?”爺爺身子猛地顫了下。
我急忙扶著他,爺爺居然有些不敢跟他對視。
是被借尸還魂的事情嚇壞了?
“沒事,就是嚇了一跳。唐家老二還是我?guī)椭略岬?,怎么突然就活了?rdquo;
葉牧似笑非笑地瞅著我爺爺,那眼神,說不出的古怪。
我哦了聲,心里卻開始忐忑起來。
屋里是紅衣女郎,還有一身狼狽的逢高。他被村長堵住了,還能跑出來?葉牧一個人,面對兩個,顯得神態(tài)自若。
看兩撥人彼此爭鋒相對,怕是一言不合,就要打起來的樣子。
紅衣女郎冷笑兩聲。
“幫忙?我看你是不壞好心吧。”
逢高幫腔道:“沒錯,鬼都不是好東西。老爺子,你可得擦亮眼睛。要是叫這廝進(jìn)了門,會把你一家子給害死啊。”
葉牧神色淡然。
“你倒是會扣大帽子。這世道,人心比鬼蜮更可怕?;畹娜丝诿鄹箘Γ率潜人拦磉€要不如。”
“誰信?。?rdquo;
葉牧指著紅衣女郎。
“梅映雪,你那晚輸給我,不是答應(yīng)滾蛋嗎?”
紅衣女郎一愣,詫異莫名,然后恍然道:“你就是那晚的鬼。”
“不錯,你技不如人,就該早早退出。怎么著,知道打不過我,就找了個姘頭做幫兇?”
葉牧原來的樣子我是見過地,用書上的話來說,就是公子無雙,溫潤如玉??伤f起話來,真不是一點(diǎn)半點(diǎn)的寒磣,能把人活活氣死。
梅映雪氣的嬌軀亂抖:“你胡說八道。”
“瓜娃親眼看到地。”
我急忙點(diǎn)頭。
逢高跳出來,陰森森說:“瓜娃,你年紀(jì)小,別被這個老鬼騙了。”
我有點(diǎn)不高興。
還是爺爺精明,他說道:“你們說的我頭暈,請進(jìn),都請進(jìn)。你們能來幫忙,我感激不盡。”
屋里氣氛不太好。
“你蓋錯了墳頭?”爺爺眼珠子瞪得大大地。
我不敢看他。
梅映雪咯咯道:“瓜娃,你知道嗎?這叫做燒陰墳紙,活人遇到難事,辦不了時,就會請下頭的東西幫忙?;钊擞X得難,死人坐起來未必就費(fèi)事了。”
爺爺嘟囔道:“請鬼容易,送鬼難啊。”
葉牧不說話。
梅映雪嬌笑道:“老爺子有見地,我們可是活人。”
她長得很漂亮,瓜子臉,細(xì)柳眉,感覺比蘇蕊還好看。我有些發(fā)呆,就聽葉牧一聲冷笑:“說話不算數(shù),比鬼不如。”
爺爺拿不定主意。
“夜深了,你們都餓了吧,先吃點(diǎn)東西。”
他把一鍋雞湯端上來。
梅映雪一開始還有些看不上,抿了一口,頓時眼睛津津亮。我們幾個吃的狼吞虎咽,葉牧嗅了嗅,雞湯頓時沒了熱氣。
死人不吃活人的東西,只吸活人氣。
“大爺?shù)氖炙嚥诲e。”
等他們吃完,爺爺終于打定了主意。
他問道:“兩位,還沒請教你們的來歷。”
梅映雪拿手帕抹著嘴,搶先說道:“我的來歷嗎?你就不需要知道了。你只要知道,我能幫你家渡過難關(guān)就行。”
爺爺熱切道:“姑娘,你長得跟菩薩一樣,一定是好心腸,求你救救我孫子。”
“救他成。”她頓了頓,說,“我也不說虛頭巴腦的東西,我這一行,從來沒有免費(fèi)出手的規(guī)矩。辦了事,就要講價錢。”
爺爺點(diǎn)頭:“這規(guī)矩我懂,我家有啥你看得上地,你盡管拿。”
梅映雪咯咯直笑。
“大爺,我拔根毛都比你家有錢,你說我能看上啥?”
她想要紅玉。
爺爺抽著旱煙,沉默了半晌。
“你想要玉佩?這是我兒子留下地,是要傳給孫子地。”他咳嗽了好幾聲,喘息道,“你們誰要救了人,東西就給你。”
逢高立馬不高興了。
“老頭,你這是啥意思?”
爺爺瞥了他一眼,說:“人也好,鬼也好,只要能救了我家瓜娃,東西就是他的。”
逢高立馬拿出個手機(jī),說:“我姐夫是警察局長,一個電話過去,他立刻就能帶人把這兒查封了。”
他笑的滲人。
“魏大元家里有個地窖,里頭的東西夠把他槍斃七八次了。”
他嗯了幾下,皺眉道:“怎么打不通。”
爺爺抽著旱煙,說道:“還能有啥?打草驚蛇了唄。你以為魏大元能在村里一手遮天,這點(diǎn)本事沒有。”
逢高陰著臉:“你個老東西,咋不早說。”
我不痛快了。
梅映雪也是一臉高傲,最起碼還會裝裝樣子。逢高的話,根本瞧不起我們這樣的泥腿子,跟我們說話時,皮里陽秋地叫人不舒坦。
葉牧淡然道:“我也要紅玉。”
“一言為定。”
梅映雪站起來,說道:“咱們定個契約,誰也不能反悔。”
她拿出一張黃紙,上頭有朱砂的鬼畫符,夭夭欲飛。她和葉牧在一頭寫下名,讓爺爺在另外那頭簽了,然后撕成了兩份。
蓬。
這黃紙無火自燃,嗖地化作飛灰。
“好了,這下發(fā)了誓,誰要是毀約,就會被惡鬼撕成碎片。”
天剛蒙蒙亮,一群人烏泱泱地沖到我家門口。
“姓胡地,給我滾出來。”
逢高搶先說道:“是我發(fā)現(xiàn)了魏大元家的秘密,這一場讓我們先來。要是把這狗東西收拾了,東西就歸我們。”
葉牧神色淡然。
“隨你。”
梅映雪一個人走出去。
“你不去幫忙?”我有些鄙視,居然讓個姑娘家在前頭擋著。
逢高不睬我,不錯眼地盯著葉牧。
梅映雪一個姑娘家,面對這么多大男人,一點(diǎn)也不怕,笑道:“胡家的事情我管了,識相的就快點(diǎn)滾,別找不痛快。”
村長陰沉著臉。
這么多年來,他在我們村威風(fēng)抖擻,說句話,都沒人敢反駁。眼看著是拜河神的關(guān)鍵時候,一個接一個的意外冒出來,估計這廝比我還要著急上火。
“姑娘,這是我們村的事,你一個外人,就別胡亂插手。”
梅映雪哼了聲,寸步不讓。
“村長,地窖里有啥東西,你心里沒數(shù)嗎?我兄弟家里是警察,你別找不自在。這事揭過去,咱們都好。”
葉牧聽到了,嗤嗤地笑。
“這個傻妞,這下子就沒了回轉(zhuǎn)的余地了。”
果然,村長面色大變,冷然道:“果然,你們是有備而來啊。來幾個,請這姑娘去歇歇。等拜完了河神,再處理她們。”
熊大膽帶著幾個漢子沖出來,露出猙獰的嘴臉,嬉笑道:“這妞長得真俊俏,瞧瞧這細(xì)皮嫩肉,要是不小心刮花了,可心疼壞我了。”
“熊哥,你咋這么不知道疼人呢?”
“哈哈,我疼起人來,怕她叫疼。”
梅映雪俏臉含煞,眼珠子里冒出寒光。
“找死。”
一個漢子從后頭沖來,去抱她的腰。
梅映雪一閃,就躲開了。她伸出手,抓著這人的領(lǐng)子一推。砰,這漢子撞在我家墻上,摔的頭破血流。
“媽的,這妞不好對付呀。”
熊大膽拿著棍子,當(dāng)頭來劈。
他后頭幾個打手,嗷嗷叫著沖來。
梅映雪咯咯笑,她拿出半截紅色鞭子,哧溜一甩。幾個漢子發(fā)出慘叫,臉上被砸的皮肉開綻,鮮血到處飛灑著。
“打,往死里打,你們一群人連個娘們兒都打不過?”村長惡狠狠叫道。
熊大膽撲過來。
他的棍子舞的急,不像是一般人那么沒有章法,像是練過的樣子。幾下功夫,就把梅映雪逼到角落里。
她一個姑娘家,能和一群男人打架,已經(jīng)很厲害了。
我看的著急。
人家?guī)臀?,可不能在我家門口出事。
我抓起一個碗,準(zhǔn)備找機(jī)會給熊大膽來一下子。
爺爺摁著我,輕輕搖頭:“這姑娘本事厲害,用不著我們幫忙。”
果然,就跟爺爺說的一樣。梅映雪被逼到角落里,反而踩著墻,一個輕盈地翻身,踩著熊大膽的膝蓋飛躍起來。
“哎呦。”
清脆的骨裂聲傳來。
熊大膽噗通就跪了,臉色發(fā)白。
梅映雪抓著鞭子,趁他斷了膝蓋,打的這漢子后背上鮮血長流。
“饒命,女俠饒命啊。”
手下這么不爭氣,村長氣的臉通紅。
他神色閃過陰毒,罵道:“為了村子,去拜河神,那是大喜事。別人家都能死孩子,就你家不肯,回頭河神爺發(fā)了火,大家都要倒霉。”
村里人瞧著我們,眼神都很不對,有憤怒,有鄙視,還有害怕。
梅映雪呸了聲。
“一群愚民,姑娘我走南闖北,見過的世面多了,還真沒瞧見吃人的河神呢?他要是敢出來,我一把火燒了他的廟。”
村長陰測測瞅了幾眼,拋下一句話:“老胡家,給我等著。”
“散了,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