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亮燈,我披著大衣下了床,輕輕掀開窗簾,想看個究竟。
剛拉開窗簾,就看到木框中的玻璃外,有一張臉貼在上面。
我嚇得直往后退,大喝了一聲,誰?
手里急忙攥緊棒球棍。
我不相信有什么鬼神之類,不然也不會做這一行。只是這大半夜的,是誰在窗外?
我仔細(xì)一看,發(fā)現(xiàn)窗外是一個女人,她低著頭,我也看不清模樣,頭發(fā)濕漉漉的,不知道是汗還是水,一縷縷黏在臉上。
我感覺有些奇怪,就問她是誰,她這副樣子,讓我想起白天見到的行尸。
她緩緩的抬頭,求我開門,說要登記失蹤親人,緊緊抿著嘴,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就那么眼巴巴的看著我。
她的五官很漂亮,有一股憂郁的氣質(zhì),一襲單薄的白裙,使臉色顯得更加蒼白,有些楚楚可憐的樣子,是失去親人后正在受煎熬吧?
當(dāng)時(shí)心中就有一陣憐憫。
但是師傅說過晚上不要讓陌生人進(jìn)屋的。
我說今天太晚了,你明天再來吧,我都睡下了,不方便……
話音剛落,女人的眼淚就往下掉。
我這人最見不得女人哭,當(dāng)時(shí)沒轍了,連忙叫她別哭,可以先留下信息,我?guī)椭粢庀隆?/p>
她聽到這話,就抬起手來擦眼淚,在她纖細(xì)的手腕上,我猛然看到了一串鮮紅的手鏈!
跟白天在江里行尸上見到的一模一樣!
當(dāng)時(shí)我就打了個冷顫,還真有鬼不成?呃哪還敢跟她說話啊,慌忙拉上了窗簾,躲在被窩里瑟瑟發(fā)抖。
而窗外女人卻在那哭訴不止,嗚嗚咽咽的,聽得我渾身起雞皮疙瘩。
“我的親妹妹啊,你好命苦啊,嗚嗚……掉江里了,嗚嗚……這么冷的天……還泡在水里……”
聽到這話我就揣測,難道說白天見到的尸體是她妹妹?她們是親姐妹,所以戴著一樣的手飾?
這事有些怪,白天剛見到她妹妹尸體,晚上姐姐就找上門,哪有這么巧?
所以不管她是人是鬼,我只盼望她趕緊走,我們住的地方是獨(dú)家獨(dú)戶,這大半夜的,師傅也不在,要是遇到什么危險(xiǎn),我喊破喉嚨都沒用的。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漸漸沒了聲音,我也不知道她到底走沒走,但也實(shí)在沒勇氣起床去看。
就這樣,提心吊膽的到了清晨。
打開門,我就看到院子里的竹篙上,有一團(tuán)黑乎乎的東西吊在上面,吱呀吱呀的,隨風(fēng)搖晃著。
跑過去一看,不禁嚇了一跳,竟然是黑子!只見它伸長舌頭,翻著白眼,被一根麻繩勒住了脖頸,吊死在了竹篙上。
死相極慘。
我愣在原地,一時(shí)有些不知所措。
師傅這人有些迷信,他養(yǎng)老黑狗,在院子里豎一根竹篙,在上面綁一面八角鏡,說是可以辟邪用的。
但誰能想到,一夜之間,老黑狗就被吊死在了竹篙上。
是誰害死了黑子?
難道是昨晚上那個弱不禁風(fēng)的女人?
幸虧我昨晚沒開門啊……
走到昨晚那美艷女子站立的窗前,我看到地上竟然有一雙帶著水跡的鞋印。
難道她昨晚一直站在這?
不會是一個神經(jīng)病吧……
我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冷靜了一會,我就將黑子給取了下來,在屋后挖了個坑就給埋了。然后就打電話給師傅,跟他說昨天在幽龍灣遇到一個行尸,晚上還有個女人來敲窗戶。不知道是不是那行尸。
師傅聽了就罵我不聽話,怎么去幽龍灣,我說我不是故意的。
師傅就嘆氣,說我這怕是招惹到了邪祟,被盯上了。
我一聽也有些害怕,連忙問師傅怎么辦。
師傅叫我趕緊去買些香火、祭祀用品,天剛黑時(shí),在江邊燒了,說些好話,興許那邪祟就放了我。他馬上就趕回來。
“還有,黑子也被吊死在了竹篙上,我給埋在了后院里。”想了想,我還是告訴了師傅這個噩耗。
“什么?黑子死了?你還給埋在了后院?”師傅語氣很驚訝,接著失魂了一樣在那碎碎念,完了,完了……這下完了……
什么情況?
我疑惑不解,正想問個清楚,師傅卻掛了電話。
我心中不安,便按照師傅的吩咐,騎車去相鄰的漁村,買了香火,紙錢之類的東西。
由于心里有事,我也沒什么心思去江上巡視了。
當(dāng)時(shí)我還是不信這個世界有鬼,心想肯定是什么人在背后搞鬼,看國產(chǎn)鬼片里不都是這樣的嗎?剛開始都是各種鬧鬼,到最后都是人嚇人。
就這樣,快天黑的時(shí)候,我就提著香火紙錢來到了江邊,江邊空無一人,陰嗖嗖的,我蹲在地上就燒紙。
我也不知道燒紙有什么規(guī)矩,心想趕快燒了紙好回家,平平安安的度過今晚,明天師傅回來了就好了。
但是奇怪的是,我每次點(diǎn)燃打火機(jī),剛露出火苗就有一股小風(fēng)給吹滅,來來回回好幾次。
“這是什么情況???”
我很不解。
這風(fēng)來的太詭異,就像是有人在旁邊盯著,專門等我打火的時(shí)候,用嘴來吹。
環(huán)顧四周,空蕩蕩的一片,遠(yuǎn)處的小島黑壓壓,就像是棺材一樣。想到昨晚那詭異的女人,我打了個哆嗦。
“嘿!小伙子,你在干什么啊?”
冷不丁的,肩膀被拍了一下,我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回頭一看,就看到一個面容干癟的老頭子在沖我笑。
我被嚇了一跳,沒好氣的問他干嘛的,走路都不帶聲音,嚇?biāo)纻€人。
老頭卻笑瞇瞇的走到我面前,問我在給誰燒紙,他身上有些難聞,就像是幾百年沒洗澡了一樣。
我不想搭理他,只想趕緊燒了紙好回去,他卻蹲了下來,一邊搓手一邊笑:“嗨,小伙子你害怕什么啊,你還是撈尸的呢,膽子這么小,我是人,不是鬼。我家就住在前面的小漁村,陳家村的,別人都叫我老寶子,老寶子的,你知道了吧?”
我上下打量著老頭,雖然干癟瘦弱但還是個人樣,心說就算你不是鬼,猛然出現(xiàn)也是怪嚇人的。
“小伙子,你師傅老周呢?”他又問。
“回家了。”我心下稍微安定了些,他都知道我?guī)煾?,看來沒說謊。
然后他又問我在給誰燒紙。
我說我也不知道,我?guī)煾到械摹?/p>
老頭忽然湊近我耳邊,小聲跟我說,這樣是不行的,長江里不知道多少孤魂野鬼,你這樣沒名沒主的燒,反而是大忌。
“你想啊,你無名無主的燒,那些孤魂野鬼到時(shí)爭搶起來,遭殃的還不是你?”老頭神秘的說。
我一聽,覺得還挺有道理的,怪不得我半天點(diǎn)不著火,我就問他該怎么燒?
他就叫我拿了一根樹枝,在地上畫了一個圈,在圈子里燒。
別說,我在圈子里燒紙,一下就燒著了。
“把那些香也都給燒了。”老頭招呼。
看著香火燒的旺盛,這個時(shí)候我又想起師傅叫我說些好話。
我就嘀咕了幾句各位大仙啊,是我不懂事,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就饒了我吧。
“嘿嘿嘿……”
我一抬頭,就看到老頭竟然閉著眼睛,一臉貪婪的在那嘿嘿冷笑。
只見他蹲在那兒,用力的吸著香火氣,那表情就跟癮君子吸毒似的。
“再燒,再燒!”他忽然睜開眼,惡狠狠的說。
這老頭有問題!
只有鬼才吃香火,哪有大活人吃香火的?
我嚇得爬起來就跑,頭都不回的跑回了家。
一跑回家,我就鎖緊了門,躲在門后喘粗氣,生怕那老頭追了上來。
等我平靜了點(diǎn),我就透過門縫向外觀察。
這個時(shí)候,我就看到一個步履蹣跚的老頭,就是江邊遇到的,正佝僂著腰慢慢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