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僧的身子剛好遮住了我爸,我只能看見算命僧的背影,兩個人就這樣無聲地對峙著,在我全部注意力都聚集在他們身上的時候,我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一個笑聲。這個笑聲像是憑空蹦出來的一樣,而且很快我就聽見一個尖細(xì)的聲音混在這個笑聲里面說:“找到你了,原來你在這里。”
而還不等我反應(yīng)過來,我忽然感到一個沉重的力道猛然間就捂住了我的口鼻,我只覺得瞬間一陣強(qiáng)烈的窒息感傳來,我想呼喊出聲,感覺自己完全發(fā)不出任何聲音,甚至就連想動一下都是不可能。
而且與此同時,我感覺有一個非常大的力道抓住了我的腳踝,正在將我往什么地方拉,再接著我只感覺自己身子猛然間往下面墜下去,就像掉進(jìn)了無底的深淵一樣。
我只感覺自己呼喊了一聲,這個聲音就消失在了自己耳邊。
等我意識清醒過來的時候,我竟然站在空房子前,院門兩扇都已經(jīng)打開了,我能透過開著的門看到院子里面,但這里除了昏暗還是昏暗,我只依稀看見在空房子的屋檐下站著一個人,但是卻看不見是誰,好像正一動不動地看著我。
我看了看周圍,周圍是黑夜一般的昏暗,更有一種陰森的感覺,我莫名打了個冷戰(zhàn),又看向院子里,然后就走了進(jìn)去。
我感覺自己恍恍惚惚就到了院門邊上,很快就來到了院子里,從我進(jìn)來開始,屋檐下的這個人自始至終都沒有動過,一直就那樣站著,直到我要到他的跟前了,才看清了樣貌,卻不是一個人,雖然有人的外形。
這是一個泥胎,身上穿著壽衣,腳上穿著黑色的布鞋,正是因為他是這樣的裝扮才讓我誤以為是一個人站在屋檐下。
我看著這個泥胎,覺得有些詭異,尤其是它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我,像是活的一樣。我朝堂屋的方向看了看,只是空房子里所有的門都是關(guān)起來的,根本看不見什么。
我于是又將視線移回到泥人身上,只是在我將視線移回來的一剎那,我只看見泥人的眼睛迅速轉(zhuǎn)回到我一開始看見的位置,我只感覺整個人瞬間就炸開了來,這個泥人是活的!
我往后面退開了一兩步,正在這時候,我看見原本關(guān)著的堂屋門忽然從里面被推開了,而且被推開了一條縫,我看見門后面站著一個人,只是只能看見半個身子,我看了泥人一眼,繞了幾步走到堂屋跟前,門后的確站著一個人,但是分辨不清楚是誰。
我有些慌起來,就試著喊了一聲:“誰在里面?”
可是我卻聽不見自己的聲音,或者說聽著就像是隔音一樣,好像這里聲音根本不能傳遞一樣。
不知道是門里面的人聽見了我的聲音還是怎么的,門就被打開了,門后的人一點點展現(xiàn)在我眼前,讓我驚訝的是,這個人竟然是我大伯。
與我那日見到的恐怖景象不同,這一次他身上完全看不出任何的生氣,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樣,他把堂屋門打開了一扇之后就折身走到了的堂屋深處,就不見了。
我從開著的門里依稀看見堂屋的最盡頭似乎放著一把椅子,而椅子上好像坐著一個人,只是我站的位置卻看不清,于是我往里面走了一些進(jìn)去。我來到堂屋門前,這時候堂屋里的景象就一目了然,整個堂屋都是空的,只有最盡頭放著一把木椅子,而我爺爺就坐在椅子上,他一動不動地看著我,而我大伯就站在他身后,也一動不動地看著我。
我被眼前的景象弄得有些蒙,也不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好一會兒才出聲問:“爺爺,你們……”
而我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爺爺依舊保持著這樣的神情和我說:“亦揚,你進(jìn)來。”
我于是跨進(jìn)了門檻里進(jìn)來到堂屋里,然后我發(fā)現(xiàn)門后有什么東西,只見在門后掛著一幅畫像,而且畫上面的人非常眼熟,我一眼就認(rèn)出了他,因為這個不是別人,正是算命僧。
看見這是算命僧的畫像,我驚異地看向爺爺和大伯,不明白為什么算命僧的畫像為什么會掛在這里。我爺爺這時候已經(jīng)換了一副表情,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剛想問什么,忽然聽見有人喊了我一聲,這一聲喊讓我的意識有些模糊,甚至就連眼前的這些景象都晃了這么一晃,好像馬上就要消失一樣。
接著又是第二聲,而在眼前的所有崩塌之前,我聽見爺爺?shù)穆曇艟拖窀粢粢粯觽鬟^來:“在你奶奶那里。”
最后眼前的一切就徹底崩塌,等我再睜開眼睛,我已經(jīng)恢復(fù)了知覺,我依舊躺在地板上,身邊是算命僧和我爸,剛剛的聲音是算命僧的,是他幫我叫魂。
只是看見我爸的時候,我看了算命僧一眼,他們就像沒事一樣把我扶起來,甚至神色間也沒有任何異常。而我明明記得在我昏過去之前我爸身上還有什么東西。
我爸把我扶起來,算命僧和我爸說:“他現(xiàn)在有些虛,先讓他回去休息,其他的等明天再說。”
于是我爸就扶著我往樓上下來,我只感覺走路輕飄飄的,身體有種不聽使喚的感覺,而且頭似乎也暈的厲害,我爸一直把我扶回到了床上躺下我才稍稍感覺好了一些,我這才問我爸說:“我剛剛怎么了?”
算命僧也跟著下了來,他弄了一塊木片用符紙包了塞進(jìn)我心口的位置,他說:“你先好好睡一覺,別的先不要多想。”
然后他又看了看我的狀況,確定沒有問題了才重新回到樓上去了。
算命僧走后,我重新問我爸說:“我剛剛倒底怎么了,我好像……”
我爸看著我說:“好像什么?”
我看著我爸,不知道該不該把自己像是做夢一樣的情景給說出來,我爸見我神情呆滯,就和我說:“你是不是看見什么了?”
我回過神來,問我爸說:“你也看見了?”
我爸搖頭說:“沒有,但是我聽見你在昏過去之前說了一句話。”
我整個人激靈了一下,問說:“什么話?”
我爸說:“你喊了一個名字,你說——你是丁澤金。”
丁澤金?這是什么人,我根本就沒有聽過,可是我為什么會喊出這個人來?
我?guī)缀跏钦痼@地看著我爸,我爸卻好像知道這個人,我察覺到他神情的異常,就試著問說:“你認(rèn)識這個人?”
我爸點頭,他說:“你爺爺有一本建房的筆記,里面羅列了一些賬目明細(xì)以及一些材料供給,其中就又這樣一個名字,但是他……”
說到這里的時候我爸忽然頓了一下,像是有難言之隱一樣,我覺得這里面有隱情,于是追問說:“他怎么了?”
我爸說:“他給你爺爺提供的是十口棺材,可是從你爺爺建房起我們就沒見過有棺材,而且你爺爺要棺材做什么?”
不知怎么的,聽見我爸說這個的時候我只感覺脊背一陣發(fā)涼,我爸則繼續(xù)說:“所以我猜測這個丁澤金應(yīng)該是一個棺材匠,可是我到附近的棺材店都去問過,并沒有這樣一個人。”
聽見我爸這樣說,我問來一句:“那本筆記是在哪里找到的?”
我爸說:“在你爺爺?shù)南渥永?,我替他整理遺物的時候翻到的。”
我又問:“那奶奶知道嗎?”
我爸遲疑了一下,然后和我說:“你奶奶還不知道,我沒有告訴他。”
我愣了一下問:“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