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繞過座位來到了幻燈片前,沉聲道:“與其將精力放在誰主攻誰副攻的問題上,還不如把精力放在案子上,等我說完在來決定誰主攻誰副攻,我想問大家一句警察的職責是什么,是為了保障人民的財產(chǎn)和人身安全,在這里爭誰主攻有什么意義?現(xiàn)在兇手還在逍遙法外,隨時還會殺人,我們完全是在浪費時間,為了人民的財產(chǎn)和人身安全,我認為最了解案情的人才最有資格做主攻,丁局,你覺得呢?”
丁局嘆了口氣說:“慚愧,外面這么亂,我們卻在這里爭來爭去浪費時間,易顧問批評的是。”
雷衛(wèi)軍臉色鐵青盯著我,那表情就像是我欠他五百塊一直不還似的,我也懶得看他,目光選擇性的屏蔽了他。
“我是什么身份,還不敢批評警察,只是在說一個事實。”我一邊說一邊將肖瀟帶來的照片放到幻燈機上。
我將第一起案子的現(xiàn)場照片和第二個案子的現(xiàn)場照片先后放了一次,問:“大家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不同?”
一個警察舉手回答:“一個在地下,一個在樹上。”
我點點頭說:“這算一個,還有呢?”
警察們陷入了沉思和交頭接耳的狀態(tài),雷衛(wèi)軍不屑的說:“一個在被人遺忘的老城區(qū),一個在市區(qū)中心的鬧市區(qū)。”
我笑道:“雷隊,看來你的腦子是夠用的。”
雷衛(wèi)軍臉色更加難看了,與會警察們很想笑但都憋住了,連丁局也被我逗樂了,握拳放到嘴邊清咳了一聲,化解了想笑又不敢笑的尷尬。
劉長春好奇道:“你這天一腳地一腳的到底想表達什么?”
我將手按在了桌上說:“劉局回答正確,沒錯,就是天和地、繁華和偏僻,是兩對反義詞。”
雷衛(wèi)軍嗤笑道:“完全不懂你在說什么,什么反義詞不反義詞的,這跟案子有關系嗎?”
我揚著嘴角看向雷衛(wèi)軍說:“雷隊,這時候你的腦子又不夠用了啊。”
雷衛(wèi)軍再也忍不住了,一怒而起,指著我吼道:“我警告你,要是在冷嘲熱諷別怪我不客氣!”
我壓根不搭理雷衛(wèi)軍,這一波反擊幾乎讓他氣吐血了,媽的,我可不是軟柿子你說捏就捏,誰叫你先惹老子的!
丁局站起勸住了雷衛(wèi)軍,劉長春也站起呵斥我不要人身攻擊,警察們你一嘴他一嘴的打圓場。
雷衛(wèi)軍氣呼呼的坐下了,我也不跟他在這事上糾纏了,進入主題說:“雖然這些東西看似毫無規(guī)律,但仔細琢磨還是有規(guī)律的,這當中蘊含了中國的傳統(tǒng)陰陽文化,大家難道沒發(fā)現(xiàn)嗎?”
被我這么一問,與會警察全都面面相覷,多大數(shù)人都明白我在說什么了,陰陽文化作為中國特有的傳統(tǒng)文化,存在已有幾千年的歷史了,幾乎是個中國人都知道這種文化。
“也許這只是巧合呢?”一個警察問。
我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么解釋,雷衛(wèi)軍馬上浮現(xiàn)出得意表情。
其實這是我突然想到的,還沒有得到證實,我也不排除巧合的可能性,眼下幾十雙眼睛全聚焦在我身上,還真下不來臺了,不管了,死馬當活馬醫(yī)了,于是反問道:“兇手殺人手法一致,都是用膠帶纏死死者,但拋尸地點截然不同,如果你質疑我的判斷,那請你告訴我這是為什么?”
這警察撓撓頭不吭聲了。
我松了口氣說:“當然我也不排除巧合的可能性,萬事無絕對嘛,事實是怎么回事,需要大家去調查,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是不會錯的。”
剛才發(fā)問的警察連連點頭表示對我的贊同。
肖瀟說:“你的意思我理解了,你是說兇手十有八九深諳陰陽文化,做什么事都會去契合陰陽理論?”
肖瀟這個助攻漂亮,我順著她的話就順桿爬,說:“陰陽理論雖然是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但很少有人會把陰陽理論融進日常生活里,像這樣連殺人也蘊藏陰陽文化,只能說明一點。”
“哦,哪點?”肖瀟好奇道。
“這兇手除了深諳陰陽文化外,可能還患有強迫癥,不這么做他就不舒服。”我說。
“仔細想想,還真有這可能啊。”肖瀟吃驚道。
我們這一唱一和演雙簧,雷衛(wèi)軍插不上嘴,氣得在那吹胡子瞪眼,我心里一陣暗爽。
在接下來的時間里,我把從周天明和馬永波那問到的情況加以繪聲繪色的描敘,什么一個人死三次啊,盜墓小說里的尸蟞啊,全他媽來個一鍋燉,會議室里鴉雀無聲,警察們?nèi)悸犎肓嗣?,在我講完的時候全體警察站起鼓掌,眼神里透出的全是佩服神色,連丁局也站起來鼓掌,唯獨雷衛(wèi)軍坐在那像尊雕像似的一動不動。
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意氣風發(fā)。
我坐回了位置上,丁局感慨道:“雖然我們有犯罪心理學專家,但未必有你這么獨到的見解和敏銳思維,他們的思維全都是按照書上的理論來的,是死的東西,你的理解很新鮮,我總算明白老劉為什么要聘請你了,易顧問,你不簡單啊,老劉不知道從哪挖來了你這么塊寶,羨慕死人啊,我們市局要是有這么一個顧問......。”
劉長春立馬打哈哈說:“老丁你可別打我人的主意,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這樣的人才。”
“小氣,哈哈哈。”丁局大笑,他已經(jīng)把雷衛(wèi)軍完全晾在了一邊,都快忘了他的存在。
直到雷衛(wèi)軍不快的站了起來,丁局才回過神坐了下來,說:“清河分局確實比我們市局了解案情,站在人民的立場上看,肯定是希望早點破案,以免造成恐慌,按照正常程序專案組理應由清河分局負責牽頭調查,市局協(xié)助調查,只是......。”
我知道丁局在猶豫什么,其實雷衛(wèi)軍剛才說的確實有道理,丁局身為市局的高層領導,必須要考慮到市局的面子問題,以及怎么應對媒體和人民質問的問題,我倒是理解他的猶豫,不過后招我早想好了,說:“我只建議并案調查,先暫時不要成立專案組,以免浪費人力和財力,市局手里還有別的案子在忙,成立專案組勢必會先面臨著人員協(xié)調以及配合問題,這案子的兇手等不了了,沒準很快會再殺人,雷隊又是個大忙人,我也不想勞煩他抽身管這案子,所以我最終的建議是,先由我們清河分局負責調查,同時市局也可以借此機會詳細了解第一起案子的案情,這樣就不會突然介入搞的措手不及了。”
丁局還是若有所思點點頭。
雷衛(wèi)軍有些急了,正想說話我立即截口道:“如果我們調查沒結果在成立專案組,讓市局做主攻,我們就協(xié)助,到時候市局也了解案情了,可以完整介入,丁局,你覺得怎么樣?”
雷衛(wèi)軍瞪著我說:“那要是一直沒結果呢?這案子不能一直拖著!”
我伸出了三根指頭,雷衛(wèi)軍狐疑道:“三個星期?”
我搖了搖頭說:“三天!”
與會警察又是一陣嘩然,連劉長春和肖瀟都被我嚇一跳。
雷衛(wèi)軍也很吃驚,但吃驚過后他就不說話了,一直盯著我打量,估計在捉摸我心里到底賣的什么藥,其實我葫蘆里壓根沒什么藥,就是想先把主動權掌握在手里再說。
丁局似乎還有顧慮,我走過去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丁局臉上立即浮現(xiàn)出笑容,滿意的點點頭,站起說:“我有決定了,這案子就由清河分局負責,咱們市局暫時不要插手,三天后如果沒結果,我們再接手調查......。”
雷衛(wèi)軍震驚道:“丁局,這到底是為什么啊,難道我們就......。”
雷衛(wèi)軍的話沒說完丁局就伸手示意道:“就這么決定了,什么也別說了,我還要到書記那談工作,散會!”
說完丁局就匆匆離開了會議室,剩下懵逼的雷衛(wèi)軍看著背影。
與會警察這時候全都朝我涌過來,跟我請教如何分析兇手犯罪模式等問題,把我圍了個水泄不通,雷衛(wèi)軍回過神吼道:“你們都在干什么,當這里是明星見面會啊?別忘了你們是警察,給我回辦公室做事!”
警察們悻悻的出去了,我也懶得搭理雷衛(wèi)軍,跟劉長春、肖瀟一起離開了會議室。
從市局出來后劉長春解開了領口的扣子,笑道:“哎呀我去,從來沒這么春風得意過,舒坦,咱們清河分局也揚眉吐氣了一回,你看老雷那張臉,哈哈。”
肖瀟笑了笑,不過她笑的很勉強。
“怎么了肖大隊長?現(xiàn)在我把主動權爭取回來了,你還不高興?”我納悶道。
肖瀟嘆氣道:“雖然爭回了主動權,也確實出了一口氣,但我們也徹底把雷衛(wèi)軍給得罪了,誰知道他以后會不會給我們下絆子,最麻煩的是你還只要三天時間,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這起案子不簡單,想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破案太難了。”
“當時我沒多想,就覺得想要爭取主動權必須語出驚人,你時間要多了,人家肯定不答應,既然成為事實了你也沒什么可焦慮的了,給自己點信心吧。”我說。
“也只能抓緊時間了,真是被你氣死了,對了,你最后在丁局耳邊說了什么,讓他馬上就做了決定?”肖瀟好奇道。
我瞇起眼睛賣關子道:“秘密,明天早上自己看新聞。”
“你......。”肖瀟生氣道。
“這一天天折騰的我都沒有覺,走了,記得明早上看新聞,拜拜。”說完我就上車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