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能算是一塊正式的墓碑,只是后人給年代久遠的無名古墓設(shè)立的標(biāo)識而已。
可蘭在我身邊站著,我看了眼她,劉海下的眼睛顯得有些失神。
她祖上是參加過立碑運動的,聽來的傳聞肯定比我們多。
天哥一屁股坐在墓碑上,完全不知道啥叫大不敬,翹著二郎腿說道:“古代的人是不是有病啊,墳?zāi)剐薜眠@么高、這么顯眼,明擺著讓人盜嘛!”
“能被人盜的墓,修得再隱蔽也會被盜。”喬三隨口撂了句,便沿著陵墓背面的斜坡往下走。
“那小子說的啥意思???”天哥問我。
我搖頭,林青解釋說:“意思就是,不會被盜的墓,擺在你眼前你也盜不了。”
我們幾個都知道喬三家是干啥的,跟著他走,心里還是有點底的。
他往陵墓背面去,我們也緊隨其后。
陵墓常年被雨水沖刷,又覆蓋著積雪,斜坡上溜光,往下走的時候很難掌握平衡,走一步摔一跤,好幾次差點滑進洞里。
才發(fā)現(xiàn),陵墓的這一面全是洞口,而且看起來都一樣。
有點匪夷所思,不像是人挖的盜洞。
喬三指著一個沒有積雪的洞口說:“前面那群人就是從這里進去的,他們已經(jīng)探過路了。”
言外之意是讓我們從這個洞口進。
天哥不樂意:“走別人走過的路,豈不是把先機拱手讓人了?我可不從這里進,你們誰愛進就進!”
“咱們要團結(jié),我覺得喬三說的對,安全第一。”林青拿電筒朝洞里照了照,很贊同喬三的選擇,他做事從來都是有規(guī)有矩。
天哥仍然不服:“別人走過的就一定安全嗎?你沒看這些洞口都一個樣嗎?說不定都是他娘的陷阱,故意讓人進的!”
天哥這話說到我心坎里了,我也覺得這些洞都是陷阱,洞口看起來很古老,估計是建墓之人故意留下的,目的不明。
可我們還是得進,沒有別的路。
大家商量了半天,也沒打成統(tǒng)一意見,終于體會到領(lǐng)隊的重要性了。
上次秦教授說,誰把驚喜帶出來誰就是隊長,結(jié)果大家只是去鬼門關(guān)走了一趟,連驚喜是啥都不知道。
我凍得有點冷了,只想快點進去暖和暖和,就提議道:“要不大家都聽可蘭的吧,她是咱們幾個當(dāng)中唯一的女生,咱得有個領(lǐng)隊。”
可蘭還挺給面子,沒等大家同意,她就指揮起來了:“別再耽誤時間了,跟我走。”
沒給我們說話的時間,她就撐著洞口滑了下去。
進的是她腳邊最近的一個洞,不是喬三說的那個,看來她也不喜歡步人后塵。
我們幾個愣了兩秒鐘,趕緊跟著滑了進去。
洞壁上爬滿了植物的根須,盤旋交錯著,跟一條條長蟲似的,看著有點惡心。
這也印證了我的猜測,這些洞起碼都有千百個年頭了。
洞里的空間特別大,能仰著頭隨便走動,感覺像是螺旋向下延伸的。
空氣里彌漫著植被腐爛的霉味,偶有根須從頭頂碰到脖子,冷不丁地給人嚇一跳,氛圍有些嚇人。
只不過我們都經(jīng)歷過一次了,沒表現(xiàn)得過于緊張,誰也沒說話,一前一后慢慢悠悠地往下走。
走了有一二十分鐘,沒有發(fā)生什么狀況,地面變平直了,向里延伸,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
用手電照照,望不到盡頭。
又走了很久,氣溫有些悶熱,我們穿著厚厚的衣服,身上直淌汗。
可蘭走在最前面,腳步飛快,天哥在后喘著氣面埋怨:“大姐啊,咱能不能慢點,我還不想這么快去投胎!”
可蘭真放慢了腳步,不像她的作風(fēng)。
然后突然就停了下來,說:“沒路了。”
我探頭朝前面看看,看到一堵石墻,很厚實的感覺,將這寬敞的墓道直接斬斷了。
走了這么久,竟然是一條死路。
天哥笑道:“大姐啊,你帶的好路!不過也不錯,起碼咱還活著,這是老天不讓咱去送死??!”
“那叫封土石閘。”林青上前看了眼,一本正經(jīng)地解釋道,“陵墓在封土之前,要先用石閘將主墓室隔開,防止碎土倒灌,堵塞墓室。”
喬三皺起了眉頭,接話道:“不對……這封土石閘是漢代才有的,漢墓專用,這到底是啥墓?”
“你們在說啥呀,啥漢代專有的?”天哥不明發(fā)問,我也沒聽懂,兩個門外漢。
林青嘀咕道:“對啊,外面墓碑上寫的是東周莊王陵墓,東周比漢代要早五百多年,怎么會有漢代的封土石閘?”
“墓碑立錯了唄!這有啥好說的?咱們眼見為實,說明這就是漢墓唄!”天哥的大嗓門在墓里特別響。
可蘭開口說道:“如此明顯的漢代石閘,咱們都能認(rèn)出來,當(dāng)年立碑的人能不知道嗎?怎么可能犯這么低級的錯誤?”
聽他們討論的氣氛有點緊張,我也不懂,就建議道:“已經(jīng)到這里了,先進去看看,你們誰知道閘門怎么開?”
“咱們開不了,容易把墓室毀掉,門下方應(yīng)該有個可以過去的通道。”林青解釋道,走過去蹲在閘門下面觀察。
我和天哥站在邊上搭著肩膀發(fā)呆,對這些古墓結(jié)構(gòu)一竅不通。
他們幾個搗鼓了半天,也沒有找出通道在哪里。
我看看表,已經(jīng)十點了,日出前就要找到絕地之門,還要出去,感覺有點難。
“有這時間,挖也挖通了!”天哥有點急。
“這石閘有千噸重,下面的土早就被壓得比石頭還硬,咱幾個挖到天亮也挖不通。”林青開口打消了天哥的念頭。
天哥上前踹了兩腳石閘,自己彈飛了老遠,揉著膝蓋罵道:“這他娘的明擺著故意整人,既然不讓進,為啥要在外頭留那么多洞?”
喬三突然說了句讓人感覺詭異的話:“這洞可能不是讓人進的。”
“難道是讓狗進的?”天哥講話無腦,把大家都罵了一遍。
我聽出來喬三的意思了,他是說,陵墓上那些洞是讓里面的某些東西出去的。
這里被石閘封死,也許另有用意。
真相究竟是啥,后人已經(jīng)無從知曉了,只有進去才能尋到一些歷史遺留下來的痕跡。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就說明閘門一定能開啟,要不然里面的東西怎么出去?”我對喬三說道。
喬三點點頭,沒說話,上前貼著石閘的邊沿摸來摸去,然后道一句:“的確是活動石閘,機關(guān)消息在墓室內(nèi)部。”
“啥意思呀?”天哥嚷嚷道,“要進去還得讓棺材里的人起來開門?”
“難道這里需要鬼引路?”林青顯得有些驚訝。
“啥叫鬼引路?”我問,聽起來怪怪的。
林青臉色有點難看,斷斷續(xù)續(xù)地解釋道:“鬼引路……鬼引路是考古界的一個傳聞。一般的陵墓,內(nèi)外設(shè)置的都有機關(guān)消息,是為了讓他們的子孫能進去合葬或者祭拜棺槨。但是,有一種陵墓是完全封閉的,子孫想要進去的話,必須經(jīng)過先輩的同意,熄燈滅火,滴血叩拜,鬼魂引路……”
“你能不能說得簡單一點??!”天哥聽得不耐煩,主要林青講話猶猶豫豫,似乎很怕的樣子。
喬三不屑地說道:“別聽他的,考古隊的人就是麻煩,啥東西都要講表面規(guī)矩,自己給自己添堵。”
“你說咋辦?”我問喬三。
“剛才我看了,石閘側(cè)縫那里有倒灌的虛土,應(yīng)該可以打通。咱們幾個用不了一個鐘頭,就能打穿一個肩膀?qū)挼谋I洞。”
“就是!”天哥很贊同,大聲吆喝道,“別以為咱是來考古的,說白了其實就是打著幌子來倒騰!秦教授都說了,可以不惜一切代價,還有啥規(guī)矩可講的!咱們有手有腳,用得著那傻鬼來引路嗎?別浪費時間,就聽喬三的!”
天哥帶頭,從包里拿出鐵鏟就插進了側(cè)壁上。
看樣子,確實不難挖。
幾個人你一下我一下,不到半個鐘頭就搗穿了一個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