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看請那是啥嗎?”我問可蘭。
“哪里?”可蘭朝前方張望。
“就是咱左手邊斜對面那棵松柏,你看樹杈上掛的是啥?”我給可蘭指方向的時候,似乎已經(jīng)看出來了那是什么東西了,邊說邊走了過去。
那棵松柏就像一個折斷的旗桿,歪斜地插在路邊高坡的荒地里。
樹杈枝葉的縫隙中,塞著一卷錦帛。
看著不明顯,若不是剛好站在了這個角度,根本就察覺不到。
斜著的松柏很矮,我不用踮腳就輕松取了下來。
“這是啥?”可蘭很好奇地問我,她并沒有見過這卷從棺材里取出的錦帛。
“怎么會在這里……”我看了看上面的字,很潦草,還是一個也看不懂。
我清楚的記得,這卷錦帛被秋良放回了棺中,不出意外的話,棺材已經(jīng)被重新掩埋了。
可蘭把錦帛拿過去看了一會兒,有些驚訝地說道:“這個好像是古碑文,是用來標記一些特殊陵墓的暗語,只有當年參加過立碑運動的那批人知道。”
“啥意思?關(guān)鍵是你咋知道的?”我很好奇。
“古碑文只是后人的說法,其實它不是文字,只是那群人為了方便記錄自創(chuàng)的,類似于現(xiàn)代的諜文密碼。”
“你咋知道的?”
“我家就有呀。”可蘭淡定地解釋道,“1903年那次立碑運動,我太爺爺就是其中的一員,他的遺物中有幾張這種字的紙片,只不過這個世上已經(jīng)沒有人能看懂了,甚至見過這種字的人都沒幾個。”
“為啥?”
“因為當年參加立碑運動的人,沒有一個活著回來的……對了,好像是說有個領(lǐng)頭的回來了,但是回來后就給自己做了口棺材,躺進去自殺了。”
“???”我被她說得有點懵,“你確定這個世上沒有人能看懂?”
“當然確定。”可蘭很肯定地說道,“這就好比你和朋友之間約定了一個暗號,你們不在世了,誰知道你們畫的是啥?”
“有點道理……”
我突然間覺得,這個世上充滿了謊言。
那天晚上,那個抱小孩的婦女離得很遠,就像背書一樣念著錦帛上的字,當時我就覺得很不可思議。
而且,那婦女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眼神空洞無光,竟然還抱著小孩在寒風中喂奶,想想就不正常。
此刻看來,先人在棺中留下的這份囑托,根本就不是什么預(yù)言,用了古碑文,明顯另有寓意。
我一直都覺得那晚的聚會很離奇,又說不出來為啥。
現(xiàn)在想想,是某些人在明爭暗斗,有人想幫我,有人想害我。
又或者,壓根與我無關(guān),我只是被利用的犧牲品。
“快看,秦教授他們!”可蘭冷不丁地喊了聲。
我一抬頭,看到秦教授他們從村口走來,背著大包小包的東西。
看樣子比上次的裝備還要多。
我收起錦帛揣進了口袋里,手不經(jīng)意地擦了下鼻子,熟悉的胭脂香若有若無的。
天哥在遠處大喊:“王成!過來幫一下啊,我就不該給你拿這么多東西!”
我應(yīng)了聲,快步走過去。
“你們在光天化日之下拿這么東西來村里,不怕被人說嗎?”我問他們。
“誰敢說呀,咱可是有這東西的!”天哥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本,在我眼前晃來晃去,賊笑道,“拿著,你以后是有證的人了!”
我看了眼,是蓋著公章的正規(guī)考古證件。
上面竟然還貼著我的照片,不知道從哪里弄的。
林青笑道:“只有表面,沒有實質(zhì),但也不是假的!”
秦教授似乎并不在意這個證件,一看就是林青自作主張,搞得一點小心思。
“給風家人說了嗎?”秦教授問我。
“說過了。”
“嗯……”秦教授微微點頭,嘀咕道,“那就好。”
我怎么感覺秦教授讓我去風家的目的不是去通知有難,而是去宣戰(zhàn)。
我們幾個站在村口太顯眼了,來往的村民都用異樣的眼神看我們。
秦教授顯得很淡定,站在大石頭旁邊愜意地吹冷風,發(fā)梢迷離著雙眼,一點都不像要干大事的樣子。
站了半個多小時,我們幾個都快無聊死了,她卻越來越愜意。
又過了會兒,風叔和風鈴走了過來,手里提著很多東西,還真是去買年貨了。
“你們幾個,干嘛呀,擋到路啦!”風鈴兇巴巴地喊道。
風叔看了我一眼,嚇得我往邊上挪了幾步,有點想躲到大石頭后面去,他已經(jīng)給我造成了很嚴重的心理影響。
就像一個很嚴厲的父親,讓孩子心生膽怯。
“風樓,謝謝你救我學生的命,我們也不是忘恩負義之人,今日特意前來幫你。”秦教授看著別處,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
“邙山不是我家的,想去哪里隨便去。”風叔也同樣漫不經(jīng)心。
說完就拉著風鈴回家了。
走了很遠,聲音又傳來:“這次沒有人再給你們收尸了——”
風叔的這句喊話,聲音不大,卻一直在周圍回蕩。
不是幻覺什么的,是真的在飄飄蕩蕩,我們幾個都不自覺地晃了晃腦袋,都以為是幻聽了。
“聽著咋這么瘆人啊,跟叫魂兒似的!”天哥挖挖耳朵。
“不知道……”我也忍不住挖了挖耳朵。
剛剛還晴朗的天空,飄起了片片雪花。
雪花越飄越大。
秦教授招手道:“各位,下雪了還傻站著干啥?走!”
“去哪?”我問。
“吃飯休息,今晚上路!”秦教授笑了笑,轉(zhuǎn)身走在最前面。
我們幾個跟在后面,暈頭暈?zāi)X的,走著彎彎曲曲的小路,越走越偏僻。
四周一片白茫茫的,大雪迷得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隱約看到幾個帳篷,隨身攜帶的那種小帳篷。
秦教授說,那帳篷是南極科考探險專用的,可以在零下四五十度的地方酣睡。
我不知道是真是假,更不知道那帳篷是啥時候擺在那里的。
看這架勢,像是要在這里呆很多天了。
我鉆進了一個帳篷里,感覺空間還挺大,我這種身板能躺下三個。
里面確實挺暖和的,好像有什么發(fā)熱裝置,我看到幾個旋轉(zhuǎn)的小東西,不懂也不敢碰。
聽到秦教授在旁邊的帳篷里面喊:“吃點東西,大家都好好睡一覺,別出去亂跑,今天晚上會有大事發(fā)生,養(yǎng)足精神!”
天哥扯著嗓子喊道:“啥大事呀?能不能先說下,好做個心理準備啊!”
“晚上自然會知道的,現(xiàn)在說不好,歇息吧!”
秦教授說完就沒再吭聲了。
她說的大事,讓我心里有點犯嘀咕。
上次她說神都明樓要發(fā)生一件大事,結(jié)果證明確實夠大的,這次不知道是啥事。
我躺著沒有絲毫困意,也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完全沒有方向感,能感覺到外面的雪越來越大了,還有呼呼的風聲。
躺了會兒,旁邊不知道誰在唱歌,配合著風聲聽起來還挺優(yōu)雅。
我開玩笑問了句:“誰在唱歌,能不能再大點聲?”
喊完話,歌聲還真大了不少,然后就聽到天哥笑哈哈地喊道:“我唱得有那么好聽嗎?”
“是風聲好聽!”我有點郁悶。
“別鬧了,大家安靜,趕緊休息!”秦教授催促道。
“大白天的,還是在荒郊野外,咋睡著?。∥乙鋈チ镞_溜達,我精神好,沒事!”天哥好像走出了帳篷。
我也覺得有點壓抑,索性坐起來也想出去轉(zhuǎn)悠轉(zhuǎn)悠。
起身不經(jīng)意間,口袋里的錦帛掉了出來。
我隨手去撿,拿在手里的時候,眼神晃了下,有那么一瞬間,感覺能看懂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