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陰婚,我在警校的時候看過相關(guān)的卷宗,另外在某些雜志和報刊中也有涉獵到,但往往都是幾筆帶過,其中缺乏實質(zhì)性的東西,方才聽老張說起,我的心還是不免沉了一下。我雖然對冥婚的了解不是很多,但我知道那是活人與死人之間舉行的婚禮。想到這,我忍不住又哽咽了一下,方雯已經(jīng)永遠離開了我,雖然還沒有見到她的尸體,但那似乎已經(jīng)是不爭的事實。
逝者可以長眠,但活著的人呢?如果作為一個愛人,我可能已經(jīng)倒下了,但是作為一名警察我又不能倒下,蠟體女尸案,到現(xiàn)在還沒有任何進展,我如果因為方雯的死就此一蹶不振,又怎么對得起那些無辜的冤魂,對得起自己頭頂?shù)膰铡?/p>
“對不起,是我剛剛沒有控制好情緒。”我對老張說。我嘆了口氣,還是先去平山吧!”
老張說:平山那邊,你不用擔心,稍后我會聯(lián)系當?shù)氐墓矙C關(guān),請他們協(xié)助處理一下,再叫小英他們連夜趕過去,把現(xiàn)場提取到的物證,尸體等物帶回來,現(xiàn)在,我們還是繼續(xù)趕往婚禮現(xiàn)場。
我很感激老張,但還是說:不能因為方雯是我的女友,就影響了大局,這事...當?shù)氐墓矙C關(guān)也可以處理。
老張突然問我說,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我不是很理解,問他什么地方奇怪?
老張說:我懷疑方雯失蹤案和蠟體女尸本身就是一件案子,是一伙人所為。
我想不通,問他為什么下這樣的判斷。老張說,蠟體女尸案中的被害者,有一個很明顯的共性,每一個受害者都是女性,且是25到30歲的年輕女性,周身涂滿蠟質(zhì)。我之前想不通兇手為什么殺人后,要在尸體上面涂上這種東西,還以為那只是兇手想要滿足其某些變態(tài)的心理,但是通過方雯失蹤案背后引出來東西,我覺得兇手這樣做,是想通過蠟質(zhì)保尺尸體表面的光澤,同時掩蓋一下尸斑,之后在通過一些非法的途徑把這些尸體運到一些偏遠的山村,進行配陰婚。
我聽后不免有些震驚,如果老張的推斷正確,那么這件案子的詭異和殘忍程度遠遠超乎我的想象,我實在難以接受,方雯那么善良和漂亮,最后竟然淪為了陰婚的犧牲者。
老張說:在利益的驅(qū)使下,沒有什么不可能,有時候你所看到的聽到的,并不就一定是案件本身所代表的東西,在他的背后很可能隱藏著一些不為人知卻又令人發(fā)指的因素,這種因素是我們一直想要找尋的,卻又看不清的真相。
這個時候王本分駕駛的三輪汽車突然停了下來,他轉(zhuǎn)過頭,告訴我們車壞了。但是我知道他在撒謊,因為他剛剛回過頭的那一瞬間,眼神飄忽不定,他肯定是聽了我和老張的對話,了解到他的侄子可能犯了罪。他雖然看起來憨厚老實,但是并不傻。此刻他的心里一定盤算著,要如何去通知他的侄子。他的舉動,讓我不免懷疑,他剛剛和我們講述的東西究竟是真是假?
我記得我在警校的導師曾經(jīng)說過: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可能成為罪犯,不論年齡,不論職業(yè),不論地位。理性和犯罪只在一念之間,天平傾斜到哪一邊,也就決定了這個人接下來的人生。
但還沒等我開口,老張反而問王本分:你的家里還有什么人?
王本分如實回答:有妻子,和兩個兒子,一個25歲,一個6歲。
老張說:開車吧,我想你的妻子兒女,不想看見他的丈夫父親走進監(jiān)獄。
聽了老張的話,王本分沉默了,他蹲在地上點了一根煙,飄忽不定的煙霧就像他此刻的心一樣,過了一會,他把煙扔在地上,用力的踩滅:手心手背都是肉,走吧,希望他不要恨我。
我們到達的時候,婚禮現(xiàn)場已經(jīng)布置好了。門口高高在上的掛著一對紅色的燈籠,窗戶和木廊等角落貼滿了喜字,長方形的院子中間擺滿了桌椅,雖然到現(xiàn)在為止還沒有人來,但是似乎已經(jīng)有了些婚禮現(xiàn)場的氣氛,但是這種氣氛卻處處透著詭異。我不知道當來參加婚禮的親朋好友,看到新娘子是一個死人的時候,他們會作何反應(yīng),不過我猜,在那一瞬間他們一定會睜大自己的眼睛,然后迅速的跑開。
但是我的心里又會作何感想呢?此情此景,我多次在夢中見到過,在一座古樸莊嚴的教堂前,方雯挽著我的手,我和她一起走向神父......我是他的新郎,他是我的新娘。但是這一切都隨著我的夢一起,結(jié)束了,睡醒之后,什么都沒了。
這個時候,王本分突然吞吞吐吐的和老張說:希望我們在抓他侄子的時候,動靜能小一點,要是被其他相親發(fā)現(xiàn),他爹后半輩子都會抬不起頭,也就活不了。
老張說:如果,他不做反抗,我答應(yīng)你。
我本分點頭:那俺就先謝謝你們了。說完這句話,他轉(zhuǎn)頭走回了車上:俺就不進去了,心里不是滋味,唉!造孽啊,自作孽不可活。
老張摸出他身上的配槍,囑咐我:一會動手的時候小心一點,我總覺得有些不對。
我問他哪里不對。
老張?zhí)痤^,掃了一眼四周:你不覺得,太安靜了嗎。
確實,我聽不到任何聲響,整個院子里面一片死寂。
我和老張一前一后走到了里屋的門口,側(cè)著耳朵聽了聽,聽不見任何的聲響,雖然屋子里面亮著燈,但似乎并沒有人。
我很奇怪,小聲的問老張:是不是我們被發(fā)現(xiàn)了?老張讓我不要瞎猜,說話的同時,他推開了眼前的房門,我們迅速的跳進屋子里面,空空如也,看來之前的猜測是正確的,他們已經(jīng)離開了。老張走到已經(jīng)鋪好紅色床單的床前,用手摸了摸:還有溫度,他們應(yīng)該離開不久,趕緊追!
但是我想不通的是,我們是如何被發(fā)現(xiàn)的,從我們接觸到王本分開始,一直到現(xiàn)在,一路上沒有泄露任何行蹤,雖然王本分有過這樣的想法,但是被老張及時的制止了,問題到底出在哪里?但是來不及細想,我們從屋子里面跑出來,就在這個時候,我聽見,王本分的車發(fā)動了。
老張大叫不好,我門追出去一看,車已經(jīng)開出去很遠,借著不算明亮的月光,我看見,王本分的車上不止他一個人,最終我們還是被他給耍了,在親情和法律面前,他選擇了前者,但是我不明白,他是如何做到的。
老張看著漸漸消失在夜幕下的車輛,嘴里罵了句:王八蛋,然后他蹲在了地上,點起了一根煙。“對不起,小許,我還是看走了眼。”
我苦笑著,對老張說:王本分太會演戲了。我們以為看穿了這個普通農(nóng)民的內(nèi)心,其實我們只看到了他的表面??磥磉@世界上,最可怕的還是人心。
老張說,你錯了,我問他為什么,老張說,如果我猜測的不錯,根本就沒有王本分這個人。
我問他為什么下這樣的結(jié)論,老張說,我現(xiàn)在冷靜下來想想,這一切真的太巧合了,有點超乎我的想象,最重要的一點是王本分出現(xiàn)的時間和地點,他似乎是算準了我們要去的地方,刻意在哪里等待著我們的,你別忘了,他的行車軌跡方向是相反的,我們遇到他的時候,他正在開往H市的方向,但是又偏偏的告訴我們要去平山縣方向,當初我們在上車的時候,他有過調(diào)頭的舉動,只不過那會兒,我們的思緒全部放在了車輛爆炸和平山女尸上面,從而忽略了這個細節(jié)。
我聽后頭皮陣陣發(fā)麻,老張的推斷不無道理,如果這一切是正確的,難道.....我不敢想象下去了,腦海中又浮現(xiàn)了老張當初的那句話:“我懷疑兇手一直跟在我們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