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案發(fā)現(xiàn)場

2003年，我從警校畢業(yè)以后，被分配到了重案組，成為了一名刑警，多年間見過太多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也無數(shù)次與死亡擦肩而過。

每一個犯罪分子都是瘋狂且致命的;他可以在你行走在大街上的時候，突然用刀子插進你的心臟;也可以在清靜幽雅的咖啡廳中，偷偷把毒藥放進你的杯子;更可以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突然出現(xiàn)在床頭用繩子勒住你的頭。在一個個被害者驚恐、害怕的眼神背后，充斥著犯罪分子興奮，泯滅人性的殘暴......

正文：

作為全國案件高發(fā)的幾個省份之一，H市一直被冠名為罪惡之都，各類刑事治安案件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遞增著。有人曾說過：“有陽光的地方就會有黑暗。”溫暖濕潤的環(huán)境下處處滋生著犯罪的毒瘤。

我剛進到重案組那會兒，根本就是一張白的不能在白的白紙，所有東西都要從頭學起，按照慣例我似乎是應該找一位經(jīng)驗豐富，德高望重的老刑警作為我的師傅。但是整個警隊都沒有人愿意收下我這個徒弟，不是因為他們排斥或者看不上我，而是因為根本騰不出手來，擺放在隊里面的案件卷宗就像是一座座大山一樣，壓得所有人幾乎沒有喘息的機會。

用老張的話說：“你知道我現(xiàn)在最想干的事情是什么嗎？就是找個廁所舒舒服服的尿上一泡。他娘的，這日子過的，上個廁所都要小心翼翼。”“什么？你不信?”“你可以來試試。”“也許就是這幾分鐘的時間，你盯著的犯罪份子很可能就已經(jīng)從你的眼前逃脫了，馬上就會有另外一起重案發(fā)生。”

沒有辦法，我只能自己跟在他們的屁股后面，看看他們是怎么辦案的，但是看了多起案件，一直沒瞧出什么門道。直到三個月后，那起震驚全國的“蠟體女尸”案的發(fā)生，才讓我在刑警這條路上，摸出了一點門路.....

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我跟在老張的后面，處理一起因為攤位糾紛而失手打死人的案子，案情清晰，現(xiàn)場目擊者證人充足，犯罪嫌疑人沒做任何反抗，就順利的被帶上手銬押上了警車。但是在臨上車的那一刻，犯罪嫌疑人突然雙膝一軟跪了下來，鼻涕眼淚流了一堆，大喊道：“我不是故意殺人的，我還不想死！”隨著一聲車門的沉重撞擊聲，他被強行拖上了車，他的聲音隨著他的人一起飄向了遠方，法不容情，前方等待著他的將是法律的嚴懲。

這是一個激情殺人的典型案例，這類犯罪分子的在犯罪之前沒有預謀，在犯罪的過程中因為情緒和心理波動的原因才將被害人殺死，你要知道......”老張的話還沒有說完，口袋里面的手機就響了。

“是劉頭，又有麻煩事情了嘍！”老張看了看來電顯示，和我說。果不其然，就在半個小時前，接到一通來自郊區(qū)的報警電話，在一所出租房里面發(fā)現(xiàn)了死尸，而且不止一具。劉頭讓我和老張立刻趕往案發(fā)現(xiàn)場了解一下情況。

我特意看了一眼時間，當時是下午的6點十分，已經(jīng)到了下班的時間。本來我約好和女朋友一起去看電影，但是出了眼下出了命案，電影是看不成了，我想撥通她的電話解釋一下，但是一連打了好幾個也沒有人接，我當時以為她肯定是生氣了，故意不接我的電話，因為距離我們約定的時間，已經(jīng)過了10分鐘。上車以后，我心里一直盤算著回頭該怎么和她去解釋。

老張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憂慮。“給女朋友打電話呢？”他問我。

我點頭：“你怎么知道？”

老張說：“你心里的想法和不高興都寫在臉上了，我是過來人。”他又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干我們這行就是這樣，沒辦法，我已經(jīng)連續(xù)三個月沒有回家了，那天你嫂子跑到警隊里面大吵大鬧，說要跟我離婚。這么多年我確實沒有盡到一個丈夫和父親的責任，她有這種想法我不怪她，要怪只能怪自己，誰讓我們當初選擇了這么個職業(yè)呢？有的時候我就在想我們這么做到底是為了什么？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如果非要找一個牽強的理由安慰自己的話，那也只能說是為了對得起自己頭頂上面的這顆國徽了。

當時我并不能理解老張的這些話，直到現(xiàn)在我才開始有點明白了，但也僅僅是開始而已。

我們到案發(fā)現(xiàn)場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這一段時間天氣不好，陰冷潮濕的空氣充斥著每一個人的身體，我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跟著老張一起下了車。現(xiàn)場已經(jīng)圍了很多人，大多是附近的村民，他們通過黃色的警戒線不停的向里面眺望，同時七嘴八舌的議論著里面的情況，大多數(shù)人知道是死了人，但是不知道死的是誰，死了幾個。

我和老張推開人群走到了里面。所屬轄區(qū)派出所的所長見我們過來了趕緊跑了過來，他與老張是相識的，兩個人先是寒暄了幾句，老張說還是先辦正事，讓所長介紹一下情況。

這個所長姓李，據(jù)他說，他是今天下午5點多的時候接到的報警電話，報案人是一個老頭兒，那個老頭兒在電話里面斷斷續(xù)續(xù)的也說的不太清楚，大概意思是說，這里死了人。并且.....李所說道這里的時候，刻意做了停頓。

老張說：“李所，你也是一名老警員了，講話為什么吞吞吐吐的，有什么情況就直說嗎。

李所撓了撓頭，那我就直說了：“那個老頭說當時他在案發(fā)現(xiàn)場看見了一個批頭散發(fā)的紅衣女鬼，并且一口咬定人都是被女鬼殺死的。”我聽了李所的話，不知道為什么很想笑，他竟然相信這些無稽之談。”

老張的反映和我截然不同，他沉思了片刻，問李所那個老頭現(xiàn)在在哪里?”

李所說“老頭兒受到了很大的刺激，現(xiàn)在情緒有點不穩(wěn)定，已經(jīng)安排到了縣醫(yī)院里面，我現(xiàn)在打電話問一下情況，咱們趕過去？”

老張說：“不著急，先去現(xiàn)場里面看看什么情況。”

我和老張一前一后向發(fā)現(xiàn)尸體的屋子走去，期間老張問了我一個問題；“小許，你是不是第一次到案發(fā)現(xiàn)場?(我叫許愿，隊里面的老人都喊我小許。）我不知道老張為什么要問我這個，但我從他的臉上看到了一絲幸災樂禍的表情，但還是老實的回到他：“是”之后老張就不再說話了。

后來我才知道他為什么要問我這個問題，因為當我看見屋子里面三具散發(fā)著濃厚血腥味道尸體的時候，第一時間，最直觀的反映就是胃里面翻江倒海，尤其是當法醫(yī)挪動尸體的時候，死者因為死后大小便失禁，屎尿留了一地，我再也繃不住了，跑到外面哇哇大吐起來。后面?zhèn)鱽砼ㄡt(yī)不屑的聲音；“新來的吧？”我看不見老張臉上的表情，但是我猜他一定很失望，因為第一次帶我到案發(fā)現(xiàn)場來，我就這幅吊樣子，給他丟臉了。

過了一會老張也出來了，他遞給我一根煙，點燃之后問我說：“怎么樣，現(xiàn)在知道這行有多不好干了吧。不要相信電視和影視劇里面演的，那都是在扯淡，真實的案發(fā)現(xiàn)場永遠要比你想象的殘酷。”

我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張哥，給你丟人了。”

老張安慰我說：“不算丟人，你還算是好的，最起碼比我強，還能撐個幾十秒，我當初第一次到現(xiàn)場的時候，看見尸體就吐了。”

過了一會，我不再惡心，平靜下來，問老張有什么發(fā)現(xiàn)。老張說，我現(xiàn)在有點開始相信那個老頭說得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