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走吧

沒錯，就是噩夢，一場又一場的噩夢。

林然給了我希望，但很快又讓我絕望。

前一天晚我還把她抱在懷里，天真的以為我們會這樣過一輩子，然而第二天一早，我的夢便破滅了。

我醒來的時候，林然已經(jīng)做好了早餐，烤面包加牛奶。見我從房間里出來，她看了我一眼，說吃飯吧，然后就撕了一點面包吃起來，她頭壓得很低，吃東西也沒有一點聲音。

我感到有些奇怪，但沒有多想，以為她吃飯的時候不喜歡說話。

直到我把早餐吃完了，她才抬頭說，鐘離你把銀行卡號報給我，我打錢給你。

我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我說，“然姐我不要你的錢，我待會兒就出去找工作了。”我確實也沒想過要林然一分錢，我有手有腳，我需要的可以自己掙。

“你一個大男人能不能別那么扭扭捏捏的，是你媽的病重要，還是你的面子重要？趕緊的，小心我反悔。”林然有些發(fā)火了，我知道她是為我好。

我急忙把銀行卡號報給了林然，很快手機(jī)就收到一筆轉(zhuǎn)賬，五萬塊，這對我來說簡直就是一筆天文數(shù)字。

我說，謝謝你然姐，等我掙了錢就還給你。

林然沒接話，讓我趕緊給我媽轉(zhuǎn)兩萬塊的醫(yī)療費過去，剩下的錢當(dāng)做是我的生活費和學(xué)費。

我點點頭，拿出手機(jī)打通了三嬸家的座機(jī)，告訴她下午我會打三萬塊錢過去，讓她帶我媽去醫(yī)院，然后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我準(zhǔn)備撿牛奶杯子去廚房洗，林然卻冷冷的看著我，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說：鐘離你走吧，回學(xué)校去好好上學(xué)，然后畢業(yè)找份好工作，把姐忘了！

聽到這話，我頓時就愣了；“為什么？”我滿臉茫然的看著她。

林然似乎沒有聽到我的話，偏過頭去；“錢已經(jīng)給你了，不用你還，就當(dāng)是昨晚的事情，姐給你的補(bǔ)償。趕緊走吧，以后我們再也不要聯(lián)系了！”

“誰要你的補(bǔ)償！”林然的話幾乎讓我崩潰，我很不爭氣的哭了，我很沒骨氣地抓著她的手，說：然姐，昨晚我不是說我已經(jīng)愛上你了嗎？你也愛我對吧，不然的話怎么會把身子給我？

我知道林然已經(jīng)二十五歲了，然而昨晚和我上床明明還是第一次，這說明她是個潔身自好的女人。她要是不愛我，怎么會把身子給我！

林然在我心里是個完美的女人，她美麗，高貴，可愛，我從沒想過有一天能得到這樣一個完美的女人，所以當(dāng)我得到，我發(fā)自內(nèi)心的珍惜，然而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因為我話沒說完，林然的手，已經(jīng)抽離了出去：你走吧，趕緊走，姐不想看到你，你…你以為你是誰啊……姐會愛上你？

她哭了，后面的話幾乎是吼出來的，而聽到這話，我的心徹底涼了下來。

我突然感覺自己好幼稚，林然說的對，我誰啊，一個連工作都沒有的窮小子而已，而她卻住別墅，開豪車，我和她之間差得太遠(yuǎn)，跟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怎么會愛上我？

可是她為什么？為什么又要把第一次給我呢？一時興起嗎？

不過不管怎樣好像都不重要了呢，我無比陌生的看著她，咬了咬牙，心中百味陳雜，我好想說一些狠話來氣她，然后摔門而去，可是話到嘴邊又被我咽了下去。

她這么完美的一個女人，我怎么忍心去傷害她，既然看不上我那就算了吧，我走就是。

我說，然姐，既然你不愛我那我走就是，你給我的錢就當(dāng)是我借的，我一定會想辦法還你。

林然聽到我說這話，哭得更兇了，吼道：“趕緊給我滾，誰他媽要你還錢，姐像缺那點錢的人嗎？”

我心中壓抑著怒火，我出了別墅，怕多待一秒我就會忍不住說出傷害林然的話，她那么好，我怎么忍心傷害她。

我一邊走一邊哭，那種沒有聲音的哭，我他媽覺得好委屈，我不是就沒錢嗎，林然憑什么這么對我，有錢了不起嗎，我他媽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我也有感情的，她憑什么玩弄我的感情?。?！

“哭哭哭，就知道哭，鐘離你他媽給我有點骨氣好不好！”我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鼻酸眼澀，狠狠抹了眼淚。

“然然，你在家吧，我馬上就來了，你收拾一下。”而就在此時，一西裝革履的男人從我身邊走過，他大概四十多歲的模樣，叫然然的時候無比的溫柔，就像在叫自己的愛人一樣。

我看著他從我身邊走去，他也看了我一樣，可能是看我太過狼狽，目光有些可憐，然后大步離去，方向正是林然的別墅。

我怔在了原地，愣了很久，我看著男人去敲門，林然開門的時候化了妝打了口紅，看上去好漂亮，而我卻渾身冰冷，看她笑著把男人迎了進(jìn)去，男人伸手摟著她的腰。

我雖然看不見林然的表情，但是我卻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那一天我不知道我怎么度過的，我像行尸走肉一樣在街上游蕩，我走了很多地方，饑餓，疲倦，腳似乎被磨破了，可我一點疼痛也感覺不到，像一條無家可歸的野狗不一樣也知道去哪里，而等我停下來的時候，已經(jīng)天黑了。

我停在一家飯館前面，又餓又累，可是我身上一分錢也沒有。

“喂，你是要吃飯嗎？”一輕柔的聲音叫住了我，我一看，身旁多了個人。

后來我知道她的名字，她叫李小歆，是這家小飯館老板的女兒，目前在讀高中，這少女，正是我遇到林然之外的第二個女孩兒。

她個頭到我下巴，長得很漂亮，一雙眼睛烏黑發(fā)亮好像裝著水一樣，她不是那種很尖的瓜子臉，有種中學(xué)時候校花的味道。

“喂，我問你話呢？”她說。

我看著她，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我現(xiàn)在還不餓，不過你們這里招人嗎，我看到那邊你們招人的牌子了。

“原來是找工作啊，那你等等，我去叫我爸和你談，不過你得做好心理準(zhǔn)備哦，飯店干活可是很累的。”她說。

我說沒事，之前我都是在工地上干活的，飯館里再累也沒有工地上累吧。

李小歆看了我一眼，點點頭讓我先坐一會兒，跑去后廚找她爸了。

很快，一個和藹的中年胖子走了出來，他叫李國忠，我叫他李叔。

已經(jīng)過了飯點，館子里沒什么人，我們直接找了個桌子坐下，他說：“小伙子是你要找工作吧？我是飯館的老板，我叫李國忠，我聽小歆說你之前在工地上干活的。”

我點點頭，把之前工地上的事情給他說了，然后說，李叔，我看到你們門口的牌子了，什么活我都能干。

李叔人特別好，當(dāng)即哈哈大笑說，那成，我一個月給你兩千，干的好的話額外有獎勵，你什么時候能來上班？

我想都沒想，現(xiàn)在，現(xiàn)在就上班。

李叔愣了下，點點頭，讓李小歆帶我去后廚熟悉一下環(huán)境然后開干。

李叔的館子并不大，平時都是他們自己在忙，我算是唯一一個員工，當(dāng)天晚上因為已經(jīng)過了飯點，并不是很忙，我?guī)兔κ帐皷|西，在后廚洗了一晚上的碗。

晚上十一點了，我還沒有吃飯，又累又餓，可我又不好意思開口問李叔拿錢買東西吃，而且今晚還沒有住的地方。

李叔他們一家就住在飯館樓上，我看已經(jīng)沒人了，猶豫了下，就說，李叔后廚已經(jīng)收拾好了，沒什么事那我先走了。

話是這么說，可是我現(xiàn)在就是一條無家可歸的狗而已，走又能走哪兒去，我打算去公園的長椅上將就一晚上，實在不行就回工地，至少那兒有個床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