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徐文,警校畢業(yè)有七八年了,剛畢業(yè)時,便去了城南分局上班。
回憶一下我這些年從警的歷史,最讓我震驚和意想不到的,就是我分配到警局不久之后的一起連環(huán)兇殺案。
這個案子在當時引起的輿論很大,可以說轟動整個市都不為過,倒不是說這個案子有多兇殘,被害者多到了令人發(fā)指的地步。
相反的,這個案子和我之后遇到的一些案子比,還稍有遜色,之所以會反應這么大,是因為案發(fā)現(xiàn)場,就是在我們警局的大廳里,而且,死者還是一個退休的老警員。
記得那晚上正下著大雨,值夜的我在警局大廳發(fā)現(xiàn)死者的時候,死者正赤身裸體,被兇手用麻繩吊著,掛在大廳的吊燈上,渾身上下皮肉翻飛。
而且,在死者的胸膛上,還被人用刀子硬生生的剜出來一個死字。
說實話,這件案子在兇狠程度上,并不能引起省公安廳的重視,但偏偏它就發(fā)生在了城南分局大廳,這就變相的等于在打臉了。
社會輿論在事發(fā)幾天后就鋪天蓋地而來,這件事情被暴露在廣大民眾視線中,警局的威信在一瞬間蕩然無存。
到后來,甚至發(fā)展成了只要天一黑下來,街上不見一個人影,而且,以盤削員工為樂的公司老總們也不敢讓員工再來加班了,畢竟是兇手殺人都殺到了警局,而且警局還一籌莫展,換成是誰,也要心驚膽戰(zhàn)。
雖然官方不停的安撫辟謠,但明顯有越描越黑的跡象。
以至于,消息傳到省廳,省廳震怒,給市總局局長下達最后的通牒,十天之內(nèi),如果沒辦法破掉這個案子,就摘了總局局長的帽子。
上面有壓力,自然找我們這個當事人撒氣,市總局局長找到我們分局局長,說一周內(nèi)我們局里破不了案,他就翻臉把我們分局里的七人都送到省第四監(jiān)獄。
我們局長直接找到了那晚上值班的我和老警察王文輝,說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們兩個,五天內(nèi)破不了案,讓我們瞧著辦。
我和老王不斷點頭應承,但心里卻罵開了街。
他娘的說的跟喝水似的輕巧,事發(fā)那晚,正是暴雨傾盆,局里停了電監(jiān)控失去作用不說,門衛(wèi)老張頭還值夜的時候睡著了,這么一來,就是說當時沒有一個人看到兇手什么樣子。
不僅如此,勘察現(xiàn)場的時候,除去了發(fā)現(xiàn)了死者的我和老王的指紋之外,就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這種情況,就好像是鬼殺了人一般。
再說了,那晚上雖然是我們兩個值班,但那晚上停電的時候我倆窩在值班室用法醫(yī)的酒精燈煮面吃呢,哪里注意到了什么。
從局長辦公室里出來,我回頭看了看老王,他也看了看我,我們兩個同樣是一耷拉腦袋,重重嘆一口氣,得,算是沒辦法了。
因為這件事情,局里停止了所有案子的進行,專心來破掉這個案子。
我和老王在警局附近查看了整整一天,也沒弄瞧出來點什么,畢竟大雨完美的沖刷掉了現(xiàn)場所有可疑的證據(jù)。
最后經(jīng)過一個同事的提醒,我倆這才想起去警局停尸間,找到了死者尸體,想要試一試能不能在死者身上查出來點什么線索。
“死者劉琛,五十三歲,男,是三個月前因傷退休的警察。”
法醫(yī)杜姐在旁邊給我們介紹道。
我嗯了一聲,圍著死者一遍又一遍的轉圈看。
忽然間,我停了下來,在死者衣襟下的胸口處位,鮮血凝聚成塊的血痂上,有一點青灰色的粉末與血痂成為一體,若不是仔細看,還真看不見。
我用手揩下來了一點,遞到了杜姐面前,問道:“杜姐,這是什么?”
杜姐在旁邊答道:“咦?這是什么?死者身上的么?奇怪啊,我之前怎么沒有注意到,等會,我馬上查查看是什么。”
我低頭看了看手上的粉末,在冷凍的環(huán)境下,已經(jīng)成了硬硬的顆粒:“麻煩杜姐你了。”
杜姐呵呵笑了一聲。
“老劉沒退休的時候,為人挺圓滑的,不少人都受過他的幫助,是誰這么狠心殺了他呢,小徐,你說會不會是被什么人劫財不成,演變成人命案了?”老王站在旁邊跟我說道。
我心里尋思了一下,事情應該不會是老王說的那樣,如果是劫財傷人,哪個小偷敢在警局劫財傷人?
左右想不出來,就搓掉了手上的粉狀顆粒,跟杜姐告了個別,和老王一起出了警局,去劉琛家里問問情況。
到了劉琛家里的時候,他家人傷心不止。
讓我們進了屋里,劉琛老婆韓芳止住悲痛,端過來了兩杯水來。
“麻煩嫂子你了。”老王客氣說道。
我也跟著客氣:“麻煩嫂子了。”
韓芳坐在我們對面的沙發(fā)上,懷里抱著年齡不大的兒子,沉默不言。
我和老王對視了一眼,深吸了口氣,然后由我開口道:“嫂子,我們這次來,是代表局里慰問您的,逝者已逝,生者節(jié)哀。”
韓芳感激的看了我一眼。
我正要說話,老王卻在下面踢了我一腳,我知道他什么意思,翻白眼看了他一眼,跟著說道:“那個嫂子,除了這件事之外,我們還想了解一下,五號,也就是三天前,劉哥他在什么地方?”
韓芳淚眼婆娑,用手背擦著眼淚道:“小兄弟,不瞞你們說,我家那口平時就喜歡喝酒。”
老王在旁邊點頭,看來韓芳說的不假。
“五號那天下午,老劉的幾個老同學來了,玩到了晚上,就出去喝酒了,可是,可是這一走,這一走···”
說著說著,韓芳又止不住的哭了起來。
我連忙從桌上抽出來一沓子抽紙遞了過去。
韓芳接過了擦擦淚痕,深吸了口氣,略微平復了一下激動的內(nèi)心,跟著說了起來。
原來,五號那天晚上,大概十點多的時候,忽然間下起了暴雨,韓芳心里擔憂劉琛,就打了個電話問平安,可是一連十多個電話,都沒有人接,后來,韓芳正急的時候,劉琛回了個電話,說他正在往家趕著呢,快到家了。
韓芳隔著電話都能感覺到劉琛醉醺醺的口氣,啰嗦了幾句后,賭氣掛了電話。
可是韓芳直等到凌晨一點多,也不見劉琛的回來,她打了個電話,雖然是劉琛接通,不過劉琛說的話卻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說到這里,我和老王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上前一個挺身:“說的什么?”
韓芳呆呆的看著我們兩個,然后道:“雨過天晴,正義的花朵會在最適合它的地方綻放。”
我和老王一腦袋的漿糊,沒能搞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咳,那個,然后呢?”我咳了一聲,掩蓋住自己尷尬問道。
韓芳搖頭欲哭:“然后,然后老劉他,老劉他···”
瞧這個樣子,我明白過來,連忙攔住了韓芳的哭腔,轉移話題:“那嫂子我多嘴問一句,劉哥他那晚上都和誰去喝酒了?”
韓芳報了幾個人名和他們住的地址,我認真記下,而后,又和韓芳寒暄了兩句,就匆忙告辭。
出了小區(qū),老王問我:“有什么思緒沒有。”
我搖搖頭,能有啥思緒。
老王一聳肩膀:“得,又浪費了幾個小時。”
我雖然沒說話,但也只有苦笑,的確是和老王所說,我們浪費了幾個小時也沒能得到什么準確的線索。
“好了,先別亂想了,咱們還是去老劉幾個同學那里看看吧。”
老王說道,我點頭。
駕車上路,正走之間,我忽然反應過來,忙轉頭問開車的老王。
“王哥,咱們發(fā)現(xiàn)劉琛尸體的時候,是什么時間來著?”
老王一愣:“不清楚,不過應該是夜里一點之前吧。”
一點之前,也就是說,劉琛的死亡時間,只會更早,不會更晚才對。
一時間,我緊皺起了眉頭,沒記錯的話,韓芳剛才說的和劉琛最后一次接通電話的時間,是凌晨一點多點,也就是說,是在一點之后,可那個時候,劉琛已經(jīng)死亡,韓芳接的誰的電話?
還是說,韓芳她記錯了,再不然,就是她在撒謊?
“轉頭,回去。”我大吼一聲道。
老王猛然剎車:“怎么了?”
我咬牙,將自己剛才想的內(nèi)容如實相告,老王也是個老警察了,不用我提醒,他自然知曉這其中所代表的意思,二話不說,直接轉道上了便道,朝著來時的路而去。
一路疾行,眨眼間到了劉琛所在的小區(qū),我們兩個跑到了劉琛家所在的樓層,走過去一敲門,哪知道,那門竟然自己開了。
我和老王呆在原地,相互對視了之后,一邊喊著嫂子,一邊說有東西落到你們家之類的話,走進了房里。
可是,當我們兩個剛走進房中,看清楚房間里的景象時,我們兩個,同時楞呆住了。
在玄關的入口處,韓芳瞪大眼睛的趴在地上,身上米黃色的裙子已經(jīng)染成血紅,背上插著一把水果刀,鮮血淋漓,在她的身邊,還有一段蘋果皮。
她七歲大的小兒子則是面帶惶恐,光溜溜的被人用一根麻繩綁著吊在大廳吊燈上,大腿上的大動脈插著一根水管,死狀和他爹劉琛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