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爺爺是個奇人,到底有多奇,我也說不清。
聽別人說,爺爺他干過五年的士兵,當過五年的強盜,做過五年的風水先生,還盜過五年的墓。
從我記事起,爺爺就在這雙井村邊上的易河,做起了渡尸人。
所謂:十年渡人,百年渡尸!
渡尸人這個稱呼的由來,也是因為我們村子地理位置的緣故。
雙井村背靠高山,山上經(jīng)常有野獸出沒,很多埋葬在山上的死人都被野獸翻了出來,吃了身子,破壞風水,禍及子孫后輩。
所以無奈之下,只能把死人的尸體運過我們村前的易河,在對面的空地當中尋找墳地。
而這個運送尸體過河的人,就是我爺爺,因為其他人也不敢干,這其中的說道也很多。
十歲開始,就跟著爺爺一起,平日里,也正因為爺爺?shù)倪@個身份,所以平日里村民們對我爺爺很尊敬。
但是這平靜的日子,直至我二十歲那一年,徹底的改變了。
那天早上,隔壁村的村長鄭長山,突然著急忙慌的帶著一伙人,來到我家里。
我出門一看,在他們的身后,有著一個巨大的棺材,上面蓋著一面漆黑的帆布。一個白色的字跡的奠字,在帆布的中間。
一看到這,我就知道他們是來干什么的了,轉身回屋,叫爺爺出來。
爺爺他拿著旱煙吧唧了幾口,眼睛在那棺材上面看了幾眼,眉頭皺了皺,卻也沒問什么,只是點了點頭,叫著他們向著村頭走去。
鄭長山見狀,趕緊招呼人,抬起棺材,跟在爺爺?shù)纳砗蟆?/p>
我走在隊伍的最后,目光一掃,也許剛剛是鄭長山他們動作太大,使得蓋著棺材的帆布被掀開一角,露出其中的棺材。
看著漆黑的棺材,我心里有些疑惑,跟著爺爺當這個渡尸人,這些年來,也見過好多的棺材。
可眼前的這個棺材給我的感覺,實在是太……老舊了些,上面還有很多奇怪的花紋。
甚至在棺材蓋子上,還粘著一些粘著草很新鮮的泥土,這可是大忌諱。
老規(guī)矩講,一旦棺材抬起,除了到了下葬的地方,否則的話是不能碰地的啊。
雖然心里犯嘀咕,但是我并未開口說什么,因為做我們這一行的,有一個不成文規(guī)矩。那就是只管渡尸,對于棺材的事宜以及其中的人,除非迫不得已,否則的話,不能多問。
不一會,來到村頭的河邊,這里擺著很多村民們出門用的木船,最靠邊的那個體積較大的黑船,就是我們家的渡尸船。
爺爺站在岸上,雙手合十,閉著眼睛,身子緩緩跪在地上,嘴里念叨著:
各路冤鬼切莫急,死去之身無心機。黃泉路上請河神,力保渡尸難可欺。
說完之后,爺爺站起身子,讓鄭長山把那棺材搬到船上,并且告訴眾人,棺材不可碰地更不可碰水。
綁好繩子之后,我把手里的紙錢一揚,爺爺他嘴里大喝一聲。
下河。
隨后眾人便是合力把船推進了河里。
我跟在身后,剛要解開繩索,突然我臉色一變,揉了揉揉眼睛。心里暗叫了一聲不好,趕緊對著爺爺?shù)谋秤?,大聲的喊道,爺爺,不好了,船在下沉?/p>
爺爺聞言,他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去,瞳孔也是一縮,沉著臉對著鄭長山他們喊著,讓他們把船拉回來。
鄭長山他們廢了好大的勁才把船拉上岸。在船拉回來之后,整個船身,都是陷進了淺灘三十多公分。
我走到爺爺?shù)纳磉?,問爺爺他這是怎么一回事。
這條船伴隨我和我爺爺十多年,可以載十多個人,甚至同時拉兩個大棺材,都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但是今天,這就一普通的棺材,剛放上去,船就呈現(xiàn)出下沉的趨勢,像是栽了好幾塊大石頭一樣,這是這幾年來都沒有出現(xiàn)過的事情。
此時爺爺?shù)哪樕埠懿徽?,他瞇著眼睛看著那棺材,許久之后,問鄭長山這棺材里面的是什么人。
聽到這話,我心里也是已一驚,爺爺一旦問這忌諱的問題了,那證明著棺材有問題。否則的話,爺爺是不會破壞這渡尸人的規(guī)矩的。
鄭長山目光有些躲閃,他和爺爺說,這棺材是他們村子一個過世的老光棍,無妻無子無女,前兩天心臟病促發(fā)身亡,村里人無奈之下,湊錢一起幫他辦了喪事。
里面除了老光棍一個尸體之外,什么陪葬品都沒有。
爺爺他一邊抽煙一邊聽著,鄭長山說完,爺爺吸完最后一口煙,略微的猶豫了一下,他從我身后的包里,拿出三根香。
這香是爺爺自己特意弄得香,是專門用在渡尸這一行業(yè)上,孝敬各路鬼神的,防止渡尸時孤魂野鬼出來擋路。
在河邊把香點燃,淡淡的霧氣升騰而起,最終消散在空氣當中。
爺爺他站起身子,再次讓人把船推下河。
呼呼呼。
在船下河的那一刻,原本平靜的河面,突然刮起了風,河面上翻起大大的浪花。
一陣奇怪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那聲音像是哭泣,又像是咆哮。遠處一個巨浪襲來,差點把船給掀翻了,眾人見狀,趕緊把船拉了回來。
我看了眼一邊燃燒著的香。香只是燃燒了一半就不燒了。三根的香,長短不一,其中兩邊的略短,中間的最長。
爺爺見狀,深吸了一口氣,嘴里嘀咕道,人最忌三長兩短,香最忌兩短一長,但是此時此刻,這香卻是真的就燒成了這個樣子。他深吸了幾口氣,臉色徹底的陰沉了下來,他讓我把東西收拾好,然后對鄭長山他們說,讓他們把棺材拉到我家。
棺材放到我家的院里,而爺爺則是把鄭長山等人叫到屋里。
看著爺爺臉色的不善,鄭長山咽了一口吐沫,干笑了兩聲,問我爺爺?shù)降装l(fā)生了什么事,這尸體什么時候能夠渡河埋葬。
不過鄭長山的話剛說完,我爺爺猛然的伸出手拍了一下桌子,瞪著眼睛看著鄭長山,像是要吃人似得。
我看到這一幕,趕緊老老實實的爺爺身后。這二十年來,對爺爺?shù)钠馕铱墒鞘煜さ暮?,一看這架勢,他明顯是要發(fā)飆了。
“鄭長山,你給我說實話,這棺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鄭長山幾個人也被我爺爺這一嗓子給嚇了一跳,他們都知道我爺爺雖然很好說話,但是一旦發(fā)起火來,那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氣。
“李老爺子,這……這就是我們村子的老光棍啊,我們……”
砰!
他的話還沒說完,我爺爺他直接椅子上站了起來,他沉著臉,上前一步,手掌像是鐵鉗一樣,握住鄭長山的衣領,像是提小雞一樣,硬是把他給拉到了外面。
走到棺材跟前,爺爺他松開鄭長山,然后招呼著我,讓我們幾個人,把棺材蓋打開。
我有些肝顫的看了眼爺爺,經(jīng)過今天在岸邊上的事情,我心里也是有些害怕,是個人,都知道這棺材有問題啊。這個時候,我也不敢啊。
但是當我對上爺爺那眼神之后,還是慫了,招呼人老老實實的把那棺材打開。
咔嚓咔嚓。
隨著蓋子的移動,突然一陣陣陰冷的氣息從棺材當中傳了出來,附近的空氣中,還攙雜著一股奇異的香味。
靠的最近的我們幾個人,都是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不過這棺材蓋子實在是太沉了些,我站在棺材頭的地方,大力的推著棺材蓋。
一個紅袍的戴著蓋頭的尸體,逐漸的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
但是后來也許是用力過猛了,當推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推棺材的手掌一松,我腳步不穩(wěn),整個身子都是栽進了棺材里。
這著實把我嚇了一跳,雙手本能的撐住身子,但是巨大的慣性,還是使我腦袋栽倒了那尸體身上。
頓時,鼻尖傳來陣陣的清香,最嚴重的是,陣陣的柔軟從我的手掌傳來。
臥槽!
雖然以前沒摸過,但是平日里聽村里老爺們說渾話,所以也知道自己抓的是什么東西。
這時候我聽到爺爺他叫我名字,我一個鯉魚打挺我從棺材當中爬了出來,雙手背在身后握著拳頭。
爺爺他沉聲問我有沒有碰到尸體。
我趕緊搖頭,說沒有,然后把剛剛從棺材當中衣角拉鎖不小心帶出來的那個蓋頭,扔到一邊。心里有些發(fā)虛,這要是讓爺爺他知道,我剛剛不但碰了尸體,還把那尸體給摸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爺爺看了我一眼并沒有說什么,他帶著我們靠近棺材,這一看,我頓時一驚。
這一刻我才知道,書里所說的傾國傾城的美人是什么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