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說來,你還真能安全上來?”男人問。
“那是白天,太陽都出來了,要是晚上或者崖壁再高點(diǎn)的地方,肯定沒命了。”我繼續(xù)編,這事除了那個神秘人,就我知道細(xì)節(jié)。
“現(xiàn)在有三十萬的報酬,你想不想賺?”他問。
“你是歐陽雄什么人?”我洗了洗手,點(diǎn)上一支煙,靠在桌子跟前,看著他。
“你認(rèn)識他?”他有點(diǎn)驚訝。
我搖搖頭。“微博上看到的。”
“我叫查爾斯,喜歡極限探險運(yùn)動,這次負(fù)責(zé)歐陽青青打撈工作的籌備。他父親專門請我的,一年前我跟歐陽青青在亞馬遜河附近玩過一次天坑探險。”
“什么叫天坑?”
“就是自然形成的深不見底的大水坑,據(jù)說是通往地獄的入口。”他說的我不信,哪有什么地獄,裝神弄鬼,搞得自己好像很牛逼一樣。
“你不是中國人嗎?沒有名字?”
“百風(fēng)!”
我皺著眉頭,想了半天,除了歷史上有個什么百里奚,真的沒聽說有姓這個的啊。“百萬的百?還有這個姓?”
“我家很早就移民美國了。”他說。
“說吧,什么活兒?”我問。“要是取懸棺這類活兒就不用談了。”
“我?guī)Я藵撍畧F(tuán)隊,有世界上最先進(jìn)的潛水設(shè)備,你跟他們一起下去就行,什么都不用干。”
“如果我他媽敢下去,我不去賺那千萬,要賺你這三十萬?”我沒好氣地說,這比取懸棺還他媽扯淡。不想理他了,繼續(xù)洗菜,填飽肚子才是正經(jīng)事。
“你什么都不用做,跟著就可以。只是借你的福氣。”
“你們國外回來的,還信這個?”我冷笑著問。
“我做事小心謹(jǐn)慎,信總比不信好,三十萬不多,就當(dāng)買個心安,你要是不愿意,那也就算了。”
我沒有理他,他也不走,點(diǎn)上一支白嘴萬寶路,站在窗戶跟前看風(fēng)景。這家伙真挺有意思的,長得一表人才,腦子卻有問題。我明明是下了逐客令,他卻好像把這當(dāng)自己的家。
“你咋還不走,準(zhǔn)備在這吃飯嗎?我可沒做你的。”我嘀咕道。
“我給你一萬塊,你給我分點(diǎn),然后講講你的故事。”他說完將一萬塊錢放在飯桌上。
“什么故事?”我問,看著那一萬塊很是心動。
“你出生的故事。”
“這也是熊老六跟你說的?”
“不錯,我這人天生好奇,村長滿嘴跑火車,我不信他說的,所以想親自上門求證下。”
我看了看桌子上的一萬塊錢,想了十秒鐘,然后轉(zhuǎn)身打開電飯煲,里面只是水熱了點(diǎn),米還沒啥動靜,我連忙又加了點(diǎn)米,還在小冰柜里拿出一塊五花肉,人家愿意出一萬,那我給人吃點(diǎn)肉也是應(yīng)該的。
況且我最愛五花肉燜包菜了,香甜可口,十分下飯。切好肉,我見飯熟還要一會兒,便坐下來,跟他大概講了下。
“你那時候很小,而且你奶奶和爸爸死的時候,你也才五歲,這些不是他們告訴你的吧?”他有些不相信,畢竟我和熊老六說的沒啥區(qū)別,一萬塊錢并沒有買到更多的信息,因為我他媽也是聽村里人說的,無非就是多了個那個大師的算命詩。
“不錯,村里人都這么傳,因為我出生的時候比較怪異,隔壁二嬸,我堂叔,還有黃道士當(dāng)時都在門外圍觀。”
說完我就去炒菜了,整個包菜全燜了,滿滿一鍋,就是里面看不到什么肉,這下夠我們兩個人吃了。我還在冰柜里拿出兩瓶啤酒。
他倒也不客氣,直接拿去就喝,還沒開飯呢,我本來只打算給他一瓶的,但是看樣子,他還得喝一瓶,看在他一萬塊錢的份上,我沒有計較,看著桌子上的錢,問他:“這錢,我可以拿去吧?”
“嗯,你拿去吧!我走了。”他說完將半瓶啤酒放在桌子上。
“你不吃飯了?”我內(nèi)心一喜。
“今晚村長家里請我們吃飯,得去下。明天見!”
“你把酒帶著路上喝,別浪費(fèi)了。”我說
“跟水一樣,喝不慣,你喝吧!”他說完便離開了。
我心里想著,喝你妹,你個大男人,又不是美女,我看著半瓶啤酒,有些可惜,順手放在冰箱上面。吃飽喝足后,內(nèi)心非常愉悅,還賺了一萬塊錢,正擔(dān)心沒錢花呢。我移開小衣柜,放進(jìn)地板的暗格里。
一覺睡得很開心,直到天明,果然金錢能給人安全感。我是很閑的,當(dāng)然要去斷頭山看看熱鬧了,最好是搞點(diǎn)苦力活兒干干。
走到村口,看見大家正在向斷頭山方向跑去,平日里沒誰敢單獨(dú)去,但今兒三五成群的,人還不少,人氣起來了,自然都不怕了。一輛小貨車開過,在斷頭山山腳下停下來,有人拿著喇叭喊人搬東西,搬到斷頭崖附近就可以,50塊錢一趟。
大家先是猶豫了下,接著都跑過去了,我也跟著過去,到斷頭崖那里也不是特別遠(yuǎn),以我的力氣,上午搞個兩百塊沒問題的。
“你一邊兒去,別跟我們搶活兒。”李禿子說道。
“你去賺大錢,賺了大錢趕緊離開。”堂叔也說。
大家推推搡搡,罵罵咧咧的,我只好走到一邊蹲在路邊抽煙了。李禿子跟堂叔抬著一臺機(jī)器,禿子問:“這是干嘛的?”
“水下探測儀。”工作人員說。
其他四個人一組,抬著好幾捆鐵繩上山,斷頭山上沒有路,野路很難走,所以他們想到辦法,回家趕牛來拖著上山,我看鐵絲繩有不少,估計這就是用來下到積水潭底下的,當(dāng)然可以從斷頭峽開船進(jìn)積水潭,但上次孫隊長的快艇莫名其妙撞壁爆炸,自然讓人害怕,斷頭峽水域彎彎曲曲,水路其實還蠻長的,進(jìn)去了就是甕中捉,而且從斷頭崖放繩下去,快捷安全,就算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拉上來。
小貨車卸完貨,又去拉了一趟,這次還有臺機(jī)器,應(yīng)該是用來卷繩索的,一個人扛不動,兩個人抬著也不好走,李禿子和堂叔回來了,說用繩子綁在扁擔(dān)上可以抬上去。
“我可以試試。”我走過去說。
“你扛得動嗎?”眼鏡男問。
“試試就知道了。”
“你試個鳥,滾一邊去。”熊虎這時候走過來,瞪著我吼道,一把將我推開,“我試試,一趟二百塊。”
“行,你要扛得起就二百塊。”眼鏡說道。
禿子和堂叔兩人臉都憋紅了,才將卷繩機(jī)放到熊虎肩膀上,熊虎屎都快憋出來了,腰都伸不直,顫顫巍巍的剛要爬上山,腳下一滑,整個人趴到在地,小樹枝把他眼角都戳傷了。
“你別把機(jī)器給摔壞了。”眼鏡男吼道。
“你他媽來試試。”熊虎受了痛,心情很不爽。
“你來試試。”眼鏡男對我說。
我連忙走過去,熊虎抓著我的衣領(lǐng),“你他媽敢試,老子把你房子燒了。”堂叔和李禿子也馬上撿起石頭圍著我。
這時候那個查爾斯百走過來,捏著熊虎的手腕,“都是一個村的,干嘛欺負(fù)人家?”他的手勁兒奇大無比,熊虎眉頭皺了皺,本來想發(fā)火,但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身不由己的松開了,甩了好幾下才甩開,他摸著手腕,怨恨地看了我一眼,站在一邊不動。
“我看你怎么弄到肩膀上去。”李禿子笑道。
查爾斯百也交叉著雙手,站在一邊看著我,“扛上去,我給你五百。”他說。
李禿子一聽他說完連忙說:“他肯定搞不定,我回家拿扁擔(dān)。”說完他就跑回去了,跟個兔子似的。
我活動了下筋骨,抓著把手,深呼吸了三口氣,突然發(fā)力,真的將機(jī)器一鼓作氣地甩在肩膀上,還好不是那么重。熊虎都看傻眼了,他可是當(dāng)歸村第一大力士,也沒見我用過蠻力啊,別說他不知道,就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力氣到底有多大,沒有挑戰(zhàn)過。就那次背雙尸的時候,他們見過,但他們覺得我是鬼種,所以尸體對我來說,沒有重量。
查爾斯百叼著煙說:“上山吧,到了就給你錢。”
我一手扶著機(jī)器,一手爬山,他則兩下上了山,走在我前頭,山路真不好走,東西倒是不重,就是他媽太硬了,肩膀痛得不行,估計是破皮了,但我喜歡這種感覺,不像背部完全沒有痛感,沒有癢感,沒有觸感,根本不像我的皮膚。
“你六歲時,怎么掉進(jìn)斷頭峽的?”查爾斯百問。
“別人扔下去的。”我說。
“扔下去的?”他站著回頭看著我。
“我有必要騙你?”
“你覺得是誰想你死?”他問。
“不知道,村里每個人大概都想我死,只是沒人敢弄我,怕被詛咒。”我說。
他點(diǎn)點(diǎn)頭,從口袋里掏出一支煙塞進(jìn)我嘴里,然后給我點(diǎn)上,白嘴煙淡出鳥,沒有煙味,抽著不過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