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在商場和吳世襄偶遇之后,已經(jīng)五天了,安以心沒有再見過他。
這幾天,他一直都沒回家,期間項均回來一次,說是要替吳世襄拿衣服。華姨去吳世襄的房間整理了幾套衣服,項均拿著就走了。
樂樂雖然偶爾會念叨爹地,可是他似乎更喜歡手機里的照片,仍然像從前在法國時那樣,每天高高興興地和手機里的“爹地”說話。
而安以心呢,倒也樂得自在,每天晚上都睡得很安穩(wěn),很快就把時差調(diào)過來了,氣色也好了很多。
這天早上,她正在陪樂樂畫畫,手機響了起來,低頭一看,是陌生來電,她便按掉了,誰知對方卻鍥而不舍地打過來……
她終究還是接了起來,是黎初明。
原來,黎初明的手機沒電了,是用咖啡店的電話打的。
“以心,中午有沒有空一起吃飯?”
“嗯,好啊。”
“把樂樂也帶來吧。”黎初明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興奮,“我給他買了玩具,想當面送給他,也順便培養(yǎng)一下感情。”
培養(yǎng)感情?
安以心忍不住笑了一下,“好啊,你把地址發(fā)過來,我一會兒過去。”
和吳老爺子說了一聲,她就帶著樂樂出去了,所幸吳老爺子沒有說什么。
這些天,看吳老爺子對樂樂越來越滿意,疼得跟寶貝疙瘩似的,安以心還有些擔心,怕吳老爺子不讓自己帶樂樂出門呢。
誰知道吳老爺子卻爽快地答應了,只吩咐她要讓司機接送。
到了餐廳,只見黎初明正低頭看菜單。
她走過去坐下,黎初明察覺到有人來了,這才抬頭。
看到她和樂樂,他頓時兩眼放光,“好漂亮孩子??!你叫樂樂是不是?很高興見到你哦。”
樂樂亮晶晶的眸子有些怯意,可是,還是很有禮貌地咧開嘴笑了笑。
那雙清泠泠的眸子,和吳世襄那么像。
黎初明不覺擰眉,“這小家伙的眼睛要是像你,就更漂亮了!”
安以心笑了笑,俯身教樂樂,“叫舅舅。”
“舅舅——”樂樂馬上乖巧地叫了一聲。
黎初明高興得眉開眼笑,連忙把放在身邊的盒子遞給樂樂,“舅舅給樂樂買了禮物,樂樂看看喜不喜歡。”
樂樂高興地接過盒子,仰頭問安以心,“媽咪,我現(xiàn)在可以拆嗎?”
得到首肯后,樂樂高興地拍了一下手,然后低著頭很努力地拆起禮物來。
費了好大的勁才把盒子打開,看到里面是變形金剛,小家伙興奮得雙眼發(fā)直,“哇,變形金剛耶,謝謝舅舅,樂樂很喜歡!”
看到樂樂這么高興,黎初明頓時眉開眼笑,“樂樂喜歡就好,以后舅舅再給樂樂買,好不好?”
樂樂高興地直點頭,站起身來嘟著嘴湊了過去,黎初明會意,連忙把自己的臉湊了過去。
樂樂高興地在他臉上“啵”了一下,黎初明笑得更加明媚了。
餐廳那一邊,一個眸光沉沉的男人正冷冷地看著他們。
直到餐廳經(jīng)理興奮地喊了一聲,“吳先生,里面請!”吳世襄才收回目光。
然而,安以心早已聽到那句“吳先生”,轉(zhuǎn)過頭去,只看到吳世襄頎長的背影。
餐廳經(jīng)理領著他和幾個人進了旁邊一個房間,看樣子事先預定好了。
安以心微微一怔,溫柔的眸光落在樂樂的身上,小家伙正和黎初明一起高興地擺弄著變形金剛。
安以心彎了彎嘴角,眼神益發(fā)溫柔起來。
吃過午飯,黎初明說他今天沒事,想帶樂樂去游樂場玩。
難得出來一次,安以心也希望帶樂樂到處看看,于是就答應了,黎初明去買單,她收拾樂樂的東西。
正準備離開,包里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陌生來電,她毫不遲疑地接了起來,“喂,你好,我是安以心。”
“太太,我是項均。”
她輕輕勾了勾唇角,“哦,項先生啊,有什么事嗎?”
“吳先生讓您現(xiàn)在就回家。”
“吳先生有什么急事嗎?”語氣聽起來清清淡淡,眸中隱隱凝了光,“我和朋友約好了要出去玩呢,如果不是什么急事,那就晚上再說吧。”
電話那邊,項均似乎遲疑了一下,捂著電話轉(zhuǎn)頭和人說了句什么,然后又說,“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想應該是有急事吧。”
“哦,那好。”她眼中的笑意更深了,“我等會兒就回去。”
掛了電話,黎初明正好買了單回來,伸手抱過樂樂往外走。
安以心歉然一笑,“不好意思,突然有些事,我得回去了,改天我們再帶樂樂去玩吧?”
黎初明微微擰眉,有些失望的樣子,可還是笑了笑,“既然這樣,那就改天吧。要不要我送你們回去?”
“不用了,司機在外面等我們呢。”
順著她的目光,黎初明看到了外面那輛賓利和恭恭敬敬候在賓利旁邊的司機。
他的臉色暗了些,低低道,“那好,你們慢點。”
目送安以心離開,黎初明才有些失落地走出餐廳,誰知一出餐廳就看到疾步走出餐廳的吳世襄,服務員畢恭畢敬地替他拉開車門,餐廳經(jīng)理在旁邊笑吟吟地道別。
車門關上,黑色的古斯特呼嘯而去……
回到吳家,安以心抱著樂樂去和吳老爺子說一聲就回東樓了。
雖然不確定吳世襄待會兒會不會出現(xiàn),她還是整裝以待,邊看著樂樂,邊閑閑地翻著雜志。
約摸三十分鐘左右,門外傳來停車的聲音,吳世襄的身影很快就在客廳出現(xiàn)。
她抬頭微微一笑,“回來啦?”
吳世襄站在門口看了一眼正在沙發(fā)上玩變形金剛的樂樂,嘴角極輕微地抽搐了一下,然后走到安以心面前坐下。
看到吳世襄坐到沙發(fā)上,樂樂嚇了一跳,丟下他的變形金剛撲到安以心身邊,一把抱住她的腰,小臉往她的懷里埋了埋。
吳世襄的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皺,卻也沒說什么。
安以心捧起樂樂的小臉,“爹地回來了,樂樂怎么不叫爹地呀?這是很沒禮貌的哦。”
樂樂怯怯地看了吳世襄一眼,糯糯地叫了一聲“爹地”,聲音極低。
吳世襄抿了抿嘴,沒有回答,眸光沉沉地看了樂樂半晌,才又看向安以心,“五年前,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件事,他幾乎沒有印象,哦不,應該說是絞盡了腦汁去回想,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安以心低低笑了一聲,“就為了這件事,你特意叫我回來?”
吳世襄眸光沉了沉,“不要轉(zhuǎn)移話題。”
她斂去笑意,淡淡道,“你都不記得了?”
吳世襄沒說什么,拿起煙來點上,安以心眉頭微微一擰,連忙叫了保姆來把樂樂帶到樓上去。
客廳里只有他們兩人的時候,安以心才緩緩開口,“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我們也已經(jīng)有了樂樂,記不記得又有什么要緊?其實,我一點都不在乎。”
說著,微微地笑了笑,眼中竟有一絲羞怯的樣子。
“可是,我在乎!”
吳世襄眼神驟然冰冷,眸光幽深,透過那幽深的眸,仿佛可以看到隱隱的怒意。
安以心沒說什么,依舊是笑著的,一雙清清淡淡的眸子定定地看著他,無波無緒。
那眸光,讓他猛地想起領結(jié)婚證的那天晚上……
彼此無話,客廳里氣氛詭異,如波瀾不驚的湖,又像暗流洶涌的河,彼此都想從對方眼中尋找什么,可又什么都找不到。
一支煙快抽完的時候,他才緩緩開口,“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后,為什么不來找我?”
從前那些女人,要是知道自己懷了他的孩子,都會歡天喜地地跑來找他,隨隨便便都能要個三五百萬的。
可是,這個女人竟敢瞞著他把孩子生下來?!
安以心的眸色變了變,閃過一絲“哀戚”,“因為我知道你一定不會要這個孩子的,可是我不忍心放棄他,畢竟……這是一條生命。”
“哼,你倒是善良!”吳世襄眼中是掩不住的嘲諷,“既然跑到法國去,為什么又回來?”
“我說過了,因為我很愛樂樂,我希望他能堂堂正正地站在別人面前,希望他能得到幸福,希望他能擁有一份完整的愛。”
她說“很愛樂樂”,語氣卻是淡淡的,吳世襄不覺又是冷笑。
“我也說過了,無論你抱著什么目的回來,從我這里,你什么都得不到!”說著就起身離開。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安以心臉上的微笑才漸漸淡去,眼神凝了起來,起身把客廳的窗戶都打開。
下午見過他之后,安以心以為這幾天他應該是不會回來了,她可以繼續(xù)享受一個人無拘無束的日子。
誰知道,晚上十一點多樂樂才睡下,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她皺了皺眉,把樂樂摟進懷中,用被子蒙住腦袋。
誰知敲門聲越來越急,變成了撞門聲,伴隨著低低的怒吼,“開門!”
她終于面無表情地起身,下床開門。
一打開門果然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酒味,她的眉擰了起來。
“你又喝酒了?”她目光緩緩,“以后還是少喝點吧,喝多了對身體……”
話還沒說完,就被他一把掐住了脖子,一雙怒意騰騰的眸子深深地望進她的眸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