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刻還是群談笑風生的大活人,下一刻就變成了無風自動的紙人,我哪見過這么邪乎的事兒?那凈兒的爸媽豈不是也……
想到自己昨個在這過了一夜,我就躲到三叔后邊心有余悸的說:“怪不得這里的村民們臉色那么白呢,凈兒一家也是紙人扮的?”
“老的是,但小的卻是只陰尸。”三叔的指甲尖摳了一撮泥土,湊到鼻子邊聞了下,他緩緩說道:“紙人無非掩人耳目罷了,咱腳底下的泥土時不時有尸氣往上浮,下方應(yīng)該有一個養(yǎng)尸池,不過位置挺老深的,起碼有三十米。如果我沒猜錯,此地養(yǎng)的尸皆為村民們生前的身體。”
我身子一僵,不敢亂動了。
“怕個卵呀,那些尸沒有養(yǎng)熟,現(xiàn)在敢冒頭的話見光就死。”三叔滿不在乎道。
我松了口氣,不禁疑惑的問:“凈兒為啥就沒事,不光這樣,她還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在我身邊?”
“凈兒的身體與眾不同,屬于純陰體質(zhì),不臭反倒散發(fā)著醉人的尸香,養(yǎng)尸人遇見了勢必會重點培養(yǎng)的。先是讓她產(chǎn)生意識不懼陽光,再物色到你再騙來配九九陰婚,然后通過交合使其被陽精灌體,下一步恐怕就是讓你們化作一對相輔相成的共生陰陽尸。”
三叔摸著下巴,解釋說:“試想下,你若沒了魂魄淪為空殼,對方擺布起來勢必如魚得水,不過強行抽離生魂會有損壞你身體的風險,所以選用了七煞羹。”
劫后余生的我大呼慶幸,這鬼門關(guān)繞了一圈的滋味真不想體驗第二次。
這時聽他又說道:“唉,那養(yǎng)尸人極其惡毒,村民們的生魂被活生生的抽掉并封在紙身里頭,既害的他們死了投不了胎,又得被迫困在這片巴掌大的地方,每天靠吸食著浮上來的尸氣惶惶度日。此事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袖手旁觀了。”
我忍不住說:“太好了,三叔趕快毀了這鬼地方。”
“現(xiàn)在不行。”
三叔搖頭無奈道:“雖然你暫且逃過一劫,但是因為夜里與陰尸同房,已結(jié)下九九陰婚,命線融為一體,我也解不開。她若死了,你也活不成,相反,你死了,她同樣如此。別看你表面沒事,八十一天后依然躲不過魂飛魄散成為陽尸的下場。”
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
我眼皮大顫,說:“那……意思是我沒得救了?”
“莫慌,就你這么一個大侄子,要真有個好歹,我可沒臉面去見大哥大嫂。”
三叔心有成竹的笑道:“我算計好了,唯一的轉(zhuǎn)機便是第八十一天再回到這兒,那時凈兒陰尸大成得以蛻變,由于此前沒有得到你的陽精滋補,物極必反,她突破成功后將出現(xiàn)短暫的衰弱,約么十來分鐘會手無縛雞之力,趁此時機你親手燒了她,命線就分開了。”
我想不通他的用意,就問:“我和凈兒不是命線一體嗎?燒了她,那我不也玩完了???”
“叔能把你往火坑推?”
三叔有些困了,就打了個呵欠說道:“想不被反噬,需要你做三件事,愿意不?”
我可不想放過唯一活命的機會,連問也不問的用力點頭。
“通常來講,養(yǎng)尸人得守著養(yǎng)尸池,平時不會來上邊的。”三叔朝村內(nèi)挪了挪嘴,說道:“第一件事,去凈兒家你昨晚睡的那屋子,把床單或者被子上她的處子落紅那一塊完整的剪下來。我在這等你,千萬別暴露自己的眼障已經(jīng)解除,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便可。”
“啊……!可以不去么?”
我霎時面如死灰,如今村民們“趕集”回來了,凈兒和她父母十有八九也在家中,此時我眼障已破,心里跟明鏡似得,哪敢再深入虎穴?
墨跡了一會兒,在三叔的慫恿下,我為保住小命還是選擇了鋌而走險。
我進了村子,盡可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挪動步子,穿行在一只又一只駭人的紙人之間,感受到它們看似友好的注視,我硬著頭皮回之以笑容,終于捱到了凈兒家門前。
我抬手敲了兩下,接著凈兒敞開門后我差點兒轉(zhuǎn)身就逃!
這他媽哪里還是自己那個漂亮又皮膚白嫩的女朋友,之前飽滿的胸脯變得干巴巴的,像是漏了氣的河豚。
而臉蛋上依稀能看出曾經(jīng)漂亮過,卻有著幾處皮綻開了裂子,露出了底下發(fā)紅的肌肉,仿佛隨手一撕就會脫落,邊緣生長著參差不齊的肉芽。
難道說……我昨晚折騰的太大給她弄壞了?
我內(nèi)心掙扎片刻,忍下了跑路的沖動。
凈兒笑問道:“挽哥去哪了,我正準備尋著車子印去找你呢。”
聲音,依然那么動聽悅耳,可是她的笑意之中,我清晰的捕捉到了一絲稍縱即逝的惱火,最重要的是,凈兒原本可愛的虎牙變得又長又尖銳,這副樣子就算笑的再甜美也讓我感覺十分恐怖。
“起來那會兒我胃疼,尋思開車去醫(yī)院,之后不疼了,調(diào)頭時車子熄火怎么也打不著,我只好走回來了。”
我扯著謊的同時,骨頭不禁顫栗,昨夜那美好的回憶轉(zhuǎn)瞬間成了這輩子揮之不去的噩夢!
“是嗎?”
凈兒盯著我的眼睛,我后背已是冷汗遍布,過去足足一分鐘,她攤開兩手笑道:“好吧,飯菜還在鍋里鎦著,我端出來給你吃。”
“那個……我現(xiàn)在有點兒累,等一小時再吃。”我裝作虛弱的倚著門框子。
凈兒猛地撲到我懷里說:“老公,嚇死我了,還以為你要完人家就玩起了失蹤。”
“嗯……”
我渾身惡寒卻不得不輕吻她的額頭說:“乖哦,我像那么不負責的男人嗎?”
凈兒幸福的一笑,扶我回了屋子,她竟然關(guān)上門就開始脫衣服想來上一發(fā)。
色字頭上一把刀,這給自己十個膽子也不敢??!我就連忙癱到被子里邊說累的不想動,睡一覺起來吃飽了咱再造人。
凈兒不情愿的穿好衣服,我懶得搭話,閉上眼睛假裝睡覺。
直到門拉開又關(guān)上的聲音響起,我微微睜了條眼縫,她可算走了,再糾纏下去難保自己會暴露。
事不宜遲,緊跟著我掀開被子,床單上印著巴掌大的處子落紅,這屋找不到剪子,我掏出鑰匙串上的指甲刀一點點夾斷,完全不敢硬撕,免得動靜過大招來了凈兒。
東西到手,該跑路了。
我是不敢從門走的,誰也保證不了凈兒在廳房守著,所以我琢磨了下,如果先跳窗去后院然后繞到墻根下再翻過去會好的多。擔心遲則生變,我將染血的布掖入衣服,就小心翼翼的拉動窗栓,躡手推開,我爬上去回頭看了眼沉寂的門板,便放心的跳進院子。
不巧的是,落地的那一刻,我踩到了軟鼓鼓的東西,崴著腳了。
我疼得咬緊牙根愣是沒發(fā)出半點聲音,可低頭看時就懵在了地上,尸……尸體,還是兩具,一個男一個女倒在血泊中!
而且,剛死不久。
我視線移到尸體們的臉上,感覺腳尖有冷氣在不斷往里鉆,因為死的正是當時那對向我問路的男女!
女的脖子側(cè)邊的兩枚小洞猶如涓涓的小溪在流著血,她眼睛瞪的溜圓,嘴也張的老大,異常扭曲面容跟活見了鬼一樣,就像是被野獸活活咬死的。
我眼前浮現(xiàn)起凈兒那銳利的兩根尖牙,拿腳趾頭想也知道她咬的……
最怪的是男尸,看不出哪里有傷,平靜的表情之中帶著淡淡的享受,好像根本沒反應(yīng)過來咋回事就死了。
我畏懼的同時,心里也特別愧疚,要不是自己說路怎么走,這對男女可能就不會來到趙良村送命了。
我不是那種優(yōu)柔寡斷的性子,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當機立斷的摸到墻根,令人郁悶的是這墻有兩米多高,我單腳跳起來雙手抓住墻頭,可崴的那只腳卻很難用上力去蹬。
反復(fù)試了幾次,終于看見了翻過去的希望,然而就在即將成功的時候,我后背不由自主的一凜,危機感特別強烈,就像有雙能穿透內(nèi)心的眼睛死死盯著自己!
我心臟撲通撲通的狂跳,下意識轉(zhuǎn)過脖子,凈兒的那兩顆尖牙在陽光下發(fā)著寒光,她溫柔的隨風笑著,“挽哥,這么著急是要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