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該不會被雨給澆了吧?”盛夏憂心忡忡地問。
我也是這么想的,趕緊追出去,但他已經(jīng)上了奔馳車,開走了。
“爸!”我追出別墅大門,奔馳后車窗打開,伸出一只手,向我揮了揮。
我頹然站在門口,剛好,李小魚開車回來,跟奔馳在小區(qū)門口打了個照面,會車的時候,兩車停下,雙方簡短說了幾句話,便各自開走,奔馳出小區(qū),向右駛?cè)ァ?/p>
李小魚停車在我旁邊,按下車窗:“你站這兒干嘛呢?”
“你這就算是跟他告別了?”我沒好氣地問,因為,李小魚居然在笑。
“什么???”李小魚一臉懵逼,“告什么別?他說去買兩條煙。”
“……你還不知道?”我問。
“知道什么?”李小魚反問。
“進(jìn)屋再說。”我轉(zhuǎn)身,這里人多嘴雜,消息還是不走漏的好,走漏了只會造成沒用的恐慌,這些工人,極有可能都是吃過“午飯”受到感染的人。
別墅里,李小魚和我對坐,我把剛才的情況,一五一十講給她,李小魚聽完,面色如紙,拿起電話打給我爸,手機(jī)在茶幾下方響起,他沒帶,李小魚又打給我爸的司機(jī),也沒接。
“怪不得之前我跟他講的時候,他對感染方式問得那么仔細(xì)……”李小魚嘟囔道,“上午他去工地監(jiān)工,中午在公司食堂吃的飯,肯定是感染了。”
“有沒有可以拯救感染者的藥物?”我問。
李小魚慘淡搖頭:“我們研究所的人,除了少數(shù)幾個,其他都被感染,現(xiàn)在都回家陪伴家人,度過最后的時光。”
我嘆了口氣,連他們都沒辦法,便是真的沒辦法了。
“杰希,別難過了,”盛夏過來,坐在沙發(fā)扶手上,摟著我肩膀,輕輕拍著,“你好好活著,就是劉叔最想看到的事兒,你還得給他生兒子呢!”
我拿起桌上我爸的煙,用他的打火機(jī),點著一根,再次嗆得直咳嗽,但我忍住,硬生生抽了幾口,全部吸入肺中。
我爸煙很重,我一直不懂,為什么他會喜歡抽這玩意,又臭又嗆,現(xiàn)在還是不懂,關(guān)于他,我不懂的事兒還有很多,我甚至連他的生日、他的手機(jī)號碼都記不住。
林盛夏拿起桌上的金表,拉過我的手,戴上,扣緊,表上,似乎還有我爸留下的余溫,我眼睛濕了,不知道是因為難過,還是被煙給嗆的。
李小魚的眼淚也在眼眶中打轉(zhuǎn),但她沒哭,深吸一口氣,慢慢吐出,眼神堅定地對我說:“杰希,沒關(guān)系,你爸走了,我還在,我會照顧你。”
“他也讓我好好照顧你。”我哽咽著說。
李小魚張了張嘴,終于忍不住,湊過來,跟我抱頭痛哭。
哭了能有兩分鐘,我慢慢推開李小魚,用手背擦掉她的滿臉淚花:“行動吧,為了我爸,咱們都要好好活下去!”
“嗯!”李小魚重重點頭,起身出去,指導(dǎo)工人們繼續(xù)施工,我則帶著盛夏、初夏,檢查樓上、樓下的各個房間,看是否有漏洞。
地下室沒有窗,有兩個透氣采光孔,扁扁的,高約十厘米,除非是嬰兒喪尸,否則很難鉆進(jìn)來,何況還有鐵絲網(wǎng),這里安全。
一樓,窗戶全部安裝了鋼筋防護(hù)欄,也沒問題。
在育才宿舍樓的樓頂,打開那個井蓋的時候,我看見過喪尸爬垂直懸梯,他們會攀爬,所以,別墅二樓也并非絕對安全,我在陽臺上,問下面的工人,鐵柵欄夠不夠防護(hù)二樓的,他們說足夠,馬上安裝,我這才放心。
“對了,蠟燭,估計晚上會停電,咱們需要蠟燭,還有手電筒,以及電池,越多越好。”我看著臥室的窗簾,忽然想起來采光的問題。
“我去買。”林盛夏自告奮勇,我從抽屜里找出幾百塊錢,給了她,并告訴她小區(qū)外面超市的位置。
我和初夏來到我爸和李小魚的臥室,說實話,這是自打他們結(jié)婚后,我第一次進(jìn)這個房間,裝修奢華,符合我爸一貫的土豪作風(fēng),墻上掛著他倆的結(jié)婚照,照片修過,我爸看上去至少年輕了十歲,蠻帥氣的。
而在床頭,居然擺放著一張我小時候和爸爸、媽媽的合影,相框很新,但里面的照片有些泛黃,我見過這張照片,那時候,我家還很窮,一家三口,擠在40多平米的老房子里,后來媽媽走了,我爸的生意也有起色,先后換了好幾次房子,越換越大,最終住在這棟別墅里,但我始終模糊地覺得,那個老房子,才是我們真正的家。
看著照片,我的眼睛不禁又濕了,從口袋里拿出我爸手機(jī),翻找通訊錄,找到一個名字,馬玲玉,那是我媽媽的名字。
“還是別打了。”初夏輕聲說著,拿過手機(jī),扣上蓋子(三星翻蓋機(jī))。
我點頭,確實不應(yīng)該打,如果我媽問我爸,我怎么說?說他馬上就要變喪尸了?
轉(zhuǎn)身,看向我爸的床,忽地想起,他說過床底下有一把五連發(fā),趕緊掀開床板,床下有個暗格,里面放著長條盒子,上面蓋著塊紅布,掀開紅布,打開盒子,里面果然躺著一把獵熗,熗管被鋸短的那種,可以單手持握,掰開熗管,彈倉里是空的。
子彈在盒子下方,用塑料袋包裹著,很大,黃銅質(zhì)地,圓柱體,應(yīng)該屬于霰彈熗吧,我數(shù)了數(shù),一共十二發(fā)彈藥,確實不多,得省著點。
我把五連發(fā)和子彈都放回盒子,將盒子抱出來,放在桌上,留著備用,這屬于最終兵器,不到迫不得已,不能浪費(fèi),比如,這里守不住,需要駕車出逃的時候,才值得派它出場。
工人已經(jīng)開始安裝二樓的防護(hù)窗,窗戶上本來就預(yù)留了焊點,直接焊死上去,很快就裝好,我挨個檢查一番,驗收合格,別墅圍墻上的倒刺也都裝完,李小魚便讓他們回去。
我叫住工人,給他們每個人發(fā)了一萬塊錢。
“這啥意思啊,少東家?”工人頭兒不解地問我。
“今天是中秋節(jié),你們下班回家吧,買點好煙、好酒、好吃、好喝的,回家陪陪家人。”我極力掩飾自己的情緒,淡淡地說。
“哎喲,那謝謝少東家了!”
“去吧。”
等他們出去,我悄聲問李小魚:“老李和黃阿姨,她倆感染了嗎?”
老李是我家的管家,黃阿姨是我家傭人,他倆是兩口子,平時跟我們一起吃住,剛才遇見他們的時候,二人都泰然自若,應(yīng)該還不知道病毒的事情。
“他們沒事,”李小魚說,“上午都在家,中午做飯,也是用的桶裝水。”
我點點頭,這時,送水的車來了,一共送來三十大桶農(nóng)夫山泉,其中十桶,灌進(jìn)儲水器中,另外二十桶,放在廚房備用。
我和初夏進(jìn)房間,將老李和黃阿姨招呼過來,給他們倒了兩杯茶,他倆受寵若驚,問我怎么了?是不是做的不滿意,要解雇他們?
“別誤會,我得跟你們講個事情。”我將喪尸病毒的事情,簡略地告訴他們,二人聽完,面面相覷,貌似沒聽太懂。
“我知道,你們的女兒在念初中,住校,她可能已經(jīng)被……”這就是我找他們談的目的,他們有知情權(quán),因為在土豪家工作,飲用水未被污染,父母僥幸躲過一劫,但女兒在學(xué)校,肯定沒這個待遇。
“已經(jīng)咋了?”黃阿姨不解地問。
“哎呀,”林初夏不耐煩道,“這么說,還不明白啊,你女兒已經(jīng)感染了病毒,下午五點左右就要發(fā)病,變成一具行尸走肉,跟死人沒啥區(qū)別了!”
“嘖!”我瞪了初夏一眼,會不會說話!
好在,兩口子都性格溫和,沒生氣,老李好像聽懂了,輕聲問:“那我現(xiàn)在把靈兒接回來,是不是就沒事了?”
“你要是把她接回來,在別墅里發(fā)病的話,咱們幾個,都得被她咬死。”初夏抱著胸,冷冷地說。
“那也不能不管啊……”黃阿姨皺眉道。
“有啥不能不管的?”林初夏說,“我爸、我媽,我大伯、我大娘,還有我一個姑姑,還有一大群同學(xué),都死了!我們不照樣活著么?”
“少爺,”老李想了想說,“我聽明白你的意思了,靈兒有可能會傳染給咱,可現(xiàn)在她還活著,我作為她的父親,不能不管,希望你能允許我把靈兒接回來,哪怕是讓她在院子里,跟咱們隔離開呢。”
“是啊,少爺,求你了。”黃阿姨也哀求。
初夏冷哼一聲:“反正我是吃過這個虧,昨晚在宿舍收留了兩個同學(xué),結(jié)果尸變了,我和小艾差點被她們給咬死,你自己看著辦吧。”
“李叔,你去吧,快去快回。”我沒理初夏,對老李說。
“多謝少爺!”老李起身,沖我鞠了一躬,帶著黃阿姨,開車出去了,靈兒的學(xué)校離這兒不遠(yuǎn),老李車技穩(wěn)得很,應(yīng)該可以平安回來。
他們前腳剛走,林盛夏拎著兩個大塑料袋,慌慌張張地跑進(jìn)別墅院子,滿頭是汗。
“姐,怎么了?”初夏問。
“喪尸提前爆發(fā)了!快關(guān)門!”盛夏扔了塑料袋,回身去關(guān)別墅的大門。
正要問她怎么回事,忽然,我透過大門柵欄縫隙,看見小區(qū)門口那邊,步態(tài)詭異地走進(jìn)來一個女人,披頭散發(fā),頭夸張地歪向左邊,一只手臂,若即若離地垂著,指尖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