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暇顧及曹、魯二人，因為宿舍門口那頭喪尸，已經(jīng)快完全爬進來了，小艾躲在林初夏身后，緊緊拽著窗簾，身體瑟瑟發(fā)抖，林初夏攥著那把三厘米刀刃的美工刀，指向喪尸，手也在抖。

不能再等了，只有干掉這頭喪尸，我們才能活命。

我從林初夏手里拿過美工刀，走向那頭喪尸，它高高瘦瘦，穿著籃球訓練服，我記得它“生前”是校隊的一個學長，因為腳比較大，寬厚的籃球鞋，卡在了門上洞口里。

喪尸趴在堵門的那張床上，回頭用力拔腿，我深吸一口氣，大喊一聲壯膽，揮刀割向喪尸的腦袋，刀雖短，卻很鋒利，在它臉上留下一道十厘米長的疤，皮開而肉綻，卻沒有血流出。

喪尸居然連頭都沒回，繼續(xù)在那兒拔腳。

“它沒有痛覺的。”林初夏在我身后說。

“那怎么辦？”我問。

“你讓開！”

“??？”

“讓開！”林初夏怒吼一聲，突然從后面沖過來，雙手抓住床兩邊的鐵欄桿，左腳支撐，右腳抬起，連連踹向喪尸的頭！

喪尸被踹得直縮脖子，終于回過頭來，呲牙咧嘴，林初夏被嚇了一跳，往后退了兩步，但馬上又上前，繼續(xù)猛踹喪尸的頭，喪尸的腳雖然被門卡住，雙手卻能活動，它一把抓住了林初夏的運動鞋，張嘴咬上去，咬在了鞋尖上。

我趕緊抱住林初夏，往后拖拽，倆人一起摔了個屁墩兒，定睛一看，林初夏的腳收回來了，鞋卻還在喪尸嘴里。

“沒咬著吧？”我快速查看林初夏的腳，只見她的大腳趾和二腳趾上，有一道半月形的青色壓印，但并未出血，應該沒事。

“看我干嗎，繼續(xù)打它啊！”林初夏沖我吼道。

她剛才的舉動，倒是給我提供了一個思路，只要不直接和喪尸接觸（比如穿著鞋）就不會感染，想到這里，我快速往床底下掃了一眼，本想找雙鞋底硬些的鞋當武器，熟料，卻意外發(fā)現(xiàn)一雙高跟鞋，鞋跟又長又尖。

育才高中禁止女生穿高跟鞋，這是哪兒來的？誰的？

想起來了，這是林初夏的高跟鞋，上周四的晚上，她用這雙高跟鞋欺負我來著，具體過程就不描述了，反正踩得我又疼，又覺得有點刺激。

我抓過高跟鞋，以鞋跟當武器，想去攻擊喪尸，可它的手，對我而言是很大的威脅，一旦被它抓到，咬一口就麻煩了，我靈機一動，扯過床上的被子，丟向喪尸，蓋在了它的腦袋上，但很快，被子就被喪尸胡亂揮舞的雙手弄開了。

“好辦法！”林初夏喊了一聲，又拿起另一床被子，撐開，直接撲向喪尸，連人帶被子，將喪尸壓住。

林初夏壓在喪尸身上，因喪尸在被子下方掙扎，林初夏身體扭來扭去，喪尸的一只手從被子下伸出來，差點抓到林初夏的腳踝，我上去，踩住了它的手腕，用高跟鞋擊打。

“打手干嘛，打頭??！”林初夏喊道。

“頭在哪兒呢？”我懵逼地問。

林初夏將腿分開，我看見她兩腿間的被子下面，有個突起部，晃來晃去，肯定就是喪尸的腦袋，我抓緊高跟鞋，用尖細的鞋跟對準突起部，連連“啄”擊，不知道打了多少下，被子早被打穿、打爛，打得血肉模糊，鞋跟斷了，我又撿起另一只高跟鞋，繼續(xù)攻擊。

終于，喪尸的腦袋，不再晃動，身體也貼服在床上，估計是完蛋了。

“死了？”林初夏問。

“好像是。”我不太確定地說。

林初夏始終保持著對喪尸的壓制，慢慢從它身上退下來，退到我身后，我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又趕緊蓋上，簡直慘不忍睹，可以確定，喪尸死透了，沒想到，一雙高跟鞋會有這么大的威力，那晚林初夏穿著它踩我，肯定是小心翼翼。

“你倆配合得可真默契。”小艾顫巍巍地笑道。

我也有些得意，舉起手，想跟林初夏擊掌，她白了我一眼，沒擊掌，俯身看向牛仔短褲，擔憂地說：“濺了我褲衩不少血，會不會感染？”

“呀，那趕緊脫了。”小艾說。

“你，轉過身去。”林初夏命令我，我點頭，來到窗口，看向樓下，自行車還在操場上和喪尸周旋，但車上，只有魯初雪一人，她一邊騎行，一邊驚慌失措地回頭張望。

曹初晶呢？

我四下里尋找，在靠近足球門的地方，發(fā)現(xiàn)了她，準確地說，是發(fā)現(xiàn)了她的尸體，肯定是被喪尸追上，從自行車后座給拽下來，咬死了。

我剛要轉移視線，突然，曹初晶的尸體彈動了一下，手臂和腿，夸張地痙攣，整個身體翻轉過來，抽搐幾下之后，曹從地上站了起來，像動物哨兵一樣，機警地揚起鼻子，快速地聞了聞，轉頭，看向正往這邊騎行的魯初雪，直接沖了上去！

本來魯初雪選的這個方向，是沒有喪尸的，因為曹初晶突然尸變起身，擋住去路，魯初雪一時慌亂，急轉彎，沒控制好方向，連人帶車摔倒在地，“喪尸曹”沖到近前，飛身壓在了魯初雪身上，只聽一聲慘叫，魯初雪的脖子，被喪尸曹咬的血冒三尺……

我看了眼運動手表，默默計算著時間，37秒后，魯初雪手腳彈動，痙攣，尸變，起身，變成了“喪尸魯”，加入“喪尸巡游大隊”。

有人拍我肩膀，我回頭，林初夏已經(jīng)換了運動褲，旁邊的地上，扔著一條帶血的牛仔短褲，以及一條藍白條紋的內酷，好像也染上了血，我不太清楚那里的構造，只大概知道是個通道，但應該沒有感染，因為從感染到尸變的時間，之前教學樓那邊有人計算過，我也驗證了，是半分鐘左右，林初夏早超過了這個時間。

“她倆怎么樣了？”林初夏看向窗外。

“都變喪尸了。”我說。

“哎，這就是報應啊，”對面教學樓有人嘆息，“要不是那個女生，為減輕重量把后座的女生給推下去，興許倆人都能活下來。”

居然是這樣？！

“平時看不出人心險惡，危難時，才能體現(xiàn)出善惡的品質。”小艾小聲道。

我看向林初夏，恰好她也在看我，笑道：“是這回事，別看劉杰希平時Gay里gay氣，打一巴掌，屁都不敢放一個，關鍵時刻，還挺爺們兒的。剛才表現(xiàn)不錯，以后我不會再欺負你了，放心吧！”

林初夏說著，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我肩膀。

“誰gay了……”我皺眉。

這時，校門口方向傳來井笛聲，教學樓那邊四、五層窗口的同學，都消失，去另一邊走廊方向看熱鬧。

咣當一聲金屬撞擊后（應該是學校大門被撞開），車燈射向操場，旋即，幾輛黑色的特井裝甲車依次出現(xiàn)，操場上的喪尸們看見光亮，立即奔涌過去。

那些特井，顯然得到過林局長的命令，車都沒下，拉開車窗，直接射擊。

他們也許并不知道打喪尸必須得打頭，但他們用的是突擊步熗，火力很是密集，十幾頭喪尸，頭部都中彈，掛了，反過來說，如果不是頭部中彈，喪尸也不會倒地。

消滅操場喪尸后，特井們下車，分成兩隊，一隊向女生宿舍，一隊向教學樓，后續(xù)又開進學校幾臺白色面包車，從車上下來不少穿著橙色服裝、戴著防毒面具的人，他們兩兩一組，用長袋子將喪尸收斂，裝進最后面的一臺卡車里。

很快，教學樓和女生宿舍里，都響起熗聲，宿舍這邊喪尸數(shù)量不多，戰(zhàn)斗持續(xù)三分鐘就結束，當特井把那頭“籃球隊喪尸”拖出去，打開205宿舍門的時候，教學樓那邊的特井，才將二層的教室清理一半。

“誰是林初夏？”帶隊的特井進來就問。

“我。”

“受傷了沒有？”

“沒有。”

“他倆呢？”特井又問。

林初夏回頭看我，沒法隱藏，因為我的衣服都被喪尸給抓破了，還帶著血跡。

“把他帶走。”特井說。

“等等，”林初夏攔在我身前，“什么意思？帶去哪兒？”

“我們接到的命令是，傷者必須隔離！”

“是我爸的命令嗎？”林初夏問。

“不，是省廳的命令。”特井說完，輕輕推開林初夏，讓我出去，走廊里，有兩個穿橙色制服戴防毒面具的人，將我“押”出女生宿舍，上了一臺面包車。

車上，還有另一個女生，很巧，是隔壁班的，叫歐陽楚楚，我跟歐陽楚楚是初中同學（不是一個班），楚楚長得特漂亮，屬于女神級別的，一直高高在上，所以她未必認得我。

沒想到，我剛上車，楚楚就叫出了我的名字：“誒，劉杰希，你也受傷了？”

我有點受寵若驚，應了一聲，坐在她旁邊。

“你傷哪兒了？”楚楚問。

“后背，你呢？”

“一樣。”楚楚轉過身去，給我展示，她的衣服也被喪尸給抓破，露出里面一條黑色兇兆的帶子，傷口在兇兆帶上方，三道抓痕，看起來并不嚴重，沒出多少血。

“剛才我在教學樓里都看見了，你可真勇敢！”楚楚轉回來，沖我笑道，她的眼睛本來就跟好看，笑起來更好看，跟桃花似得，看得我小心臟不由得砰砰亂跳。

“沒有啦。”我擺擺手，臉上有點熱——畢竟歐陽楚楚是我初中暗戀三年的女神——我沒和任何人說過這事兒。

“是要帶咱們去哪兒？”楚楚問。

“去醫(yī)院治療吧。”我猜測道，面包車的車廂里就我跟她兩個人，前面是司機和副駕駛，都是橙衣人，四人之間，用鐵絲網(wǎng)隔離開，搞的跟囚車似得。

出學校，車開往市區(qū)方向，卻沒進城，越走越遠離市區(qū)，開了大概半小時，車進一個院子，進來的時候，我看見了大門旁邊掛著門牌，西城市疫情控制中心。

車停下，后門打開，一個戴口罩的白大褂讓我和楚楚跟他走，進一棟平房，進一個房間，兩張單人床，有電視，有獨立衛(wèi)生間，就是沒窗戶。

“請把手機交給我。”白大褂說。

我和楚楚對視一眼，到人家地盤了，只能聽他們的，都上繳了手機。

“你們有可能被感染病毒，需要在這里觀察24小時，待會兒，會有醫(yī)護人員給你們處理傷口，有什么需要，可以隨時叫我們。”白大褂冷冷地說完，退出房間，將門關上，并在外面咔噠上鎖。

“挺好，就當免費住賓館了。”楚楚坐在床上，顛了顛，她穿的的短裙，坐下的時候，大腿外側，露出很大面積，好白，看得我心旌搖曳，趕緊把視線挪開，乘機四下打量，可不是，這里的陳設，跟賓館房間差不多。

一分鐘后，門打開，又進來幾個白大褂，讓我們脫掉外衣，趴在床上，給我們清理后背傷口，消毒后，貼上了創(chuàng)可貼之類的東西。

處理完，我起來，剛要穿外衣，醫(yī)生卻說：“不要穿，會影響傷口愈合。”

“?。课乙膊荒艽﹩?？”楚楚問道。

“對，不能穿。”醫(yī)生說完，收拾收拾設備，出房間，又把門鎖上了。

因為知道楚楚脫了外衣，所以，我一直背對著她，想等她穿上再轉身，可醫(yī)生卻不讓再穿衣服。

我得跟楚楚在這個房間里共處24小時，好尷尬。

“哎，真是的，房間這么冷還不讓穿衣服。”楚楚嘟囔了一聲，我聽見身后窸窸窣窣的聲音，少頃，她又說，“劉杰希，你轉過來吧，我鉆被窩了。”

“噢。”我如釋重負，楚楚倒是蠻懂得體諒人，知道我不敢轉身的原因。

不過，當我轉過來后，卻覺得更尷尬了，楚楚的身體已經(jīng)在被窩中，但她的外衣、裙子，兇兆，襪子，都整齊地擺在床頭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