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子見安陵兒說什么都點頭,乖巧的不可思議,唇角勾起了一抹神秘的笑容。
她從懷里掏出了一疊折疊的紙張,笑道:“你猜,媽媽我今天上街,看到了什么?”
“看到什么呀?”安陵兒其實興趣泛泛,卻假裝很感興趣的探頭過去查看。
當老鴇子把那張折疊好的紙攤開在桌上,安陵兒的眼神就再也挪不開了……
她不認識這古代的文字,所以不知道上面寫的是什么!但是這紙張上可是陪著一幅畫,畫像中的女子與她長的竟有九分相似……
“這……”
安陵兒擰眉,拿過告示細細的端詳著。
“官府張貼告示,捉拿你這個逃婢了!”老鴇子特別得意的扇著扇子,道:“除了我這兒,恐怕,你是再也無容身之處了!”
老鴇子昨夜還在懷疑安陵兒是假裝乖巧,畢竟到這兒來的姑娘,哪個不要掙扎鬧騰一陣子?最后都是吃盡了苦頭,才乖乖消停的。
現(xiàn)如今,滿街的粘貼著捉拿安陵兒這個逃婢的告示,老鴇子是徹底相信安陵兒是真的乖巧了!因為像她這樣的逃婢,若是抓了回去,免不了被亂棍打死的!
“呃——”
安陵兒皺著眉,緊閉紅唇將告示在自己的手中捏的褶皺了。
她不過是出府一天而已!魏楚煊竟然就粘貼捉拿她的告示!他該是有多絕情!才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老鴇子見安陵兒沉默不說話,那一雙滿是怒火的眼眸,恨不得將告示給吞進肚子里。
“你也別太過擔心!”
老鴇子用羽毛扇子拍了拍安陵兒的肩膀,道:“只要你不出這個萬花樓,官府是不敢進來抓你的!”
安陵兒原本氣憤魏楚煊的辦事手段決絕,卻因為老鴇子的這番話,突然覺得……自己是否要因禍得福了?
“若是女兒不聽話,媽媽是不是就要將女兒送官了?”
安陵兒可憐兮兮的拉著老鴇子的衣袖,委屈的模樣似乎在央求她手下留情。
而實際上,安陵兒的心中想的卻是,最好她不聽話就把她送官,那樣,她就可以離開這萬花樓了。
“傻丫頭……媽媽怎么會將你送官呢?”
老鴇子的話瞬間讓安陵兒的心涼了半截……
“媽媽呀,有一百種辦法讓人聽話!”
老鴇子站起身來,搖晃著羽毛扇在廂房里來回的走動,悠悠的說道:“這萬花樓里,從來就不缺硬骨頭!哪個不是被治的服服帖帖,再放軟身子去伺候客人的?”
“呵呵——媽媽說的對……”安陵兒扯動嘴角笑的特別違心……
“你可是媽媽我花大價錢買來的!若是沒有將這銀兩掙回來,又怎么會將你送官呢!”
老鴇子的扇子一攏,在安陵兒的胸口輕輕的敲了敲,道:“所以啊,你盡管放心的在萬花樓呆著!以后呢,這就是你的家!聽話,就吃好喝好,享受榮華富貴!不聽話,就打到你聽話……”
“是是是……媽媽說的是!女兒一定會乖乖挺話的!”
安陵兒的心里一萬頭草泥馬在奔跑,卻扯動著嘴角,笑的異常謙和:“媽媽也知道女兒的境況了,感謝媽媽的收留,女兒一定會好好表現(xiàn),給媽媽掙大錢的!”
“嗯……這就乖嘛!”
老媽子瞥了一眼那告示,十分得意自己斷了安陵兒的后路念想,悠悠的說道:“午飯過后,我就領你去見如煙,她可是我們這兒的頭牌、花魁!”
老鴇子說著,了不起的豎起了大拇指,緊接著又十分鄙夷的沖上倒下的打量了一便安陵兒,道:“你若是能學著她的一半,媽媽我就謝天謝地了!”
“女兒一定用心學習!”安陵兒點頭謙卑無比。
“嗯……”老鴇子悠悠的點點頭……
她其實很看好安陵兒的潛質!有大戶人家的侍寢婢女底子,又有姣好的容顏,一撒嬌哭泣起來,簡直能融化了寒冬積雪。
她無疑會是新一屆的花魁,毋庸置疑!
但是——為免讓安陵兒太膨脹,自我感覺良好!老鴇子故意表行的很瞧不起她,希望她能積極表現(xiàn)。
“從今以后,你就不是什么侍寢婢女了!你得給自己取一個花名……叫什么好呢?”老鴇子皺眉,開始冥思。
“叫……如霧吧!”安陵兒即興給自己取了一個花名。
“如煙……如霧?”老鴇子一聽,頗為喜歡,道:“好!就叫如霧……”
*
午飯過后,安陵兒在老鴇子的引路下,來到了如煙的房門口。
她的身后,始終都寸步不離的跟著兩名打手,讓她絲毫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如煙啊……是媽媽我!”
老鴇子在門外敲著如煙的房門,諂媚的叫聲充滿了巴結的味道:“你起來了嗎?如煙……”
不一會兒,房門被人從里面打開。
一女子披著長發(fā),穿著大紅色的薄肚兜和松垮的襯褲,就出現(xiàn)在了門口。
“哎呀,如煙……你起來啦!”媽媽諂媚的揮著手中的羽毛扇,對柳如煙說道:“你現(xiàn)在不是正好缺個丫鬟嗎?這是新來的姑娘,先來跟你學學伺候人……等合適的時候,媽媽再幫你挑一個丫鬟。”
老鴇子擠著笑臉說話的同時,伸手扯了扯安陵兒的衣袖。
“呃——”
安陵兒愣在原地,感受到老鴇子的拉扯,才趕忙點頭自我介紹:“我、我叫安……如霧!”
安陵兒險些就口誤了,她扯動著嘴角尷尬一笑,道:“如煙姐姐……以后,請多多指教!”
柳如煙站在門口,冷漠的目光瞥過諂媚的老鴇子,落在了安陵兒的臉上……
她的雙眸如一潭死水,凝著安陵兒的時候,波瀾不驚,也不帶任何情緒!看的安陵兒站在原地,尷尬無比……
“是個好苗子……”
良久,柳如煙終于淡淡的開口了……
她的聲音很好聽,輕柔溫婉,好聽的如同天上的百靈鳥一般,讓人聽了會懷孕。
“進來吧——”
柳如煙轉身走進屋內,留下一大片光潔的后背,若隱若現(xiàn)的在長發(fā)的遮掩下,暴露在他們的面前。
那站在安陵兒和老鴇子身后的打手,早已經瞪圓了雙眼,口水流了一地,就差噴鼻血了。
“快、快進去??!”
老鴇子推搡著安陵兒,一面督促道:“好好的跟如煙學習?。寢屛铱墒菚炇战Y果的!”
“呃——”
安陵兒被老鴇子推進了柳如煙的房間,還沒有來得及說什么,老鴇子就已經直接將她身后的門給關上了。
“可會梳髻?”
柳如煙走到梳妝臺前坐下,對著銅鏡中的自己,顧影自憐。
安陵兒茫然的走到柳如煙的身后,伸手摸了摸她垂直的秀發(fā),尷尬的笑道:“我……不太會耶!”
她一個現(xiàn)代人,怎么會她們古代人那亂七八糟的梳頭方法啊?
之前她都是七手八腳的,胡亂給自己扎個丸子頭就好!徐瑩瑩看著她的丸子頭,嫌棄的要命,就每天自發(fā)的幫她梳頭!
安陵兒在這個古代,是一個完全生活不能自理的人??!
身無分文……大字不識……連個頭發(fā)都不會梳!想到這里,安陵兒苦笑了一下,不禁覺得自己有些悲哀。
柳如煙扭頭,側目看了一眼安陵兒。
此刻的她,隨意的編了個大麻花辮甩在身后,若不是面容姣好,看上去就該像個村姑了。
“哎——”
柳如煙站起身來,悠悠的走到安陵兒的身后,纖細白皙的手指輕輕的按在了安陵兒的肩上,道:“坐下來……好好學!”
安陵兒聽話的坐在梳妝臺前,從模糊的銅鏡里,她看到身后的柳如煙,手臂上竟有一條長長的傷痕……
“你的手……”安陵兒詫異的扭頭,這一看,不禁有些嚇住了。
那是一指長的傷痕,淤青紅腫,看上去像是鞭痕。
“習慣了——”
柳如煙淡淡一笑,輕輕的用手將安陵兒的頭扭過去,面對著銅鏡,然后將安陵兒的麻花辮給松開,輕輕的梳理著。
“是客人弄的嗎?”安陵兒問。
老鴇子不是說了,這個萬花樓里,什么樣的客人都有!也有那種特殊嗜好的衣冠禽獸,喜歡尋求刺激,上一些蠟燭啊,皮鞭之類的……
“不、不是客人……”
柳如煙不急不緩的梳理著安陵兒的頭發(fā),苦澀一笑,說道:“是媽媽讓人打的……”
“萬花樓的打手?”安陵兒皺眉,不解的扭頭問道:“為什么???”
剛才看老鴇子對柳如煙的態(tài)度,分明就是巴結著,討好的,為什么會讓打手打她呢?還大的這么狠!
“哪有為什么啊……”
柳如煙苦笑一下,將安陵兒的頭又一次扭了回去,道:“我想要逃出這萬花樓,就自然是要被打的!”
說到這里,柳如煙的手不禁頓了下來,眼里泛起了隱隱的淚光,道:“只是牽累了無辜的人,為我送了命。”
安陵兒從銅鏡里看到了柳如煙悲傷的表情,她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該怎么安慰柳如煙,只好乖乖閉著嘴,眼巴巴的從銅鏡里看著身后的她,黯然傷神。
“先將頭發(fā)梳順了……然后抓在手中,這樣盤起……”
柳如煙恢復了一下情緒,便開始一對一教學的教安陵兒如何梳發(fā)髻……
安陵兒就安靜的坐著,聽著柳如煙一邊操作,一邊講解,有不知道如何盤的時候,就時不時的開口問問……
柳如煙被她問的都有些懵了:“你從未盤過發(fā)髻嗎?”
安陵兒苦笑著點點頭……
柳如煙看著安陵兒的眼神便從不可思議,變?yōu)榱送椋?ldquo;你定是大戶人家的女兒吧?”
“呵呵……算是大戶人家吧!”
安陵兒苦笑一下,怎么徐瑩瑩說她是大家閨秀,柳如煙又說她是大戶人家的女兒呢?
不就是生活暫時不能自理嗎?她漸漸的都會學會的呀!
柳如煙替安陵兒梳好了發(fā)髻,便走到梳妝臺前,打開自己的首飾盒,從中挑出了一個精致的簪子,插在了安陵兒的頭上……
“你果真是個好苗子!”柳如煙夸贊的點點頭,既是對自己手藝的肯定,也是對安陵兒好底子的如同。
安陵兒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果然很有復古風的柔美,就跟拍古裝藝術照似的,清新動人。
“現(xiàn)在,你來幫我梳頭吧……”
柳如煙親身教導了之后,便要讓安陵兒上手,實際操作一下。
“好咧——”
安陵兒也很有興趣試試,起身就給柳如煙讓出了座位,自己站到后面開始給柳如煙梳理秀發(fā)……
每個女人都是愛美的,柳如煙這梳頭的手藝,安陵兒甚是滿意,所以,也迫不及待的想親自上陣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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