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出大門的時候,崔神棍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冷笑,當(dāng)時太晚也沒有看得清楚,但總覺得心里面不舒服。
看著崔神棍一家人離開,我爸皺眉苦思,搖著頭說:“這事有點邪乎啊,六兒你跟我過來。”
在堂屋里,我爸不住盤問上次我們?nèi)ジ舯诖迨砧坭皆庥龅氖虑椋叶茧S便糊弄過去了,問到玉章的事情,我就說是鎮(zhèn)上的古玩小攤上淘來的。我爸不愛多問,說了幾句我們就各自回房間去休息。
當(dāng)天晚上我又夢見盧雨瞳,夢里她還是不說話,只是不斷為我擦拭著傷口。在夢里我似乎并不能控制自己的思維和言行,甚至忘記了要問她崔華的事情是不是她做的,只是覺得她很溫柔,手也很柔軟,連擦著傷口的時候都很舒服。
早上醒來我發(fā)現(xiàn)被崔華打過的地方都不痛了,連一些小創(chuàng)口都全部愈合,回憶起夢里的場景,我忍不住掏出盧雨瞳的照片看了起來。照片中的她笑得甜美,面色溫柔,簡直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可惜她已經(jīng)死了。
我甩開腦子里面的許多疑問,起床開始穿衣服。我不想知道盧雨瞳為什么找上我,也不想知道她有什么目的,憑直覺我感到她是個很善良的女孩,絕不會害我。
早上吃過飯后和我爸開著三輪一起去收枸杞,回來的時候居然又在村口碰到崔華,這家伙帶著平時那幾個吊兒郎當(dāng)?shù)男〉?,蹲在村頭跟一幫老頭子下象棋。
村頭上有棵百年大樹,夏天長得很旺盛,一到傍晚就有很多人過來乘涼,聊天下棋打撲克的多得很。
我遠遠就看到崔華的狗腿子跟他說了一句什么話,然后幾個人全部站起來攔在當(dāng)路,我爸趕緊踩了剎車,沒好氣道:“干啥?趕緊讓開。”
崔華哈哈一笑,朝邊上乘涼的人大喊:“大家快看,讓女鬼迷惑的陸陵回來了,你看著小子眼窩發(fā)青,估計快讓女鬼給吸干陽氣了吧。”
聽到這話,我當(dāng)時臉色就變了,腦子里面嗡嗡的響。我爸也很生氣,指著崔華和幾個狗腿子怒罵:“趕緊滾來,防著老子把你給撞死了!”
“來??!”崔華伸開雙手,臉色發(fā)狠道:“朝這撞么,把我撞死,你家那個窩囊廢讓女鬼吸干吸死,做個陪葬。”
“你特么閉嘴!”我跳下車,伸手就把崔華推的跌坐到地上。
這一次我居然沒費什么力氣就把他給推到了,這家伙顯然就是在假裝,他連滾帶爬,大喊大叫:“女鬼,女鬼,你們看陸陵脖子上騎著個女鬼!”
我被他喊的心頭一驚,見邊上乘涼的其他人全都忍不住退了一步,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這種,那種眼神我從來沒有看見過,恐懼而又陌生,連我爸看向我的目光都不可思議。
有那么一瞬間我感到十分無助,沒有一個人愿意相信我,我跟他們就像是兩個世界的人,所有人都離我很遙遠。
看著崔華臉上充滿得意,我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這都是他提前設(shè)計好的。
我急中生智,指著崔華大罵:“你說話注意點,舉頭三尺有神明,上次你爹訛了我家一萬塊錢,給我喝的什么符水,惹上了這個女鬼,現(xiàn)在倒好,你狗日的來倒打一耙,你們崔家干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也不怕斷子絕孫?”
崔華氣得臉色通紅,叫道:“你說清楚,上次是你自己……”
“你敢說你爹沒給我動手腳嗎?”我直接打斷他的話,大聲說:“不信你把你爹叫來質(zhì)問,你敢不敢?敢不敢?”
我的說話聲音非常大,每次在崔華想說事情的時候我都會打斷他,兩個人的聲音混在一起,旁人根本就聽不清他在說什么。
我知道這家伙的德性,沖動無腦,三言兩語說不對頭就要動手。最后他掙得臉紅脖子粗,果然氣到幾處,跟我動起手來,幾個人上來就把我按倒在地上,一頓拳打腳踢。我捂著腦袋硬捱不吭聲,這種情況下我越是表現(xiàn)的弱勢,就越是對我有利,更何況我一個人也打不過他們,好漢不吃眼前虧,先護住要害在說。
但我爸絕不會看著我受欺負,他抄起車上的秤桿子,狠狠朝著崔華身上砸了過去,大吼道:“都給我滾!”
崔華被秤砣砸中,慘叫一聲,順手從邊上撿起一塊石頭,跳起來照著我爸腦袋拍了下去,大罵道:“你個老東西找死是不是?”
我爸當(dāng)時就被砸的頭破血流,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那幾個人還以為鬧出了人命,一哄而散跑個精光。
“爸!”
我趕緊沖到我爸身邊,見他頭上血流個不停,我嚇得心里面發(fā)慌,差點哭了出來。邊上的熟人都過來幫忙,把我爸抬到了醫(yī)療站,站里的婁醫(yī)生忙著給我爸打麻藥縫針,看了我一眼說:“沒事,小傷口,縫幾針就沒事了,出去等著吧。”
我坐在醫(yī)療站門口,心里面怒火翻騰,崔華這個狗雜碎敢對我爸動手,老子晚上就去他們家下藥,好好收拾這幫狗日的。
晚上我媽過來醫(yī)療站照顧我爸,因為傷口怕發(fā)炎,需要留下來觀察。
我回家坐在門檻上,看著鐘表掐點,今天說什么也不能睡,等一點鐘一過我就去崔神棍家下安眠藥。這家子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到時候全部鬧暈了,把崔華這個狗雜碎腿打斷,他老爹也打成白癡,看他怎么害人。
這天晚上月亮雖然不圓,但很亮,院子里面被照的一片雪白??粗鴷r間一點點過去,我腦子里面不斷想著怎么懲治崔華,想著想著困意襲來,居然又睡著了。
這次我夢見了盧雨瞳,她坐在床邊背對著我,我叫了幾聲她也沒反應(yīng),最后她終于站起來,把我按倒在床上,給我蓋好被子。雖然沒有語言交流,但我們心意相通,我得知她的意思是讓我好好睡一覺。
她掀開門簾走了出去,月亮照進房間里,地上沒有她的影子。
我雖然很想起來跟著她,但像是吃了一瓶安眠藥,越來越困,最終陷入沉睡。
早上我被一陣寒風(fēng)吹醒,發(fā)現(xiàn)我居然躺在屋里的床上,跟昨天盧雨瞳走的時候一模一樣,身上還蓋著被子。
去我爸媽房間看了看,發(fā)現(xiàn)被子整整齊齊,我媽并沒有回來。廚房里面?zhèn)鱽黻囮囅銡?,我跑過去一看,灶臺上燒著水,桌子上放著用飯盒盛好的早點,還有一碗粥熱騰騰的放在桌子上。
我心里面很疑惑,難道這是盧雨瞳做的?要知道我媽早上從來不做粥的,要說是有人來下藥,也不用大費周折做粥給人喝,下水里不就得了。
我也沒管那么多,唏哩呼嚕把粥喝完,味道還挺不錯,提著飯盒去醫(yī)療站看我爸媽。
醫(yī)療站很是簡陋,病房也是用簡單的簾子隔起來的,只有我爸一個病人。我媽本來還打算回去蒸饅頭,見我提了稀飯過來也就作罷,兩人吃了之后都說好吃。我媽疑惑的問:“這是你做的嗎?” “是啊。”我說完有覺得心虛起來,因為平時我都不怎么動鍋灶,能做出來這么好吃的粥簡直太不正常。
好在我媽也沒有多問,吃完了就提著東西回去準備洗碗,這時候外面匆匆跑進來一個人,大叫道:“婁醫(yī)生,你快來,死人了。”
“怎么了?”婁醫(yī)生放下手上的書,立即提起手邊的小箱子,那是他經(jīng)常出診用的醫(yī)藥箱。
“崔神棍家的兒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