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花街是煙花柳巷,豫龍城最有名的青樓都在這條街上,早上這條街的人很少,正川選擇走這也沒錯,只是清早最安靜的婁花街,此時卻有一堆人在打架,確切的說是一個女人在罵街。
“給我打,往死里打,敢在我萬香樓里吃白食,不打聽打聽,達官貴族都常來的場子,就沒有人敢惹了事全身而退的。”一個粗胖的女人,蓬頭散發(fā)插著腰,在一群龜奴后面罵得唾沫腥子亂噴。
夜汐之的馬車前橫檔著一個男人,此時被打得抱著頭蜷縮在地上,左右閃躲。
她沒有心情管別人閑事,對這種拈花問柳的男人更是不恥,打死也與她無關,正想叫正川繞行時,地上的男人抬頭求饒道:“別打臉,別打臉。救命??!要出人命啦!”
他這一喊,露出了臉來,這人長得還真是妖孽,以她成熟女人的心理來看,此人魅惑妖嬈,肆意邪魅,一雙桃花眼半醉虛瞇像是睜不開一般,偏偏有股子風流勁,鼻挺唇紅齒白,臉型尖削,閃躲時拼命護著臉,就怕破了相。
夜汐之心中思忖,此人也夠無恥,沒錢還敢進風月場所,白吃白喝白睡被打一頓就算完事,這得要多厚的臉皮,此等功力不佩服都難。
明明挨著揍,求饒得歡,仔細看他臉,沒半痛感,竟然竟然還咧嘴笑。
夜汐之也不急著走了,坐在車邊緣看了好一會子戲,龜奴都打累了,下手越來越慢,老鴇子打了一個仰天的長哈欠,一甩手中的紅帕子。
“走,這次便宜他,下次再讓我發(fā)現(xiàn)他混進來,你們幾個都沒好果子吃。”
龜奴們點頭哈腰進了萬香樓,大門再次掩緊。男人從地上坐起來,呲牙咧嘴不起身。
“喂!你還不起來,地上不涼嗎?”夜汐之在馬車上問道。
“哼!關你什么事,看了這半天的熱鬧,你是不是得給點賞錢!”男人這時從地上坐起,吊兒郎當?shù)恼驹隈R車前。
他站直了,身型還不是一般的高,在夜汐之的記憶力,也就司空霆能和他相比。
“你這人,臉皮還不是一般的厚,我憑什么給你賞錢?給你打賞,也要給我?guī)睃c實際好處吧!”夜汐之淡問。
“好處?大清早的看了這般熱鬧,我見你一臉興趣,還說沒好處。二十兩,我不多要。”姬無魅伸出手已經(jīng)平攤在夜汐之面前。
正川之前被他的無恥行為看得一愣一愣的,這會這男人就這么伸手要錢,再也看不下去了。
“喂,你哪來的,一個大男人干點什么不好,伸手就要錢,你怎么不去搶啊!”
夜汐之為正川的維護感到溫暖,輕拍一下他的后背,示意他不要管。
還沒等夜汐之說話,男人先開口了。“我怎么白要錢了,我表演了這半天給你們看,屈屈二十兩你們就叫了,我要想搶,我還躺在這,讓……”他回手指了一下萬香樓,后面的話憋了回去。
夜汐之上下打量一眼這個男人,覺得她的鳳髓香有人幫自己送了。
“二十兩呢我不會白給你。但我有一個更好的賺錢機會,你要表現(xiàn)的好了,二百兩,甚至二百兩黃金都有可能,不知道你想不想把握住機會呢?”她誘惑道。
地上的男人雙手抱肩,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眼夜汐之。
“真假的,會有這好事,不會是匡我,然后跑路吧!”
“呵,這天下沒有白來的美事,你不信我就算了。銀子我有,可我這會不想給你。”她從腰間掏出一個錢袋子,放在手中顛了顛,里面?zhèn)鞒鰢W啦嘩啦的聲響足有五十多兩的樣子。
姬無魅上前搶,夜汐之一收手,正川抬手一擋,就將對方的手擋在車外,揮手一推,將他推倒在路旁。夜汐之放下車簾,馬車緩緩駛走。
“想賺錢,后日卯時三刻(六點半)東華門見。”夜汐之走了,她相信自己的話對方能聽到,只是她沒有太多的把握,這樣的一個無賴自己是否能用得巧妙。只是事急從權(quán),她不得不冒險。
這樣一位美男子出現(xiàn)在姚艷緋面前應該很快就忘掉她這個沒長成的豆芽菜了吧!雖然此招兇險,總好過自己身份暴露。
擺脫男子糾纏,正川快馬加鞭,夜汐之趕到文華殿時太子還未到,這讓她輕喘了口氣。沒有姚海彥這個克星在,其它人也只是看了一眼遲到的她,沒有人找茬。
她走后,萬香樓前的男子很快消失在原地,沒多久,事人都以為被皇帝變相請到皇宮中養(yǎng)傷的司空霆出現(xiàn)在一處院落中。
“王爺,這一次請我下了這么大的血本陪你演戲,對方竟然還是個毛沒長齊的毛頭小子。你不是看上他了吧。”姬無魅此時已經(jīng)換了一身清雅長袍,罩衫外繡的不是男人愛的翠竹,卻是騷包的點點紅梅。一頭長發(fā)不絲不茍的梳在身后,沒有早晨的半點狼狽。
“胡說。”冷聽到姬無魅的話從暗處現(xiàn)身,拔出長劍被司空霆隨手發(fā)出的竹葉擋下。
司空霆示意他下去,轉(zhuǎn)回身道:“江湖中有名的夜影無痕公子肯給面子,本王相信此事一定能夠如愿??纯茨羌一锬康臑楹?,盡量幫他完成。”
姬無魅斜斜的挑了一處太師椅坐下,一條腿踩在椅面上,將身前的長袍放在高挑的腿上,撣了撣沒有半絲灰塵的紅梅道:“世人都知道我愛財,不過我此時卻對你幫他產(chǎn)生了更大的興趣,不如說來聽聽?”姬無魅身子前傾,完全沒有因為冷剛剛的舉動影響心情。
“你確定放著千兩黃金不要,只為了滿足你的好奇心?”司空霆半點沒有通融的意思。
姬無魅右眉暴跳一下,搖頭,“算了,拿了錢爺能快活好久,你這事早晚我能清楚。”
“我勸你不要把心思用在我身上,做好你該做的。”
他們二人在一處莊子里秘密做著交易,夜汐之根本不知道,姚海彥受罰后沒來,他的倆個狗腿子一直在背后議論著什么,直到下課,夜汐之準備拎包回府,被謝崠攔住。
“有事?”夜汐之一種不好預感襲來。
這謝崠,武安伯的兒子,二等伯爵位世襲三代,偏偏到他這一代這個爵位收回,自己又不爭氣,不如曹瑾洲有上進心,也沒有魏玉的聰明才氣。
如今武安伯府有沒落的趨勢,這才如此巴結(jié)姚海彥,諂媚太子,希望將來在朝中好有一席之地。
“無事就不能一起坐坐?太傅走了,后半日的課程都是自學,你回府那么早多無聊。”謝崠長著一雙鼠眼,今日說話比較客氣,也讓人覺得他此時心術(shù)不正。
“夜某和各位不同,父親如今雖說升為太醫(yī)令,卻只是四品官員,子襲父業(yè),下半日還要溫習醫(yī)書。”
他好好說話,夜汐之自然好好回答。
誰料這謝崠前腳人模狗樣,轉(zhuǎn)身就恢復以往的痞氣。
“哎!劉景巖,你看看他那熊樣,說他胖還喘上了,溫習醫(yī)書!你牟足了勁也不過當個四品小官,你不累嗎?”
“醫(yī)者仁心,如果都抱有謝兄這種想法,人生病了誰看呢?”
“得了得了,你改日再回家看去,太子無聊,我剛想了個好辦法,帶太子去打馬球,人手不足,你也去。”
夜汐之漂了一眼趴在桌上無聊的太子,正有一下沒一下的用食指敲著桌子,面前的書本根本一動沒動。
謝兄不愧是第一有顏色的小弟??!太子要是知道你這么會揣測人心,一定會好好獎賞你吧?”
謝崠小人得志淫笑:“太子高興,我就高興,我們伴讀不就是為了讓太子每天開心嗎?”
夜汐之根本不能反對,就連好學的魏玉都沒有走,都明白,只有太子說不想去,他們才能走,不然他來了興趣,自己先走了,就是得罪了主子。
夜汐之看著謝崠狗腿的走到太子跟前嘀咕著,太子回頭一看,大家都在,臉上笑了。
看來姚海彥的這個狗腿也不是全心全意的跟著他,趁他不在,也會求表現(xiàn)??!
宮中不得跑馬,一行人穿西華門出宮去上方山,那里有皇家專用跑馬場。
路上經(jīng)過影壁夾到出宮必經(jīng)路時,發(fā)現(xiàn)桑蘭站在那里??磥硪F妃對自己是不死心了。
夜汐之走到太子面前請示,“太子,姚貴妃是我姨母,家中母親讓我?guī)椭鴤鱾€話,此時看到桑蘭姑姑,正好將事情辦了。”夜汐之扯謊道。
他這樣說,太子沒有不同意的道理,夜汐之停下來見他們五人走遠,來到桑蘭面前。
“姑姑!”
“哼!怎么不躲了?沒看出來??!夜少爺對皇宮如此熟悉,在我眼皮子底下都能溜掉。”桑蘭對她的問好沒有給半點好臉子。頭一日夜汐之跑了她可是被罰的很厲害。
“姑姑真會開玩笑,貴妃娘娘準許我離開的,熙之才走,不然這么大的后宮,熙之怎么知道如何出去。”
“哼!小小年紀,倒是詭辯,走,和我見貴妃娘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