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玄,你瘋了嗎?”
雪靈芝氣急敗壞地開罵,要不是被擋著去路,她早就撲上去給宇文玄兩拳頭了。
今日來參加宴會的都是城中有頭有臉的人物,所有人都巴不得看場精彩的大戲。
“王爺是這里地位最高的,代表朝廷,自然是公正嚴明的。”
“對,我們是沒有意見的。”
“……”
眾人一言,我一語,直接將決斗的氣氛推到了最高潮。
夜天琪被逼的騎虎難下,再加上夜語嫣從中推波助瀾,清染和謝毅決斗的事情,立刻就鐵板釘釘了。
“慢著!”
臨時擂臺很快搭好,清染已經(jīng)率先站定在擂臺上,這時候謝歸農(nóng)站出來說話了。
“謝莊主現(xiàn)在才來反悔,是不是晚了些?”宇文玄端坐在高臺上,溫潤的臉龐上滿是肅然,沉聲道。
“昭王殿下,謝毅手受傷了,這樣的決斗對謝毅不公平。”
“謝歸農(nóng),你放屁!你兒子都修煉到玄階了,清染毫無修煉經(jīng)驗,這場比試到底對誰不公平?”
“靈芝,決斗是三妹自己提出來的,有沒人逼她。”夜語嫣眉眼上挑,爭鋒相對地反駁。
“要不是有人拿刀子,非要砍掉清染的五根手指,她何至于拿自己的性命去搏?”
雪靈芝的指控,言之鑿鑿,夜天琪聞言,臉色微變。
他清了清嗓子,刻板的臉上早已經(jīng)恢復(fù)了處變不驚的模樣,喜怒不形于色道:“謝歸農(nóng),決斗必須本人參加,否則決斗無效,你這樣推三阻四,莫非謝毅的玄階武者有造假嫌疑?”
謝夜兩家,早已勢同水火,今日一戰(zhàn),無論誰勝誰負,落雪城都將開創(chuàng)一個新格局。
水至清,則無魚,夜清染就是要讓落雪城亂起來,只有亂了,她才能夠混水摸魚,發(fā)展正真屬于自己的力量。
“謝公子,你不敢上臺,是怕輸?”
血債當由血來償,夜清染不是嬌養(yǎng)在深閨的花朵,她是從斗獸場廝殺出來的修羅魔鬼,如果只有流血才能夠保護她和二郎,她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戰(zhàn)!
堂堂七尺男兒,被一個人盡皆知不能修煉的廢物挑釁,簡直奇恥大辱。
謝毅手指已經(jīng)經(jīng)過大夫包扎,又吃了謝家獨門秘制的止痛丹藥,除了臉色蒼白些,早無大礙。
他眼里燃燒著熊熊烈火,大跨步地登上了擂臺。
“轟”平地炸起一聲巨響,謝毅運氣掌心,冷不防間,朝著夜清染砸了一團真力過去,直接在清染正前方砸出一個巨坑。
“謝毅,你作弊,昭王還沒宣布決斗開始!”
“哦,是嗎?”謝毅不以為然,嘴角勾起,不屑道,“本少爺耳朵不好使,還以為王也已經(jīng)宣布開始了,夜三小姐嚇著你,真是抱歉哦。”
這個謝毅,全身的肌肉膨脹,方才那一下,顯然是他作弊偷襲。
虧得她反應(yīng)快,否則還不等決斗開始,她恐怕已經(jīng)命喪黃泉了。
“嗷嗷嗷……”蠢女人,氣沉丹田先打開保護罩,然后在謀定而動。
“二郎,你別急,你家主人看著柔弱,沒什么修為,但她身手不弱的,你乖別亂叫,萬一影響她,讓她分了心就麻煩了。”雪靈芝想起昨日在醉紅樓跟清染協(xié)同作戰(zhàn)人偶修士的經(jīng)歷,才勉強定下心來。
謝毅的打法近乎發(fā)瘋,他就像是一頭遭受了暴擊的猛獸,不遺余力地朝清染發(fā)起一輪又一輪的攻擊。
清染沒有跟他相抗衡的真力,只能運用自身的速度優(yōu)勢,巧妙地躲避他致命的攻擊。
“早死早超生,夜清染你個廢物,無論躲多久,都不會有機會贏本少爺?shù)模?rdquo;
手指被削掉兩根的仇恨,在謝毅的心里瘋狂的滋長,他恨不得立刻將眼前的女人碎尸萬段!
“不知死活!”他低吼出聲,趁著清染喘息休息的時機,朝著她發(fā)出最后的一擊。
“嗷嗚……”女人,危險!
夜清染心有靈犀,在聽到二郎嚎叫的剎那,身體里有股強大的熱流在迅疾沸騰。
“去死!”謝毅歇斯底里的瘋狂叫囂聲,從耳畔劃過。
殷紅的鮮血,飛濺三尺,染紅了大半個擂臺。
濃煙滾滾,遮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謝毅低吼的謾罵聲,清晰的落入每個人耳中,有人露出了得逞的笑意,有人憂心忡忡。
“清染!你怎么樣?”雪靈芝焦急地張望,大聲呼喊。
眼前漆黑一片,夜清染身體平躺著,五官像是被上蒼奪走了,完全沒有了感知力,她吃力地抬起手,撫摸著心口的位置,只有那強有力的心跳,在時刻提醒著她——還活著的事實。
“嗷嗚……”女人,沒有本座的允許,你不準死!
雪靈芝懷里突然一空,隨即一團銀灰色的毛球如同箭般躥出她的懷抱:“二郎,不要過去!”
“啊!死狗,敢咬老子!”
“嗷嗷嗷……”
二郎凄厲的叫聲,刺激著清染的耳膜,心口處的劇痛驟然變得強烈起來,她胸中的憤怒急于找個出口宣泄。
電光火石間,清染鯉魚打挺,從地面上跳起來,腳下步子用力的蹬地,雙手垂落在身后兩側(c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沖破了濃霧。
“你……”
“找死!”夜清染帶血的嘴角勾起,猶如暗夜盛放的曼珠沙華,迎風搖曳出最絢爛的姿態(tài)。
“砰!”的一聲響動。
迷霧中,有道黑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大少爺!”
“我的兒!”
那邊謝家已經(jīng)亂成了一鍋粥,謝毅脖頸處的大動脈被利落地割斷,血流不止,死不瞑目。
這邊夜清染,身體受了嚴重內(nèi)傷,托著沉重的步伐,在濃霧中尋找著二郎的下落。
謝歸農(nóng)做夢都沒想到,他的兒子居然被一個沒有經(jīng)過洗髓的廢物女子給取了性命,當即受不住刺激,提刀就要取了夜清染的性命,祭奠他的兒子。
“父親,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三妹本就做過分了。”
夜語嫣第一時間攔住了夜天琪出手,從中作梗阻撓。
果然,她的話,夜天琪聽進去了。
夜清染將這對父女的嘴臉看得分明,嘴角盛放的曼珠沙華姿態(tài)越發(fā)的艷麗。
“夜清染,拿命來!”
來人煞氣極重,她避無可避,清染瞪大了眼睛,氣沉丹田,喉嚨里不受控制地發(fā)出一聲狼嚎。
“轟!”的巨響,震懾云霄。
強大的劍氣劈頭蓋臉而來,凌厲的劍震得她天靈蓋疼,清染吃痛蹙眉,睜開眼的剎那,眼前幽蘭色的保護罩,如同雞蛋殼般產(chǎn)生了許多龜裂紋路。
“咔咔咔……”的碎裂聲,在清染耳旁不停地響起。
迷霧擋住了清染的身體,將她一切的自保行為全部掩蓋。
謝歸農(nóng)被保護罩強大的反作用力,反彈連續(xù)后退了十幾步,單手抓著的大刀落在地面上,瞬間入土三寸,塵土飛揚。
“謝莊主,你一而再破壞決斗規(guī)矩,當本王是死的嗎?”
宇文玄溫潤如玉的眼眸里,蕭殺之氣一閃而逝,平靜的語調(diào)里,透著令人不寒而栗的清冷之氣。
“謝毅技不如人,死了就死了,謝家人才濟濟,難道還差一個玄階武者不成?”
“昭王,夜天琪的女兒殺了我的兒子!”謝歸農(nóng)激憤難平,雙目赤紅,怒吼出聲。
夜天琪被點名,再也沉不住氣,順勢接話:“王爺,決斗場上,沒有家族利益,只有個人榮辱,夜某也沒想到清染能夠如此爭氣,一切聽憑王爺做主。”
“還是城主深明大義。”
“宇文玄,你故意偏袒!”
“謝莊主,請注意你的措辭。”宇文玄眸色微沉,視線掠過被雪靈芝扶出來的渾身是傷的清染身上,語調(diào)里多了一絲微不可查的戾氣,淡淡道:“本王念你剛經(jīng)歷喪子之痛不予計較,不過謝歸農(nóng)你藐視決斗法則,該罰。”
“王爺,請你看在夜某的面上,網(wǎng)開一面。”
“夜天琪,你少貓哭耗子假慈悲,昭王是你的準女婿,自然是站在你這邊的,我謝歸農(nóng)是被豬油蒙了心,才會相信夜清染是個廢物,才讓我兒子白白松了性命,殺子之仇不不共戴天!你給我等著!”
一場訂婚宴,最后以謝歸農(nóng)喪子結(jié)束。
夜語嫣最終都沒能跟昭王宇文玄完成訂婚儀式,而這場訂婚宴到底算不算,宇文玄的態(tài)度也是模棱兩可,不置可否。
清染被送回紅葉閣的時候,除了受了很嚴重的內(nèi)傷,身上也被謝歸農(nóng)釋放的劍氣傷得體無完膚。
“嘖嘖嘖,謝歸農(nóng)這老王八蛋,兒子技不如人死了,就耍起無賴來了!真是太可惡了!”雪靈芝拿著傷藥,站在床榻前,看著清染身上密密麻麻的割傷,都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上藥的時候,可能會有點疼哦。”
“嗯,沒事,我能忍。”只是點皮肉上,她還沒那么嬌貴。
“嘶……”清染倒抽一口涼氣,“靈芝,這什么藥,我怎么覺得這藥抹上去比我被謝歸農(nóng)劍氣割傷的時候,還要疼上百倍。”
“廢話,你身體沒經(jīng)過洗髓,又被修煉者的劍氣所傷,這種傷痛在經(jīng)過洗髓的身體上是小菜,但是在你身上,就會被放大百倍,甚至千倍,要不然我何至于磨嘰到現(xiàn)在都不敢給你上藥啊!”
原來如此,難怪疼得她冷汗直流,身上就像同時被割了幾百刀一樣疼。
“清染,你身上的傷要是不上藥,好得慢不說,還會化膿甚至留疤的。”
“上吧,我忍得住。”
“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像我這樣的人,沒有資格喊痛的。”
雪靈芝看著躺在床上,血跡斑斑的清染,深吸一口氣,手上的動作不再遲疑,快速地將藥膏往清染身上抹。只是她不間斷地上藥,很快就讓清染招架不住,直接疼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