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快跑多快,我腿都快抽筋了,連滾帶爬狼狽不堪;后面那些悉悉索索的聲音也跟上來了,我看不到它們,卻能清晰的感覺到目光的注視感。
很快,令我絕望是事情出現(xiàn)了,棺材板被劃拉的聲音竟然沒有隨著距離增加而消失,而是一直都非常清晰。
這時候往前方一瞥,發(fā)現(xiàn)一顆樹下卷著兩捆繩子,是那么眼熟。
分明就是捆綁自己和陳老根的繩子。
鬼打墻!
自己回來了!
我腦袋一片空白,鬼打墻就是原地轉(zhuǎn)圈的意思,無論你怎么努力,前面就像有一堵墻一樣,怎么都過不去。
我生怕是自己蒙圈了,再次沿著山路狂奔,可結(jié)果不到五六分鐘,又回到了捆綁自己的樹下。
怎么辦?
我都快哭了,整個人六神無主,遠處的鄉(xiāng)里似乎離我越來越遠。
就這時,迎面吹來的風(fēng)中一股淡淡的清香飄了過來。我不由渾身一震,這香味很獨特,是紅衣娃娃身上的,但我卻看不到她在哪。
遠處目光所及之處,一條小溪突然映入眼簾,還嘩嘩的傳來流水的聲。
這是鬼打墻破了??!
我激動的渾身顫抖,狂沖過去。
果不其然,后面的山嶺便一點點的遠去,鄉(xiāng)里的燈光一下就近了許多。
但樂極生悲的是,我跑著跑著腳下一個趔趄,從一個坡上滾了下去,乒乒乓乓最后撞到一棵樹,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我再次幽幽的醒來時發(fā)現(xiàn),眼睛上方是一片白色的吊頂,房梁上還懸著一個吊扇。
一激靈我猛的坐了起來,發(fā)現(xiàn)竟然是在自家床上,窗外天光大亮,時不時能聽到摩托車和人的聲音。
“回來了?!”
我頓時有點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了,明明是從一個山坡滑下去撞暈了,這會兒竟然在自家床上醒來。
自己怎么回來的?陳老根發(fā)現(xiàn)了我?還是……紅衣娃娃?
完全沒有一點思緒,這時候一低頭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沒穿褲子,光了個屁股。
這讓我更懵了,在山上的時候自己只是嚇尿了褲子,怎么一回來褲子都沒了?而且奇怪的是,自己褲兜里的手機錢包還有礦泉水瓶整整齊齊的擺放在床頭柜上。
我立刻起床,在樓上樓下找了個遍,結(jié)果愣是沒找到自己的褲子扔哪了。
沖洗了一下?lián)Q上干凈的衣褲,我強行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然后分析事情的前前后后。
首先就是馮犟頭,他明顯不對勁,馮德亮一家與他是兩支,并不算親,結(jié)果卻是馮犟頭一大家子包辦了馮德亮的喪事,送葬的沒一個是馮德亮家的親朋。
還有,當(dāng)陳老根說到馮德亮詐尸的時候,馮犟頭就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很忌諱的樣子。
墳地的選擇也同樣,走哪算哪,埋下去之后還掩蓋痕跡,明顯不想讓別人知道下葬的地點。
第二個就是馮德亮的老婆,她至始至終她都沒說過一句話,一副非常害怕的樣子,任由馮犟頭一家子施為。
第三就是陳老根了,他哪去了?如果是遇害了,為什么繩索還留在原地?也沒有血跡。如果不是遇害,為什么不帶我一起走?
想到這,我立刻撥打陳老根的電話,結(jié)果還是無法接通,他之前說電話丟了,號碼不用了。
我心里惴惴不安,馮德亮的事恐怕僅僅只是個開頭,事情遠遠沒有結(jié)束。過了一會兒,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是曹楠,上面顯示他此前給我打了十幾通未接電話。
按下接聽鍵,曹楠聽到我的聲音后大松了一口氣,道:“我靠,謝天謝地,你在哪呢?”
“我在店里,什么情況?”我急忙問。
昨天我和陳老根出發(fā)去馮家之前,讓曹楠如果太陽西斜還我們還沒回來就報警,結(jié)果好像并沒有什么用。
“我就在你店門口,進去說。”曹楠道。
我立刻打開店門把曹楠放了進來,他明顯一夜沒睡,眼圈發(fā)黑,說:“昨天下午你們沒回,我便去派出所報案,公安去了馮德亮家,卻沒找到你們,然后我說你們弄不好是上山了,但公安卻怎么都不愿意進山搜尋。”
“怎么會這樣?”我一陣奇怪,這可是綁架大案,放在哪都是重刑事案件。
曹楠搖頭,“我也不知道,感覺公安有點對勁,好像對進山很忌諱,說什么都不肯進山。”
我一陣皺眉,陳老根叮囑過我說沒事不要進山,特別是晚上;難道派出所那邊也知道些什么?
“對了,來的路上我聽說馮家出事了。”
曹楠嚴肅道:“昨天晚上,馮犟頭一個剛過門的孫媳婦起夜,不知道被什么東西給咬死了,尸體早上才發(fā)現(xiàn),公安正在趕過去。”
“咬死?”我大驚,心說該不會是尸體開始撲人了吧?昨天在馮德亮家,陳老根就是這么說的。
“昨天晚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曹楠問我。
我將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曹楠的臉色頓時隱隱發(fā)白,說:“該不會真是馮德亮從棺材里爬出來了吧?”
“去看看再說!”我說。
這件事一定要弄清楚,如果是馮德亮干的,今天拼了命都要把它燒滅,否則下一個就是我。
之后我們火速趕往馮犟頭家,到的時候警察已經(jīng)拉好的警戒線,馮犟頭的大兒子兩口子哭的死去活來,馮大牛站在一旁,臉色鐵青鐵青;被咬死的正是他剛?cè)⑦^門沒多久的媳婦。
馮犟頭紅著眼睛罵罵咧咧,一會兒罵大兒子哭喪,一會兒又罵天殺的村里進狼了,讓公安別查了,趕緊去打狼。
這讓我更加疑惑,馮犟頭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完全不是不對勁,而是離譜了。
趁著人群阻擋,我和曹楠去了隔離的兇案現(xiàn)場,那是一個茅廁旁邊,尸體已經(jīng)蓋上了白布,只能看到一雙白色的繡花鞋,幾個公安守在旁邊,不讓村民靠近。
“來晚了。”我皺眉。
“沒事,我有熟人。”曹楠小聲道,然后朝當(dāng)中一個比較年輕的公安招手。
那公安看見他,居然走了過來。曹楠立刻把他拉到一邊,遞上一根煙,問:“祁哥,啥情況?。?rdquo;
我腦海電光火閃想起來了,這人叫祁建,曹楠以前和我提過幾次,說他和派出所一個公安挺熟的,肯定就是他了。
祁建不是農(nóng)家子弟,皮膚挺白凈,不高不矮,面相挺耐看,他小聲對曹楠說:“傷口在脖子的頸動脈上,應(yīng)該是被什么東西咬了,只是奇怪的是地上只有很少的血跡。”
“不會是吸血吧?”我本能的脫口而出,頸動脈被咬破,血是直飆的,如果只有少量血跡的話,只能這樣解釋了。
祁建聽了微微皺眉,遞給曹楠一個詢問的眼神,曹楠立刻介紹我,“這是我兄弟孟磊,就是昨天我報案的當(dāng)事人。”
我打了聲招呼,祁建微微點頭,對我說:“既然你沒事了,那一會兒去所里做個筆錄消案吧。”
我本想說陳老根還沒回來的,但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因為陳老根的事公安解決不了。只是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去找誰?沒人指點的話,自己都不知道該怎么應(yīng)對。
等祁建離開后,我看向馮犟頭,心想著要不要過去。
看了看現(xiàn)場的四五個公安,我心里有了底,馮犟頭再不講理也不敢把我怎么樣,于是便走了過去。
馮犟頭看見我,冷著臉:“你竟然回來了,陳老根呢?”
“我還想問你呢。”我沒好氣的說道,雖然尊老愛幼是傳統(tǒng)美德,但也得分人分時候,看見他我是一肚子氣,昨天要是把馮德亮的尸體燒了,什么事都沒有。
馮犟頭被嗆,氣一下就粗了,但公安在場他只能吹胡子干瞪眼。
我也沒什么耐心,說:“今天把馮德亮的尸體找出來燒了,再不燒還得出事。”
“我馮家的事用不著你個癟娃子插嘴,滾!”馮犟頭沖我低吼一聲,眼珠子都紅了,顯然死了一個自家媳婦讓他快要暴走了。
“都已經(jīng)死人了,你還要怎樣,再死一個?”我也怒了,要不是怕旁人聽見,就該吼了。
“小子,我警告你,我們馮家的事不需要你這個外人指手畫腳,滾!”這時馮大??觳阶叩轿颐媲?,一臉不善的盯著我。
我徹底沒脾氣了,道:“好,你們馮家牛逼,我倒要看看,你們犟到什么時候去。”說完我便直接離去,實在沒法交流了,勸他們完全是白費口舌。
曹楠見我氣的不輕,安撫我?guī)拙?,說出了這檔子事馮家或許已經(jīng)改主意了,只是在我面前抹不開面子,讓我別著急。
我一想,也有道理,但愿馮家人能有所行動。
回去的路上,我坐在摩托車后面,兜里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來了一條短信,打開一看,竟然是陳老根那個號碼發(fā)來的,上面寫著:今晚務(wù)必小心,還有變故。
我驚的手一抖,手機差點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