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朋友忽然問我信不信有鬼。
我沒直接回答他,而是給他講了一件發(fā)生在我家的怪事。
當(dāng)時那件事在我們村里挺轟動的,我爹殺了我爺,還用他的骨頭做成佛珠,村里人都說我爹是信佛信魔怔了,想想就瘆得慌,可我沒告訴他們的,才是真正的可怕。
那是一個冬天,當(dāng)時我爹還是個半大小子。有一天晚上我爺帶回來兩只快凍僵的狐貍,他是心善怕狐貍凍死,可我爹竟然趁著他睡覺把狐貍給吃了,最后還揣著狐貍皮去城里賣了,但回來后我爹就生了一場怪病。
還記得我爺說,當(dāng)時我爹白天昏睡不醒,到了晚上就四腳著地的出去,逮著誰家的雞鴨鵝狗上去就咬,連皮帶毛都往肚子里咽。村里人礙著我爺?shù)娜司壓?,也覺得這事太詭異,所以沒有為難我爹,只是勸我爺找個先生給看看。
恰巧當(dāng)時村里來了個麻子臉,他把我爹給制住了,還告訴我爹只要以后誠心信佛,就不會再有事。
從那后,人見人厭的我爹變了,不僅虔誠信佛,還堅(jiān)持日行一善。再之后,我爹娶了我娘,又有了我,日子也一天比一天好。
直到我參加工作的第三年,快要過年的時候,我夢到了我爺,他在夢里再三叮囑我千萬不要回家過年,醒來后我很奇怪為什么會做這樣的夢,越想越煩躁,就給我爺打了電話,可接電話的是我爹,他說我爺病了,恐怕?lián)尾贿^這個年了。
坦白講,我爹雖然為人和善,對我也不錯,可在家的時候,他基本都是跪在佛龕前,很少跟我說話。而我媽話不多,照顧我們衣食住行就像履行職責(zé)一樣。所以從他們身上,我甚至都感覺不到人情味。
唯獨(dú)我爺,只有在他身上,我才能感覺到親情。
聽說他病了,又很嚴(yán)重,我自責(zé)沒有多陪陪他,也在隔天就買票回家了。
因?yàn)槲覀兇搴芷?,又接連下了幾場大雪,車根本就進(jìn)不去,我只能踩著雪殼子回去,到家的時候天已經(jīng)大黑了。因?yàn)樘焯?,我走到家門口的時候,才看到我爺竟然蹲在門口抽旱煙,給我急的,忙說你都病了,這大冷的天,咋還跑出來抽煙了。
聽到我的話后,我爺似乎反應(yīng)了一會,才猛地站了起來,我想去扶他,可他卻躲開了,還很生氣的瞪著眼珠子看我,然后拍了下大腿,很懊惱的說你咋回來了,我不是叫你不要回來,你咋還回來了。當(dāng)時我就愣了,我爺叫我別回來,那不是個夢嗎?
而且我看我爺活動的時候,身上就像是沒骨頭一樣,說不出來的怪。
也不知道愣了多久,我聽到“吱”的一聲,是大門被打開了,我爹站在我面前,說了句回來就進(jìn)屋吧,我剛走進(jìn)院子,卻發(fā)現(xiàn)我爺不見了,就問了一句,我爹說可能去鄰居家溜達(dá)了,我說那么重的病,咋能讓他瞎走,我爹又說已經(jīng)好了。
不是說撐不過這個年了么,怎么說好就好了?
雖然疑惑,可我爺沒事兒了,我心里還是高興的,就跟著我爹進(jìn)了屋。
進(jìn)了屋,也沒看到我娘,我問了我爹:“我娘呢?”
我爹坐在桌前,拿起了桌上的銼刀,一下下的磨著手里的東西,也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忽然抬起頭,沖著我一笑,然后就繼續(xù)磨東西,那樣子說不出的怪異。我湊過去看了一下,發(fā)現(xiàn)我爹磨的東西好像是骨頭,而且色澤偏紅,看著有點(diǎn)瘆人。
當(dāng)時我爹已經(jīng)磨好很多了,他把骨頭磨成了藥片的形狀,然后穿在繩子上,很顯然是在做佛珠,我隨后問了句,還有用骨頭做佛珠的么,他又抬頭笑了,告訴我西藏那面都用骨頭做佛珠。
我對這個不了解,也沒有多問。
見我爹沒有再理我的意思,我也懶得跟他多說話,可就在我想回屋的時候,他忽然站了起來,橫眉冷冷的看著我,說:“別走,等我整完的!”
說實(shí)話,我爹雖然對人態(tài)度和善,可他卻不是個慈眉善目的人,相反他看上去挺兇的,那一對眉毛跟刀子似的,這一瞪我,還真給我嚇了一跳,我這才想起我爺說過的話,他說我爹跟他相反,他是太心善,而我爹信佛前是心太惡。
莫名間,我忽然有點(diǎn)害怕我爹,真就站在那不敢動了。
就這樣等了半個小時,我爹才把佛珠穿好,我以為他會跟以前一樣把穿好的佛珠掛在佛龕上,可他卻把佛珠遞給我,橫著他那對刀眉,以命令的口吻說:“好不容易做好的,你給我收好了,以后我還有用呢,你要是給我整丟了,我就整死你!”
看著手里那串骨頭做的佛珠,我心里莫名的心慌。
就在我晃神的工夫,我爹拿著個碗過來了,也不知道是用水沖的啥,看著挺渾濁的,他把碗往我手里一塞,就說:“喝了。”
我皺眉:“這啥玩意?”
我爹橫著眉毛,說:“讓你喝你就喝,哪來的廢話!”
真的,我爹這一發(fā)怒,我是真害怕,趕緊把碗里的東西喝了,味道很怪。
喝完之后,我想問問我爺?shù)氖虑椋梢惶ь^,卻發(fā)現(xiàn)我爹不見了,我腦袋忽然一沉,接著就失去意識了。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家里一個人都沒有,給我爹打電話也沒人接,我就出去找,我尋思是不是我爺又病重了,就打算出去找人問問,才走出院門,就看到村長在我家門口,我推門的聲音給他嚇的差點(diǎn)坐地上,就跟見了鬼似的。
“周易,你啥時候回來的?”
村長穩(wěn)了之后臉色也很難看,他還偷偷往我家院里看了一眼,說:“你這孩子,換了電話也不跟村里人說,有啥事都聯(lián)系不上你。”
我隨后說:“我家又不是沒人,有啥事跟他們說還不一樣。”
聽我這么一說,村長臉色就難看了,甚至不自覺的往后退了一步,詫異道:“你還不知道?”
“知道,要是不知道,我能回來這么早么。”
我以為他是說我爺生病的事兒,可也奇怪他的反應(yīng),但我著急問我爺,所以也沒在意,就問道:“我昨天回來跟我爸說了會兒話就睡著了,剛才起來他們都沒在家,村長你看到他們了嗎?”
“?。?rdquo;
村長愣住了,直勾勾的看著我,牙齒上下打顫卻說不出話似的:“你可別嚇唬我,你爺和你爹都死了好些日子了……”
當(dāng)時我就頭皮一麻,想起了昨晚那些怪異的事情:“啥玩意,他們死了?”
可能是情緒太激動,我就大步走向了村長,因?yàn)閯幼鞣忍?,我感覺到脖子上好像有東西,伸手一摸竟然是我爹昨天做的佛珠,這佛珠都在,就證明我爹沒死啊,我挺生氣的看向村長,說:“你都這么大歲數(shù)了咋還胡咧咧,我爹昨天給我的佛珠還在呢,你還說他死了?”
這一次,村長直接坐在了地上,我能看出他顯然是嚇的不輕,因?yàn)檫@根本裝不出來,也意識到他沒有胡咧咧:“我爺和我爹,真死了?”
等村長緩和了一陣后,他才從地上爬起來,連身上的雪都沒打下去,就趕緊把事情給我說了。
他說幾天前我爹把我爺給殺了,而且非常殘忍的把我爺身上的骨頭都剃下來了,骨頭到現(xiàn)在都沒找到,后來我爹自殺了,還是村里人拿錢給他們安排的后事,而我娘在之前就失蹤了。
我家里出了事,村里人第一反應(yīng)就是給我打電話,可那時我換了號碼和工作,所以根本聯(lián)系不到我,奇怪的是警察都沒找到我。
聽村長說完,我感覺頭皮都要炸開了,一只手死死的攥著脖子上的佛珠,直覺告訴我,爺爺?shù)墓穷^可能就在我脖子上掛著。
可是怕我不信,村長打電話叫了很多人過來,還把我昨晚看到我爹和我爺?shù)氖抡f給大家聽,有膽子小的拔腿就跑了,也有腦子轉(zhuǎn)的快的,說我爹昨晚給我的佛珠,應(yīng)該就是我爺?shù)墓穷^做的。
后來我和村里人進(jìn)了屋,看到了地上那個打碎的碗,應(yīng)該就是昨晚我爹給我的,還有桌子上,銼刀和骨頭粉末還在……
我爹和我爺都死了,這是村里人都知道的,他們不會閑著沒事拿這事兒耍我,可我昨晚明明看到他們了……
過了會,鎮(zhèn)上派出所來人了,他們把桌上的東西和地上的碗都收走了,說要回去化驗(yàn),還叫我不要離開村子,要我隨時配合調(diào)查,而就在他們要走的時候,村長忽然提醒他們佛珠的事情,結(jié)果佛珠也被帶走了。
家里發(fā)生這么邪性的事情,導(dǎo)致我整天都渾渾噩噩的,就在想我爹咋能那樣對我爺,還有昨晚又是咋回事??蛇@種事情,我注定想不出個結(jié)果來,可回過神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下來,看著屋里的擺設(shè),我忽然感覺到很恐懼,根本不敢在家過夜。
可我家出了這種事情,我昨晚又遇見鬼了,我估計(jì)村里人躲我都來不及,誰也不會留我過夜吧。
但村長卻來了,而且是二話不說的拉著我就往外走,還說我爹自從信佛后就做善事了,他咋也想不到我爹能害我爺,我跟著嘆氣,卻說不出話來,當(dāng)時我只想安靜,可一安靜下來,我又會害怕吧。
到了村長家,簡單的吃了點(diǎn)飯,我就回屋躺下了,本還以為我會失眠,沒想到躺下沒多久我就睡著了。
可我才剛睡著,就感覺有人在往我臉上喘氣,給我嚇的立刻就醒了,睜開眼睛一看,就看到一張臉幾乎貼著我的臉,看那對刀眉,我就知道是我爹,嚇的我想叫,可卻叫不出聲來,我爹這才離開了一點(diǎn),陰森森的說:“你把我佛珠整丟了,看我不整死你!”
說著,我爹就伸手沖著我脖子掐了過來!
猛地一下,我坐了起來,才發(fā)現(xiàn)面前什么都沒有,我摸了額頭一把,發(fā)現(xiàn)頭上都是汗,可脖子卻火辣辣的疼,就像真的被人掐過一樣,我不禁害怕,也不管我爹是不是真的出現(xiàn)了,得趕緊把佛珠找回來才行。
我想起從小一起玩的一個發(fā)小,他就在鎮(zhèn)上的派出所,連忙去村長那要了他的電話,給他打電話,問他我可不可以去鎮(zhèn)上,他那面沉默了一會,說:“周易,你知道從你家?guī)Щ貋淼耐肜?,我們化?yàn)出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