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子打開塑料袋,取出方形鐵盒,正要打開蓋子時,秦飛按住了他的手。
“鼠子,等一下。”
秦飛抬眼對圍觀者說道,“有言在先,接下來的場面會有些令人反胃,極有可能引起不適,在座的,如果覺得自己沒辦法承受,現(xiàn)在就請離開現(xiàn)場。”
那些學(xué)生騷動了一會,又平靜了下來,根本沒有人離開。
“鼠子,開吧。”
鼠子一手按住鐵盒,一手去開蓋子。
這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
“咚”的一聲,劉化鳴身體軟了下去,倒在地上。
所有人驚嘆一聲,哇!
劉化鳴暈倒了!
這就暈倒了!
暈倒了!
倒了!
了!
秦飛蹲下身子,扣住他的脈搏。
“是真暈了,不過,沒什么關(guān)系,鼠子,搬一張椅子過來,給他抹點清涼油就會醒了,其他的人,可以散了。”秦飛說道。
圍觀學(xué)生又是一陣騷動。
這就散場了?
我還什么都沒看到呢?
劉化鳴,你暈的太是時候了吧!
鼠子和歐陽噸噸還有幾個同學(xué),七手八腳把劉化鳴扶到椅子上,陳艷艷隨身都帶著清涼油,就倒了一點,給劉化鳴抹在了人中和太陽穴位置。
其他班級的學(xué)生悻悻然都準備回去。
考試中場有半小時的休息時間,本來以為趁著這段時間可以看一場好戲呢。
這時,操場上卻突然警鈴大作。
原來,劉化鳴平日在學(xué)校,雖然人品很差,但多少還是培植了一兩個心腹,有人就報了警。
派出所的人很快就來了,直奔二年三班。
“請問哪一位是秦飛?”民警問。
“我就是。”秦飛舉手示意。
“哪一位是劉化鳴?”民警又問。
歪在椅子上的劉化鳴悠悠轉(zhuǎn)醒,有氣無力應(yīng)道,“我就是劉化鳴,警察同志,你可來了。”
民警見他的狼狽模樣,不由皺了皺眉,轉(zhuǎn)向秦飛問話的時候,語氣就有些嚴厲了。
“我是附近派出所的張民警,我們接到警情,說你以武力強迫老師吃屎,你這是涉嫌了人身傷害了,你知不知道?”
秦飛兩手一攤,“警察叔叔,請問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喂他吃屎了?”
“我們這不是在了解情況嘛。”張民警鎖眉道。
歐陽噸噸連忙上前,“警察蜀黍,情況其實是這樣的,劉化鳴副校長呢不知怎么的,非要拉著秦飛打了個賭,說是只要秦飛期末考試第一名,他就當著全校師生的面吃翔,飛哥,你早上考得怎樣?”
“四科都是滿分,警察叔叔可以去老師那里查證。”
噸噸豎了豎大拇指,吞了一口口水,把滿心的驚訝與欽佩暫時先吞到肚子里。
然后繼續(xù)對民警說:“我這飛哥,考了個四科滿分,妥妥的全校第一了,警察蜀黍,你說說看,這劉化鳴副校長難道能說話不算話嗎?”
張民警聽了事情的經(jīng)過,有些匪夷所思地看了看劉化鳴。
這人外表看起來挺正常的呀,也看不出來腦子有坑啊,怎么會傻缺到跟人家去打這樣的賭?
他正色問秦飛,“這個胖子說的,都是實情嗎?”
秦飛指了指全班,“你問問我這些同學(xué),他們?nèi)伎梢宰髯C。”
教室內(nèi)的學(xué)生個個都狂點頭。
“沒錯,我可以作證!”
“我也可以作證!我可是親耳聽見的。”
還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直接振臂高呼。
“劉副校長要說話算話!”
“為人師表要言而有信!”
張民警在心里搖搖頭,頗有些同情地看了看,一言不發(fā)的劉化鳴。
這個副校長當?shù)?,也太尼瑪失敗了吧?/p>
這人緣差的,也是沒誰了。
話說,現(xiàn)在的學(xué)生,也太尼瑪強悍了吧,把一個副校長治成這副熊樣,關(guān)鍵理還在學(xué)生那邊!
“劉化鳴副校長,學(xué)生們的話都是屬實的嗎?”
劉化鳴這時候也不可能再否認了,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民警同志,你可得幫幫我呀。”他只能小聲懇求道。
張民警搖頭,“這可難辦了,如果你們賭約在先,那就是私人糾紛,你們要自己調(diào)解處理了。”
劉化鳴聞言,又苦了臉了,這他媽還不如剛才一直暈著不醒來呢!
接著,張民警揚了揚手,對圍觀的學(xué)生說道,“除了當事人,其他的人,該干嘛干嘛去,不要圍在一起,免得引起安全事故!”
說著,就要離開。
剛才他靠著桌子,那個什么盒子里不停飄出一陣陣異味,聞得他都要吐了。
盒子里裝這什么,不會真是翔吧?
想到這里,他略有遲疑,又看了看自己的制服,他還是打算幫一幫劉化鳴。
畢竟,哪里能讓人真的吃屎,那也太違和了。
張民警清了清嗓子,對秦飛說,“秦飛同學(xué),你看這樣哈,劉化鳴副校長畢竟是你們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你們以后還有師生情誼在,而我們派出所呢,也有調(diào)解民事糾紛的義務(wù),你就給我本人一個面子,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秦飛待他說完,寬厚一笑,“你說的是,既然警察叔叔你求情了,我哪能不給你面子?”
轉(zhuǎn)頭就對劉化鳴說,“這樣吧,我看你今天吸取到教訓(xùn)了,吃翔的事,我也不計較太多,不要求你吃完,吃個一口兩口意思一下就行了。”
劉化鳴:秦飛,沃日你個祖宗十八代!
圍觀同學(xué):飛哥,夠勁!
張民警聽完秦飛的話,也是眉頭一皺,這學(xué)生也太刺頭了吧,簡直油鹽不進!
一點面子也不給!
他語氣不善地說道,“秦飛同學(xué),像排泄物這樣的東西,我想,學(xué)校也是不會容許你帶進教室的吧?誒,劉化鳴副校長,你們學(xué)校難道容許學(xué)生將這些東西帶進課堂?”
劉化鳴聞言幡然醒悟,一拍大腿,我特么怎么沒有想到??!
于是,又來了勁,直著脖子喝道,“秦飛,學(xué)校一早規(guī)定,像貓啊狗啊之類的寵物,還有一切有礙觀瞻的東西,禁止入校的,你竟然帶著這,這,這玩意進教室,我可以用校規(guī)處置你!”
眾學(xué)生顯然都忘記了這一層,現(xiàn)在劉化鳴言之鑿鑿的指了出來,大家才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妥。
“這下子飛哥會怎么辦?”
“秦飛不會這么容易屈服吧?”
底下的人議論紛紛。
只見秦飛微微一笑,走上了講臺。
他手按鐵盒,說道,“大家不喜歡聞臭味的,可要捂住鼻子了,因為,我要開盒了!”
劉化鳴尖利叫了起來,“秦飛,你要是還不把這東西扔到外面的垃圾桶,我這就給你記大過處分!”
秦飛譏誚一笑,把鐵盒子一掀——一股臭味沖天而起。
“記你麻麻的大過,老子往學(xué)校帶一塊蛋糕怎么了?一坨翔形狀的蛋糕就不是蛋糕了?”
秦飛將鐵盒內(nèi)的東西遞到劉化鳴面前,冷冷問道。
劉化鳴顯然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直接愣在那里。
張民警也吃了一驚,忍著惡臭細細端詳盒子中的東西。
里面的東西,外觀確實是不可描述的模樣,中間還插著一張卡片:祝劉化鳴副校長吃翔快樂!
盒子旁邊還有某蛋糕店的飄帶,飄帶上印著蛋糕店的品牌logo。
看來,真的是一塊蛋糕。
鼠子嘻嘻笑著,湊上來說,“劉副校長,還滿意吧,我親自設(shè)計的,花了我一百多塊大洋,這錢,你給不給報銷?”
劉化鳴:抱你個皮皮,這群熊犢子全特么被秦飛帶壞了!還祝老子吃翔快樂,我快樂你老家!
“這味道是難聞了一點,但里面可是貨真價實的蛋糕,據(jù)說香甜可口,”秦飛將翔之蛋糕在民警面前晃了一晃,促狹道,“警察叔叔要是不信的話,也可以嘗一嘗。”
張民警連連擺手,“免了,謝謝。”
秦飛收斂起笑容,對他說道,“既然只是一塊蛋糕,我又只是要求劉化鳴吃一口,權(quán)當兌現(xiàn)諾言,請問警察叔叔,這樣做,沒什么不妥吧?”
張民警這時也就不好再說什么了。
這個學(xué)生言辭凌厲但有理有據(jù),盛氣逼人但不凌人,他從警以來,從未碰到這樣的人,更何況是一個不足二十歲的學(xué)生。
的確令人印象深刻。
“那么問題來了,警察叔叔,”秦飛見張民警不說話,他便話鋒一轉(zhuǎn),道,“你剛才說要調(diào)解,既是調(diào)解,那就是雙方的,你剛才說的話都是向著劉化鳴的,如今你是不是應(yīng)該為我們調(diào)解調(diào)解?”
張民警迎頭對上秦飛的目光,莫名的,他感受到一股煞氣。
這種感受,是來自一個老警察的直覺!
惟這種直覺,最是讓他毛骨一悚!
“你有什么要求,只要是合理合法的,我會幫忙調(diào)解。”張民警答應(yīng)了。
秦飛語氣淡淡的,“也沒什么,就是劉化鳴不太可肯配合履行諾言,你是不是可以幫忙勸一勸?”
張民警耳朵一豎。
什么?叫我勸人吃翔?我對得起這身警服嗎?
不,不,糾正一下,是蛋糕。
蛋糕又另當別論。
勸人吃蛋糕,好像可以。
張民警當下清了清嗓,道,“劉化鳴副校長,我代表我本人發(fā)表一下意見啊,既然是你親口答應(yīng)的事,我看,當著這么多學(xué)生的面,你也不能食言而肥是不是?”
劉化鳴立馬傻了眼了。
他是多盼望能再暈過去一下。
但經(jīng)過剛才的大起大落,好像反而變得死豬不怕開水燙了,血壓特么地反倒平穩(wěn)下來了。
現(xiàn)在自己完全是孤立無援的狀態(tài),真是墻倒眾人推?。?/p>
但去他娘的,老子做人能屈能伸,吃一口蛋糕怎么了?
槽,吃就吃!
忍住這口氣,老子有朝一日整死秦飛這丫的!
劉化鳴抬起頭,站在了蛋糕前,一臉的決絕之色。
“吃就吃吧,言而有信,是立人之本嘛。”
頗有一副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的斷腕之態(tài),完全忘了剛才自己千方百計耍無賴的情景。
“劉副校長好魄力。”秦飛笑笑的,做了個請的動作。
劉化鳴用小勺子沾了點蛋糕,閉上眼睛,屏住呼吸,毅然決然地往嘴巴里送。
二年三班里里外外大概上百雙眼睛,一眨不眨呢盯著——
劉化鳴一口放進嘴里。
誰知,黃色的蛋糕入口即溶,絲絲甜味瞬間盈滿了整個口腔。
還真是香甜可口的蛋糕!
還真是絲滑香融的口味!
劉化鳴頃刻之間有一點想哭的感覺。尼瑪,擔了幾天的心,終于塵埃落定,今晚總算可以睡個安穩(wěn)覺了。
劉化鳴想到這里,不由舒心地微笑了——
歐陽噸噸同學(xué),眼疾手快,將這一幕拍了下來。
于是,這張照片第二天上了頭條去,標題是,某校副校長大膽嘗試腦洞作品——翔之蛋糕,結(jié)果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