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那丫頭已經(jīng)師從湘西趕尸那一脈?”
面色陰沉的麻衣祭司在屋前來回踱步,頓了幾秒,但很快就搖了搖頭。
“不可能,雖說現(xiàn)在湘西趕尸,人才凋零,但也絕不會收外姓弟子,若不是黃三太奶嗅覺靈敏,恐怕這尸氣,我還察覺不出來。”
麻衣祭司沉吟一會,忽然沖著那只大黑狗喊道:“你現(xiàn)在給我去村子的佳好旅館,盯住周琦央一行人。”
“汪?”
大黑狗歪了歪腦袋,忽然咬起自己的尾巴,轉(zhuǎn)起圈來,最后望向麻衣祭司,吐著舌頭,任由粘稠的口水滴落在地上。
“••••••”
麻衣祭司捂著額頭,無奈道:“不是轉(zhuǎn)圈,是盯梢。”
“汪!”
大黑狗堅(jiān)定的點(diǎn)了下頭,咻的一聲,如同一枚勢不可擋的黑色炮彈,消失得無影無蹤。
麻衣祭司背著手,四十五度角望向泛黃的天空,喃喃自語道:“如果事情真如我想的那樣,琦央丫頭,莫怪我不念舊情了。”
黃昏時分,形狀各異的云彩被夕陽烘烤成一片橘紅色。
鐘天朧行走在村子的路上,身后的小綾,精神不振,全無平日時的歡脫。
鐘天朧提議不如先下山,小綾搖了搖頭,表示自己還撐得住。
“汪!”
身后傳來一聲犬吠,鐘天朧低頭看去,原來是先前在山路上遇見過的那只大黑狗。
大黑狗咬著鐘天朧的褲腿,一臉蠢萌蠢萌的傻樣,鐘天朧露出會心一笑。
“再不松口,信不信我把你給燉了。”
不知大黑狗是真明白,還是裝糊涂,只見它松開嘴,往后退幾步,反而咬起自己的尾巴,轉(zhuǎn)了幾圈。
隨即再次咬住鐘天朧的褲腿,雙眼放光,一副快夸我的樣子。
“••••••”
一旁的小綾捧腹大笑,大黑狗見小綾笑得很開心,尾巴搖得更歡了。
鐘天朧發(fā)現(xiàn)那些村民正用詭異的目光望著自己,頓時恍然大悟。
“怪不得山路上的那些人看不見你,合著你也是靈體啊。”
為了避免更多的麻煩,鐘天朧只好找到一處較為偏僻的地方。
獨(dú)自坐在臺階上,陷入沉思,而恢復(fù)活力的小綾則跟大黑狗玩得不亦樂乎。
“看來,有必要去接觸一下村民口中的麻衣祭司了。”
就在鐘天朧自言自語間,本來還在玩耍的大黑狗,突然馱著小綾,奔跑起來。
“丫頭,別玩啦,該干活了。”
鐘天朧一拍大腿,順勢起身,卻早已不見小綾和那條大黑狗的身影。
“啊咧?狗呢?啊不,人呢?!”
雖說是靈體,但小綾依然能感覺到那撲面而來的勁風(fēng),趕忙緊抓住大黑狗,把頭埋在它的背上。
“不管你要帶我去哪兒!最起碼得捎上朧子吧!”
顛簸感逐漸平息,小綾茫然的抬起頭,而大黑狗則端坐在一家名叫佳好的旅館門前。
小綾問道:“你是在這等人嘛?”
“汪!”
大黑狗叫了一聲,也不再搭理小綾,像是一個忠誠的守衛(wèi),死盯著旅館的玻璃門。
小綾看了眼大黑狗,又看向那間旅館,抿了抿嘴,朝著那間旅館飄去。
大黑狗一愣,猶豫片刻,緊跟著小綾進(jìn)入旅館。
旅館內(nèi),布置精美,隨處可見綠色的盆栽,當(dāng)中有個大理石柜臺。
柜臺后頭,坐著一個粉底極厚的女接待員,百無聊賴的低頭玩手機(jī)。
“唉,這里的工作確實(shí)夠閑的。”
女接待員低聲抱怨道:“就是太偏僻了,回趟城里費(fèi)時又費(fèi)力。”
“嘀!”
柜臺上的座機(jī)驟然響起,女接待員連忙接起,和顏悅色道:“請問,需要什么服務(wù)嘛?”
“拿一杯冰鎮(zhèn)橙汁和一份三明治到205號房。”
“好的,請您稍等,我們這就為您準(zhǔn)••••••”
不等女接待員把話說完,咔擦一聲,對方直接掛斷通訊。
女接待員臉色一變,沖著話筒啐了一口,但秉承著顧客就是上帝,只好起身往廚房走去。
“汪!”
“你怎么也進(jìn)來啦?算了,到處看看吧。”
小綾沿著樓梯,往二樓飄去,大黑狗笨拙的爬上樓梯,寸步不離。
此刻的205號房內(nèi),氣氛有些壓抑,一個短發(fā)女子坐在沙發(fā)上,修長的大腿架到另一條腿上。
在她身后,分別站著三個身穿黑西服,扎著領(lǐng)帶的彪形大漢。
對面坐著一個身子硬朗的中年人,臉上帶笑,將手里的話筒放回座機(jī)。
“琦央呀,口渴了吧?呵呵,我給你叫了一杯橙汁。”
此時的周琦央,已經(jīng)換上一件領(lǐng)口帶紐扣的淡粉色半袖襯衫,下身則是一條黑色修身褲。
周琦央雙手交叉,置于腹部,說道:“豪叔,我希望你能把話給我說清楚。”
“噢?你想讓我說什么?”
周琦央鄭重道:“豪叔,是你找到我父親留下的遺囑是嘛?”
“不錯。”
周琦央點(diǎn)了點(diǎn)頭,接著道:“我父親的遺囑里寫著,希望我能找回我曾祖父被扣留在周家村的財(cái)寶,對吧?”
豪叔笑道:“這也正是我們此行的目的。”
“安叔跟我說了,他壓根就沒聽說過什么財(cái)寶!”
周琦央神情儼然,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只是眨眼即逝。
對方畢竟是自己的長輩,但為了真相,此時也只能強(qiáng)硬到底。
豪叔臉色一變,沉聲道:“或許,那只是他的一面之詞。”
周琦央苦笑道:“我父親跟我說過,要說這世上,他能夠相信的人,就只有三個。”
“我和你,以及那位安叔。”
“••••••”
周琦央一手托腮,說道:“我決定幫周家村致富,來換取那筆或許存在的財(cái)寶。”
“不!大小姐,我們只需要找到財(cái)寶的埋藏點(diǎn),然后把它挖出來,根本用不著這么大費(fèi)周章!”
周琦央叱道:“豪叔?。?rdquo;
“••••••”
“我只想問你!那筆所謂的財(cái)寶,真的存在嘛?”
周琦央捏著眉頭,喃喃道:“豪叔,如果你只是想捏造一個希望來安慰我,大可不必。”
豪叔將身子后仰,玩味道:“看來,大小姐另有所求啊”
“把真相告訴我吧。”
周琦央的語氣變得哽咽起來,眼眶濕潤,用懇切的眼神望向豪叔。
“什么真相?”
“我父親為什么會跳樓自殺!”
“••••••”
豪叔深吸一口氣,隨即緩緩?fù)鲁觯f道:“其實(shí)——那筆財(cái)寶就在周家村西山頭的祖墳?zāi)沁叀?rdquo;
聞言,周琦央又惱又怒,噌的一下站起,不悅道:“豪叔!你這個玩笑開得太過了!”
“小姑娘就是心急,幫她坐下,靜靜地聽我把話說完。”
豪叔沖周琦央身后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很快就有一對大手摁住周琦央的肩頭,將她用力往下壓。
周琦央剛想開口斥責(zé),卻被身后的大漢捂住嘴巴。
“唉,原本我打算用財(cái)寶作為誘餌,讓你幫我混淆視聽,但現(xiàn)在被你這么一攪合,就不得不改變計(jì)劃了。”
“你想知道真相?行,那份所謂的遺囑,確實(shí)是我偽造的,至于你父親為什么跳樓?”
“抱歉,無可奉告。”
“你!嗚!嗚!”
豪叔突然冷聲道:“你不用掙扎了,你身后那兩個可是僵尸,力氣大著呢。”
聞言,周琦央脊背發(fā)寒,雙目圓睜,身子不住地顫抖起來。
不知何時,悄悄溜進(jìn)205號房的小綾,正跟大黑狗一同躲在洗手間里。
洗手間的隔音效果實(shí)在一般,因此豪叔的說話內(nèi)容,小綾聽得一清二楚。
感覺有一股惡寒襲來,小綾下意識的轉(zhuǎn)身要逃,卻不料,大黑狗突然沖了出去。
穿過墻壁,徑直朝著豪叔撲咬過去。
“哼,我道是什么呢,原來是一只不知死活的黑毛畜生!”
面對直撲而來的大黑狗,豪叔面露出不屑之色。
大黑狗后腿一蹬,縱身一躍,張開大口,眼看就要咬中豪叔的脖頸。
“好畜生!嘗嘗我喪魂釘?shù)淖涛叮?rdquo;
豪叔怒極反笑,指縫間夾著一枚黑得發(fā)亮的釘子,拍向大黑狗的額頭。
大黑狗驟然縮小,恰好避開豪叔的攻擊,兩只前爪扒在豪叔身前,模樣甚是憨態(tài)可掬。
嗤啦!鋒利的爪子直接將豪叔那價(jià)值不菲的西裝剌開幾道口子。
“該死!”
豪叔見狀,口中念念有詞,松開手掌,只見那枚釘子漂浮在半空,倏地朝著小黑狗的頭頂直射而去。
小黑狗松開爪子,滑落在地上,一口咬在豪叔的腳踝處。
“哼,不痛不癢。”
話音剛落,那枚黑色釘子逝若流星般直刺進(jìn)小黑狗的脖子。
小黑狗痛呼一聲,一副強(qiáng)忍劇痛的模樣,扭頭又朝著豪叔的另一邊腳踝咬去。
豪叔依舊不躲不閃,眼睛微瞇,如同在看一場別開生面的鬧劇。
眼見小黑狗緊咬不放,豪叔譏笑一聲,抬起腿,用力一甩。
咚!
小黑狗重重砸到墻壁上,但很快又強(qiáng)撐著站起身來。
躲在洗手間里的小綾,雙眼發(fā)紅,心中泛起一陣苦楚。
雖然隔了一堵墻,但小綾依然能感知到那股絲毫不遜色于紅衣厲鬼的可怕惡意。
“嗚嗚!”
望著仍不住掙扎的小黑狗,豪叔目露兇光,手掌一翻,又見四枚釘子。
“看來,一枚不夠用嘛。”
迅速念完一連串晦澀難懂的口訣,四枚喪魂釘化作四道烏光,分別沒入小黑狗的四肢與背部。
“呃嗚!”
小黑狗仰起頭,痛得齜牙咧嘴,艷紅的牙齦,森白的犬齒,清晰可見,咽喉里發(fā)出低低的嘶吼聲。
“看來,那位麻衣祭司果真不同凡響,連手下的動物靈都這么有韌性。”
豪叔搖了搖頭,也不再理會小黑狗,反而走到周琦央面前,將一張黑色的符紙,貼在她的額頭上。
“記住我跟你說的話,墳是你挖的,就是為了奪回那筆被周戍安強(qiáng)占的財(cái)寶!”
被貼上符紙后的周琦央,神情呆滯,嘴唇微微抖動,點(diǎn)了點(diǎn)頭。
“嗯?”
豪叔突然看向小黑狗所在的方向,恰好看見一對白皙的小手,正從墻壁中伸出來。
“••••••”
呵,怪不得有恃無恐,原來是藏有后著呀。
豪叔默不作聲,信步來到墻壁旁,手一抬,手中憑空出現(xiàn)一把黑色大刀。
既然如此,那我就把你的手給剁了!
心念一起,只待手起刀落,就在這時,原本奄奄一息的小黑狗,突然躍起,發(fā)出一聲吼叫。
“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