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他娘的,橫豎都是死!”
我鼓起勇氣下了巨大的決心,一步一步堅定的來到男廁所。
“一般人估計都是個死字,只要是個人嚇得肝膽欲裂,但我從小跟著老道膽大,知道這類鬼一般既然有敲門規(guī)矩,那么就真的有規(guī)矩,不是喜怒無常的惡鬼,或許過來道歉,還有一線希望!”
我在給自己打氣。
我不知道古代的士兵上沙場,在絕路中慷慨就義的心情是怎么樣的,但是我現(xiàn)在的心也或許同那些古代的士兵一樣,極度害怕,但不得不前進。
從門口伸著腦袋看向廁所。
里面的安靜得讓人感覺不安,頭頂上的黃色燈泡閃爍著淡淡的黃光?!∵h處的水龍頭也在滴水,滴答滴答的清脆水聲,而剛剛打開的第二間廁所那半虛掩著的門,還沒有關上,一切和剛剛一模一樣。
“有人嗎。”我輕聲問。
廁所里沒有聲音回答,李棟英也不在這里。
這讓我暗暗送了一口氣,顯然黃琦說的是對的,他的確是去摸魚偷懶了,甚至連廁所都沒有來,現(xiàn)在廁所還是和剛剛一模一樣的狀態(tài)。
我小步走進,四處看了一下,低聲說:“那個,我是來道歉的,求大人原諒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嘩!
水滴從水龍頭滴下。
潮濕瓷磚的廁所空蕩蕩的,沒有聲音回答。
“沒人,沒有回聲?”
我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堵得自己呼吸都覺得困難,擦了擦額頭冒出的冷汗,小心的靠近了那扇半虛掩的門。
“您還在嗎?我這就幫您把門關上,我這個大活人不是故意要冒犯您的,忘記敲門貿(mào)然推門是我的錯,求鬼神大人有大量,不和小的計較,我改日一定會供奉香火,把您祭拜起來!”
我一邊自言自語的呢喃,給自己壯膽,一邊強忍著心中的恐懼靠近門口,把那扇半虛掩著的廁所門,往回拉。
吱呀。
門竟然毫無意外的被我關上。
我這一次竟然沒有感覺到那恐怖的寒氣,廁所里面空蕩蕩的,仿佛什么也沒有,我沒有感覺到任何東西。
但是沒有發(fā)生任何事情,反而讓我越發(fā)不安,我這一次清楚的意識到,那東西應該已經(jīng)不在了。
可現(xiàn)在的我,竟然反倒是迫切希望那恐怖的東西出現(xiàn),因為它今晚等他來找我報復,取走我的性命,那麻煩才大了!
“我真會作死?。?rdquo;
我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急得直打轉,死死捏著拳頭,“如果我認真遵守規(guī)矩,聽婷姐的警告,不管何時都要敲三聲門,我就現(xiàn)在也不會淪落到這個下場,那現(xiàn)在怎么辦?”
離下班還要幾分鐘了,馬上就要下班回去,我不知道今晚凌晨兩點以后,那東西找上我,等待我的將會是....
死?
或是比死亡更加恐怖的懲罰。
我又恍恍惚惚想起了婷姐的極度恐懼,我不知道冒犯規(guī)矩,今晚迎著我的是什么可怕下場,但是我絕對會生不如死!一定會這樣!
我急得一咬牙看向廁所的門,再次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反正都是死,我打算作死,再冒犯一次那條規(guī)矩。
反正已經(jīng)觸碰一次了,一次是死,第二次也是死,還不如再次把那東西叫出來,求饒道歉,或許是唯一的辦法,不然等今晚凌晨兩點后睡著,哪怕想說什么,也再沒有辦法了。
“那么再冒犯一次?”
我想到這,心臟噗通噗通的狂跳,仿佛要從我的胸口跳出來。當機立斷,我這一次又直接沒有敲三聲門,猛然推開虛掩的廁所門!
咔?。?!
一聲悠長的開門悶響聲。
我忽然有產(chǎn)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這廁所里面現(xiàn)在有人了,有東西在里面,隔著門能感覺到散發(fā)著淡淡的寒氣。
但是,我這一次還是沒有一次性把門打開,而是仍舊半虛掩著門縫,我害怕看到那東西的真面目,我怕我被嚇得再次跑掉。
“鬼神大人,小的真的錯了!我這一次再冒犯規(guī)矩不是有意的,而是想再請您出來,進行道歉。”
“你來?”
忽然廁所里傳來一道冷冷的聲音,仿佛如同地獄的漆黑深淵,遙不可及的空靈感。
真的出現(xiàn)了!
我一聽冒出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卻強忍著狂跳的心,連忙瘋狂開口站在廁所門口語無倫次的連聲道歉,求原諒,但這時我說的話,連我自己都感覺毫無邏輯,我生怕對面會生氣。
可并沒有。
“我第一次見到還敢回來的人,省得我今晚去找你,你既然回來了,推開門就進來吧。”
推門、進去?
我站在廁所門口,心像是有十五個水桶,七上八下地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好像要跳出來了。
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我知道我的確已經(jīng)跳不掉了,沒有選擇,小心翼翼的推開那虛掩的門,小聲恭敬道:“那么大人,小的進來了?”
?。。?!
我看到里面的景象,喉嚨像是被人掐住一般,猛然捂著嘴巴,才嚇得強忍著沒有尖叫,腳下沒跑掉的沖動。
一個女人穿著白色裙子,眼眸泛白,一頭烏黑如墨的長發(fā),渾身冒著寒氣,像是冰窖里冒出的女尸,她正直勾勾的看著我,那空洞的眼神實在滲人。
“大人,我真的錯了!”
我連忙低頭不敢直視,那寒氣逼得我直打哆嗦。
果然是女鬼,但一個真正的惡鬼就站在面前,眼珠泛白,直勾勾的看著我,任誰都會怕。
講道理,不干凈的東西我不是沒有見過。
我跟著老道這么多年,自然知道這類東西的存在,第一次見到如此真實的,平日里其他的鬼大多是朦朧的一團黑霧,法力高強的惡鬼可以看得出模糊半邊人形,可是完全出現(xiàn)類人體征的惡鬼,我是第一次見到。
我在這條道上混了這么多年,清楚的知道,這個東西是我絕對不能惹。
“你很有趣,我本來打算今晚去了結你,但是現(xiàn)在,我改變主意了。”她沒有瞳孔的慘白眼神,在俯視著我。
這話讓我心里暗暗慶幸,我知道我是賭對了,這類鬼既然遵守和人類敲門的陰陽規(guī)矩,就真的不是喜怒無常的那類。
但是下一秒,我卻被嚇得完全僵硬。
“男人,我喜歡你,你身上的氣味讓我著迷,明天,明天你和我去約會吧,我要吸干你。”她說。
吸、干、我!
我還在低頭求饒,聽著這話瞬間愕然。
我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背后冒出瀑布般的冷汗,已經(jīng)打濕全身,我仿佛像是從河里溺水中爬出的人一般,全身濕透。
......
整個人恍恍惚惚,都不記得我是怎么回到宿舍的,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回到了房間。
卻呆滯的坐在床邊,直到一陣尿意把我憋醒。
我這才想起我這一泡尿已經(jīng)憋了足足接近一個鐘了,現(xiàn)在終于憋不住了,活人終歸是不能被尿憋死,跌跌撞撞的往廁所走去。
這一次認真的敲了敲三下門,上了一個廁所。
回到了床上,我才極度懊悔白天我為什么沒有提起勇氣,在偉哥那里辭職,我之前抱著僥幸的心理想賺這七十萬,我本身就是大大咧咧的一個人,現(xiàn)在果然出事了,我鼻子酸酸的,后悔得有些想哭,我知道我真的是惹上大事情了。
“你逃不掉的。”
“明天,明天你來找我。”
我忽然又想起這冷冷的話,嚇得快步關掉了房間的窗簾。
我冒犯了殯儀館的規(guī)矩惹了那不該惹的東西,哪怕是剛剛提起勇氣,延緩了今晚的死期,但是我知道我還是被盯上了,我已經(jīng)幾乎注定要被殺!
那東西明顯是覬覦我的陽氣,她現(xiàn)在不想殺我,分明是想要吸干我,我遲早都是一個死字!
我聽老道說過,像我這類天煞孤星的命格,小鬼會害怕我,因為我厚重的陽氣不敢靠近,他們避之不及。但是強大的恐怖鬼怪,卻能把我的陽氣當成補品,會刻意盯上我,刻意想要吸干我。
“我真是該死,我早就該聽勸的,老道明明和我說不要干了,沒有他的庇佑我在這一行遲早要出事,連老道這個半桶水都死了,我這個不懂門道的就應該警覺,可是我偏偏是被這誘人的福利,給迷住了心!”
我暗罵自己不爭氣,恨自己鬼迷心竅。抖著手哆哆嗦嗦的點了一根煙緩解下神經(jīng),抬頭看了看時間,才接近十二點。
現(xiàn)在有些想要去找婷姐商量,她應該知道一些這方面事情,但是卻沒敢。
我已經(jīng)觸碰了規(guī)矩,沒必要去連累別人,我已經(jīng)能側面猜到,一但違反了規(guī)矩是沒有挽回余地的,我已經(jīng)真正打擾了不干凈的東西,應該受到懲罰。
他們遵守規(guī)矩的人不會有任何事情,反倒是我自己人賤,連這么簡單的五條規(guī)矩都沒有記住,怪得了誰?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倒要看看明天那東西,到底要怎么折騰我。”
我哆嗦著手,再往煙盒里摸,卻什么也沒有摸到了,我現(xiàn)在才反應過來我已經(jīng)吸完了整整一包。
由于工作的原因,基本上這里的所有人都是吸煙的。
連婷姐也不例外,我跑去不遠處的婷姐那里敲門,不一會兒,婷姐過來開門,我隔著門看去,發(fā)現(xiàn)她的舍友是一名中年婦女,也是化妝間的同事,似乎叫鄧姐,她正一臉不善的看著我,任誰大半夜的睡覺時候被吵醒,都不會給好臉色。
“你干嘛?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說。”
婷姐站在門口,用詢問目光看著站在走廊的我。
我最后嘴唇嚅囁了一下,心里掙扎,還是沒有把事情說出來,我心想不能連累她,我又想起了婷姐那天晚上,被嚇得魂飛魄散的樣子。
我說:“煙沒了,我就是來借點煙抽,我沒有煙睡不著覺。”
“煙?”
婷姐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但她脾氣很好,扭頭回到房間,塞了半包煙給我,有些無語的說,“想不到你還是老煙鬼,半個月前才買了一條煙,現(xiàn)在就剩半包嬌子了,你就將就著拿去吧。”
回到房間,吸了從婷姐拿來的一根嬌子,感覺這類女式煙味道太淡,嚅囁了一下才戀戀不舍的放下煙。
我從小學了一些老道的習慣,出了事才吸煙緩解壓力,可第一次吸這么多煙,感覺喉嚨辣,有些兒嗆。
我現(xiàn)在才恍惚想起黃琦和李棟英那兩個老煙鬼,也是每天一兩包煙的樣子,似乎壓力也很大。
“現(xiàn)在有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壞消息是我今天下午沒有去成大保健,這一次沒有去成,估計以后都沒有機會去了。好消息是,哪怕是沒有去成大保健,我也馬上就告別男人的第一次了。”
我嘴唇慘白,樂觀小聲說著,忽然狠狠把煙按到煙灰缸上,卷起一陣煙灰,關燈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