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濃聞言眉心一跳,但表面上還是面不改色,保持著該有的微笑。
“冷媽媽陪著祖母來了多久了?”既然明說不好,那就暗問。
冷媽媽聞言笑了笑。“回三小姐,我和小姐也才來兩個時辰不到,這一路上舟車勞頓,本來說是休息一下再去看你和二小姐,沒曾想三小姐確是率先的找了過來。”
路濃擰了擰眉頭,想起在路上鄭奶娘說的那番話,眼底閃現(xiàn)出一摸冷意,一顆心頓時沉到了谷底。“對了,二姐身邊的鄭奶娘說她看見你們來了可是真的?”
冷媽媽聞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輕笑一聲道:“這倒是,剛才我陪小姐過來的時候隨口問了一下你和二小姐的住處,沒曾想這寺廟里面的小和尚們都不知道。
即是如此,我也沒多問,把小姐安排好之后,出門便遇到了鄭奶娘,我因為有些著急,就問了下你們的住處,想著等小姐醒了過后告訴她,至于鄭奶娘么,我便讓鄭奶娘去帶你們過來。”
“那,冷媽媽帶著祖母來的時候是多久以前?”
“一個多時辰前吧,不知三小姐問這個干什么?”
路濃緊緊地拽著自己的衣袖,心里面的恐懼上升到了最大的限度。
“無事……對了,那個冷媽媽,我想起我院子里面還有點事兒沒做好,我先回去了。等會兒若是祖母醒過來,你便讓祖母好生歇息,等我辦好我院子里的事情,就會帶著二姐一起一同過來拜見的。”
冷媽媽聞言有些狐疑。“不瞞二小姐,小姐睡了這么久也該醒了,我現(xiàn)在去稟報小姐,帶著小姐一起過去看你和二小姐不是更好么?更何況,有什么事兒是小姐不能夠幫你的?”
路濃聞言心中一緊。“還請冷媽媽聽我的,我不消一個時辰便會帶著姐姐過來。冷媽媽可別忘記了,讓祖母好生的歇息著。”
言罷,路濃微微頷首,然后轉(zhuǎn)身腳下踉蹌的就跑開了。
冷媽媽瞧著路濃有些慌張的背影,著實有些搞不懂路濃的葫蘆里面在賣什么藥,擰了擰眉頭,剛轉(zhuǎn)身,寶珠就笑瞇瞇的走了出來。
“冷媽媽剛才在和誰說話呢?”
冷媽媽笑了笑。“是三小姐……”
寶珠聞言喜不自勝。“是嗎?老太太剛剛醒了,嘴里還念叨著要去看二小姐和三小姐呢……”
冷媽媽愣了愣,隨即一臉懊惱的輕呼道:“看我這個腦子,本應(yīng)該問問二小姐的住處的!”
寶珠笑了笑。“無事,等會兒差個小師傅去問問便知曉了。”
冷媽媽擰著眉頭直嘆氣,小聲的念叨著自己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了,不中用了。
寶珠看在眼里笑得不行,扶著冷媽媽笑瞇瞇的進了門。
這邊的路濃強裝鎮(zhèn)定的從院子里面出來過后,便提著裙擺大步朝著自己所住的東廂房跑去。
按照冷媽媽所說的,既然一個時辰前鄭奶娘就知道他們來了,那為什么現(xiàn)在才過去?并且她還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謊,說是二姐已經(jīng)來了祖母的院子,現(xiàn)如今看來,她其實一直都在撒謊!
那……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鄭奶娘開始叛變的的呢?這一路上她都表現(xiàn)得萬分的正常。
并且二姐早就已經(jīng)出了院門,那現(xiàn)在的二姐到底去哪兒了?
路濃現(xiàn)在腦子里面一團亂麻,她覺得似乎有好多的事情她從來都沒有弄明白過,上輩子她雖然知道錯了,但是這些陷阱以及眾多的秘密,她似乎從來都不曾接觸,更別說是揭曉了!
所以,上輩子她自認為自己死的很明白,很懺悔,但現(xiàn)在看來,她其實死得特別的糊涂。
姐姐一直拿鄭奶娘當成自己的第二個母親看待,如果上輩子的崇壽寺之行和這輩子完全重合的話,那么,姐姐是不是被這個所謂一心為她好的鄭奶娘蒙蔽了一輩子?
路濃想著,心里很是難受,腳下急匆匆的跑著,口中喘著粗氣,眼眶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通紅。
既然她的生母李姨娘似乎不知道什么時候有了預(yù)知未來的能力,路濃覺得她或許可以和李姨娘達成一個共識,既然李姨娘這輩子只希望她好好的,而她這輩子只希望侯府好好的,算來算去,他們的目的終究是一樣的。
既然如此,達成共識出謀劃策不是最好的結(jié)果嗎?
一口氣跑到東廂,站在院門口,路濃覺得自己的腳步有些漂浮。
來不及思考,路濃直截了當?shù)木蜎_進了兩人所住的廂房內(nèi)。
房間內(nèi)空無一人,路濃腦子發(fā)蒙。
“二姐!二姐!二姐!”
路濃著急的叫了好幾聲,房間里面還是死一般的寂靜,路濃面色驚懼,直接就朝著旁邊的小廚房跑了過去。
“三三!三三!”
叫了兩聲,仍舊是沒有回應(yīng)。
路濃不信邪的闖進廚房,只見得小火爐上面煨著姜湯,咕咚咕咚的沸騰著,原本三三手里拿著的蒲扇被扔在地上,二三三卻是不見了人影。
路濃心撲通撲通的亂跳著,開始變得六神無主起來,如果這輩子姐姐重蹈了覆轍,那么她是不是又會被太子以太子妃的名義囚禁在后院之內(nèi),一生無法再有自己的幸福所言。
一想到這些,路夢之上輩子一臉的威嚴和這輩子一臉的巧笑嫣然都在路濃的腦海里面交替出現(xiàn),路濃咬了咬唇,狠下心來轉(zhuǎn)身就朝著外面跑去。
每路過一個小和尚,路濃都會抓著問有沒有看到鄭奶娘。
路濃算是看明白了,現(xiàn)如今,鄭奶娘才是突破口。
問了十幾個小和尚,路濃幾乎是跑遍了整個崇壽寺的后院,都沒有問到鄭奶娘的下落。
就在路濃幾乎快要絕望的時候,卻是有個小和尚一臉猶豫的叫住了路濃。
“施主!”
路濃聞言一臉絕望的轉(zhuǎn)過身。“請問這位小師傅有什么事兒嗎?”
小和尚擰了擰眉頭。“姑娘是不是在找一個四十多歲出頭的女施主,和你住在同一個院子的?”
路濃聞言眨了眨眼,而后滿臉驚喜的就朝著小和尚沖了過去,伸手抓著小和尚的衣擺,一臉的驚喜。
“小師傅是不是見過她?”
小和尚點了點頭。“貧僧剛才似乎看見她朝著旁邊的西廂房去了,施主若是相信貧僧的話,不妨去看看。”
路濃驚喜的點了點頭。“小女子謝過小師傅的大恩大德。”
說完,路濃片刻也不停留,大步流星的就朝著旁邊的西廂房趕了過去。
等到路濃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傅兆殷便被人上推著從月亮門里面出來。
人上見狀有些不滿的小聲嘟囔:“主子為何要幫那個野丫頭?目中無人不說,還伶牙俐齒得厲害。”
傅兆殷彎了彎唇?jīng)]有回答。
身邊的聶紹瀧啪的一聲打開自己的折扇,裝模作樣的扇了扇。
“這你就不懂了吧?你在主子這是看上人家了,想要老??心鄄荩悄?,礙于人家小丫頭根本看不上他,所以想要悄悄地做點什么,等到日后那丫頭想起來,發(fā)現(xiàn)這件大好事是你家主子做的,你家主子不就能夠順理成章,不費吹灰之力的抱得美人歸了嗎?”
瞧著聶紹瀧說得頭頭是道,要不是因為了解傅兆殷的為人,人上都快要相信了。
聶紹瀧嘿嘿的笑了笑,舉著折扇準備再想要說什么的時候,傅兆殷卻是薄唇輕啟,不咸不淡的吩咐道:“烏奴!”
話音剛落,便見得烏奴從月亮門里面走出來,手里面抓著一條白花花的肉蟲子,還在空中盡情的扭動。
聶紹瀧見狀心中一片惡寒,伸手搓了搓胳膊,急忙轉(zhuǎn)身走開。
走得遠了,才敢舉著折扇對著烏奴嗤笑道:“你這小子,謹防以后找不到媳婦兒!”
烏奴毫不在意,冷著一張臉,寶貝的將那條肉蟲子重新裝進了剛從懷里面掏出的錦盒里。
聶紹瀧臉色鐵青,急忙轉(zhuǎn)身,眼不見為凈。
傅兆殷敲了敲扶手。
“走吧,大哥這皇位若是來的輕而易舉,怎能夠體現(xiàn)出他的文韜武略?”
人上附和的答了聲那是,隨即推著傅兆殷朝著月亮門又走了進去。
“烏奴,今日表現(xiàn)不錯,你最喜歡的紅燒豬蹄再給你加一只。”
人上扯著脖子調(diào)侃道。
烏奴板著臉,假裝沒聽見,屁顛屁顛的跟在身后。
直到傅兆殷挑了挑眉附和道:“人上說得正合心意。”
烏奴緊繃的表情這才緩和了不少,似乎,嘴角還多了絲笑意。
人上套頭晃腦的止不住嘆息。“主子,你說烏奴是不是太過偏執(zhí)了些,喜歡吃紅燒豬蹄,他天天都要吃好幾只?”
傅兆殷嘴角帶笑,不予回答。
倒是被主仆三人已經(jīng)遺忘的聶紹瀧急忙捏著折扇追了上去,強行插話。
“烏奴這叫腦子有問題!”
“……”
話嘮人上癟了癟嘴,沒好氣的不再說話。
聶紹瀧瞄了眼身邊像是木頭一樣的烏奴,一臉的茫然,怎么了,他說的不對嗎?
……
路濃氣喘吁吁來到西廂房院門口的時候,房門緊閉,里面寂靜無聲。
若不是剛才那小和尚說的鄭奶娘在這兒出現(xiàn),路濃是決計不敢進去的。
路濃抬手正準備敲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急忙將手放下。
環(huán)顧了下四周,發(fā)現(xiàn)沒有人之后,路濃這才急忙推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