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舅媽的勢利,徐菁菁在陳陽面前顯得無比尷尬。
舅媽名叫金春花,小時候家里窮,沒上過學(xué),這些年跟著舅舅賈云亭四處做生意,沒少吃苦。
長期混跡于社會最底層,生活的拮據(jù),家庭的瑣事,還有欠債,這一切讓金春花的性格變得斤斤計較,脾氣愈發(fā)的暴躁。
徐菁菁的舅舅賈云亭是個老實人,婚后為了生計學(xué)了門廚師手藝,但為人過于老實,一年到頭掙不了什么錢。
賈云亭從小就對徐菁菁很好,畢竟就這么一個外甥女,他一直都疼愛有加。
店里的客人本就少,金春花這么一吼,其他幾桌的客人都往這邊瞅,不時指指點點。
之前來店里,徐菁菁都會直接進后面廚房跟舅舅賈云亭打個招呼,金春花雖然一直對徐菁菁沒什么好臉色,卻也沒說過什么。
這次帶著陳陽,徐菁菁本來準備等陳陽點好東西再打招呼,卻沒想到事情會發(fā)展成這樣。
徐菁菁本來就不是什么好脾氣,不過在舅媽面前,她還是盡量克制著自己,畢竟舅舅對她著實不錯。
金春花見徐菁菁不說話,更加惱怒,指著她的鼻子道:“你少拿這種眼神看著我,怎么,我說的不對嗎?當初要不是你一個勁的勸你舅舅來這里開店,你舅舅也不會腦子發(fā)熱跑這里來,現(xiàn)在倒好,天天賠錢,還得養(yǎng)你這么個小祖宗。”
勸賈云亭來這里開店,徐菁菁本是一番好意,在她看來,服裝城的人流量這么大,再加上賈云亭做的小吃美味可口,相信肯定能生意爆火。
只是令人想不到的是,如今這個小吃店也開了半年多了,生意卻一直冷淡的很,一天掙點錢還不夠交房租的。
徐菁菁雙眼蘊滿淚珠,委屈的看著金春花,卻又找不到理由反駁。
金春花越說越氣,怒道:“怎么,你還敢瞪我,沒教養(yǎng)的東西,就跟你媽一個德行,從小就缺人管教。”
看在舅舅的面子上,徐菁菁能夠忍受舅媽罵自己,卻忍受不了她罵自己的媽媽。
她早已處在暴走的邊緣,這時再也忍受不了,怒而反擊道:“舅媽,我敬你是長輩,讓你罵這么久,你特么別太得寸敬尺。”
擦了把不斷流淌下來的淚水,徐菁菁接著道:“是,這店是我勸舅舅來開的,可我也是一番好意,再說了,這里大部分店生意都好的很,唯獨你的店生意不行,難道不應(yīng)該從你們自身找原因嗎,難道你們經(jīng)營不善的責任也要推倒我頭上來。”
頓了頓,她接著道:“還有,我媽不欠你們家的,你少拿我媽來說事,你也沒有資格說我媽,這么多年,你們家哪件事沒有我媽幫忙。”
正在氣頭上,金春花哪里聽得進去,怒道:“你個小畜生,連長輩都敢罵,真是沒教養(yǎng)的東西,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說著話她就要動手,一雙手張牙舞爪的往徐菁菁臉上撓。
這一幕讓陳陽看的直皺眉頭,本想出手攔住金春花,卻有人先行一步制止了。
“夠了,你在家跟我吵還不夠,還在店里丟人現(xiàn)眼,一大把年紀也不嫌臊得慌。”
說話的是一個中年男子,身上系著一件白色圍裙,長相很普通,看面相就老實的很。
陳陽猜的出這便是徐菁菁的舅舅賈云亭,他走過來一把將金春花的手攔住,嘴里喝罵著,臉色極其難看。
徐菁菁看到舅舅出來,心里有些愧疚,暗想,當初要不是自己勸他來這里開店,也不至于弄成現(xiàn)在這樣。
就在金春花動手的一刻,店里的顧客就都走光了,這讓賈云亭更加惱火,心里也更加的無奈,一切都怪自己沒有本事。
金春花被自己的丈夫攔住,一肚子火氣沒地方發(fā),看到餐桌上的醋,紙巾盒什么的,一個勁的往地下砸,淚水撲朔朔的往下流,聲音哽咽著罵道:“姓賈的,我真是瞎了眼了,這輩子跟著你受苦,都這把年紀了還要受晚輩的氣,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你們家的……”
直至滿地狼藉,金春花方才住手,她狠狠的剜了賈云亭和徐菁菁一眼,拔腿便往店外走,邊走邊道:“這日子沒法過了,我這就回去收拾東西回娘家,姓賈的,這日子你自己過去吧。”
徐菁菁愧疚的盯著賈云亭,輕聲道:“舅舅,對不起!”
賈云亭憐愛的看了眼徐菁菁,苦笑一聲,道:“你舅媽她就這脾氣,你別跟她一般見識,她發(fā)過火就好了,你也別往心里去。”
他望著金春花的身影消失在店外,雙眸掩不住的無奈。
頓了頓,他深深嘆口氣,道:“讓她回娘家呆一段時間吧,回去靜靜心也好。對了,這位是你朋友吧,小伙子,想吃什么,舅舅給你們做去。”
陳陽站起身,擺擺手道:“叔叔,不用了,我們都不餓,你還是先去哄哄阿姨吧,女人都是要哄的。”
賈云亭留給陳陽的印象非常不錯,面對這個老實人,他也想幫幫他。
徐菁菁也反應(yīng)過來,忙道:“是啊,舅舅,你趕緊去哄哄舅媽吧,她也是著急,你去哄哄就好了。”
賈云亭站在原地有些猶豫,有些遲疑,甚至有些窘迫。
陳陽能夠看的出來,這么一個老實人,就只會埋頭干活,又不會說話,更加不會說好話哄女人,不然金春花也不會是這個態(tài)度。
他想了想,道:“叔叔,今天的事情菁菁做的也不對,理應(yīng)給阿姨道歉,這樣吧,我們跟你一起回去,讓菁菁當面給阿姨道個歉。”
徐菁菁心里雖然不情愿,卻還是點頭道:“舅舅,我跟你一塊回去吧,舅媽這么多年跟著你也吃了不少苦,讓她發(fā)泄發(fā)泄也是應(yīng)該的。”
賈云亭想了想,終于重重的點點頭,畢竟他內(nèi)心深處也希望家庭和睦,夫妻一條心。
當下,賈云亭將店關(guān)了,帶著徐菁菁跟陳陽回家。
賈云亭一家在離服裝城不遠的地方租的房子,一家三口租了一套七十多平的房子,兩室兩廳一衛(wèi)一廚,地方還算開闊。
一路上賈云亭埋首走在前面,也不吭聲,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徐菁菁和陳陽并肩走在后面,看上去就像是一對情侶。
陳陽見徐菁菁臉色不好看,知道她心里擔心的很,勸道:“放心吧,叔叔跟阿姨很有夫妻相,他們倆是可以相守到老的。”
徐菁菁面向陳陽,稍稍質(zhì)疑道:“你除了會看風(fēng)水,還會看面向?”
陳陽笑笑,不置可否。
徐菁菁臉色稍稍好轉(zhuǎn),道:“希望你說的是對的,不過,說真的,我舅媽那人真不討人喜歡,一張破嘴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就她這樣做生意不賠才怪呢。”
陳陽淡淡道:“沒有人生下來就是如此,這一切都是周邊的環(huán)境造成的。”
徐菁菁似乎很不喜歡陳陽這種老干部似的語氣,不滿道:“你才多大,說話就這腔調(diào),以后少在我面前裝深沉,老娘知道的道理不比你少。”
陳陽苦笑一聲,不再說話。
大概一刻鐘時間,三人步行來到賈云亭家。
賈云亭敲了半天門,并沒有人開門。
沒把法,他只能掏出鑰匙開門。
三人進入家中,發(fā)現(xiàn)金春花正在收拾行李,一張臉臭的讓賈云亭三人不敢靠近分毫。
賈云亭招呼了一聲徐菁菁兩人,讓兩人隨便找地方坐。
他則緩緩的站到金春花面前,想要說什么,卻遲遲不開口。
坐在沙發(fā)上,徐菁菁心里替舅舅著急,恨不得自己上去替她說。
陳陽進入家中并沒有理會三人,他進門便注意到了這房子的格局,眉頭不禁深深皺起。
道歉的話賈云亭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他轉(zhuǎn)過身,窘迫的不停的挫著雙手,額頭隱隱有汗珠滲出。
抬頭看到陳陽還站在門口,賈云亭愣了愣,道:“小伙子,站在門口干嘛,快進來,隨便找個地方坐,千萬別客氣。”
陳陽隨口答應(yīng)著,遲疑了好半晌,他才開口道:“叔叔,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賈云亭一愣,還以為陳陽說的事情跟自己的老婆有關(guān),便道:“沒事,有什么話就直說,你是菁菁的朋友,那咱就是一家人,沒什么不能說的。”
徐菁菁也有些愣,不知道陳陽這時候要說什么,莫非他是想逼著自己先道歉?
想到這里,徐菁菁覺得極有可能,看了眼臉色極臭的舅媽,她心里不禁有些慫,當下不停的給陳陽使眼色,巴望著他住嘴。
陳陽假意沒有看到徐菁菁的眼色,他打量著房子的格局,先是指了指入口,又指了指盡頭處的陽臺,道:“叔叔,你租的這套房子格局很不好,會阻擋你的財運!”
賈云亭沒想到陳陽說的竟然是這么一句話,要不是陳陽是徐菁菁帶來的,他都能把陳陽當作騙子。
而正在一旁收拾行李的金春花聽了陳陽的話,瞬間豎起了耳朵。
金春花沒有文化,從小在農(nóng)村耳濡目染,對于風(fēng)水這東西還是相信幾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