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琳瑯一面說著,連衣裳也顧不得穿好,隨意撈了一件軟狐的披風(fēng)罩在身上,抄了一根軟鞭便匆匆的走出了門。
見狀,秋水不敢耽誤,神情焦急的追了上去。
等到了蕭念的院落處,果然見有數(shù)名家丁在把手著院門,神情嚴(yán)峻的盯著四周。
見狀,謝琳瑯心中怒火更甚,徑自便走過去,要去推門。
可她的手還沒有碰觸到門柄的時候,就被下人攔了下來,而后,便見那府兵冷聲道:“二小姐,老爺有命,夫人最近身子不適,任何人不得進(jìn)入夫人的院子。”
聽得這話,謝琳瑯氣極反笑,將手中的馬鞭狠狠地一摔,冷聲道:“我偏要進(jìn)去,我看你們誰敢攔我!”
眼見得她的馬鞭抽下來,那府兵硬生生扛了下來,卻依舊攔住了門,道:“老爺有命,還請二小姐不要為難奴才們。”
那一道鞭聲格外的狠毒,那府兵的身上隔著厚厚的棉衣也看到了血跡,可是他仍舊站的筆直,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
謝逍遙也真夠狠的,竟然從軍營里調(diào)遣過來的士兵來看守蕭念!
見狀,謝琳瑯的怒火更甚,那手上的馬鞭也更加用力,嘴里一面冷聲道:“我不止為難你們,今日若是不讓我見母親,我就打死你們!”
她話音剛落,就聽得一個渾厚的男聲吼道:“謝琳瑯,給我住手!”
來人腳步生風(fēng),他話音出口,劈手便奪下了謝琳瑯手中的鞭子,怒道:“大清早的在這里撒潑,成何體統(tǒng)!”
見到謝逍遙前來,謝琳瑯頓時梗著脖子硬聲道:“父親既然問我成何體統(tǒng),那我也要問父親一句,你將我母親關(guān)起來,又是成何體統(tǒng)?她可是謝家的主母,你明媒正娶的正妻!”
聞言,謝逍遙將手中的鞭子扔在地上,揮手示意那個士兵下去治傷,這才冷冷道:“你母親犯了錯,我在罰她禁足,你有意見?別忘了,我才是一家之主。”
“哼,禁足?既然禁足的是母親,那為什么連我也不能去見她?”
聽得謝琳瑯的反問,謝逍遙皺著眉頭道:“她沖撞了太子,所以要靜思己過,你去做什么。”
謝逍遙心知謝琳瑯對太子的心思,本以為這話能讓她乖乖回去,不想謝琳瑯聽到這話之后,卻是更加憤怒,不屑道:“母親可是太子殿下的表姑姑,沖撞了又能怎么樣?況且,平白無故的,母親怎么會跟太子殿下起沖突,莫不是又是謝言晚這個小賤人作妖呢吧!是不是她又勾引了太子,才惹得母親生氣的!”
她這話越說越不堪,謝逍遙登時便沉下了臉,道:“那是你姐姐,什么小賤人,你都是跟誰學(xué)的這般污言穢語!還有,太子殿下也是你可以隨意編排的么,你再口出無狀,我連你一起關(guān)起來!”
這謝琳瑯真是讓蕭念慣壞了,什么話都敢往外說,當(dāng)真是不管教不成器!
謝琳瑯自幼被捧在手心慣了,何曾被這般吼過?此時聽得這話,頓時便委屈的哭道:“父親,你為了謝言晚那個小賤人,竟然兇我?我要去找外祖母去!”
她就不信,外祖母不為自己做主!
卻不想,謝逍遙在聽到這話之后,頓時便一把將她拽了回來,冷冰冰道:“你這是在威脅我?”
“父親若認(rèn)為是,那就是吧。今日,我定是要殺了謝言晚那個小賤人的!”
反正外祖母一出面,就連父親也不敢怎么樣,畢竟外祖母可是大長公主,是皇上的親姑姑!
“謝琳瑯!”謝逍遙被戳中了最隱秘的痛楚,登時便怒吼道:“你是不是還要讓你外祖母將我這父親一同殺了???!”
他這話說的格外重,軍中的氣勢全開,頓時讓謝琳瑯瑟瑟發(fā)抖。
她印象里,從未見過父親這樣恐怖的時候!
而這個時候的謝琳瑯也反應(yīng)過來自己說了什么,含著一汪眼淚,諾諾道:“父,父親,女兒不是這個意思。”
她只是想要讓謝言晚死,可并不想讓謝家散了。
正在這時候,只見那朱漆大門被人從里面打開,蕭念著一襲白衣站在門口,沉聲道:“謝逍遙,你禁足了我沒錯,可不至于連女兒都不讓我見吧?”
見到蕭念這模樣,謝逍遙也回過神兒來,他縱然口頭上十分強(qiáng)硬,可是心里卻終究是害怕大長公主的。畢竟那個女人不同面前的兩位,那是一個真正出手狠毒心機(jī)深沉之人。
念及此,謝逍遙揮了揮袖,哼了一聲,道:“進(jìn)去吧,剛好,我也有話要說!”
眼見得他們父女二人一前一后的走進(jìn)來,蕭念這才悄然松了一口氣,旋即陰沉著臉走了進(jìn)去。
房間內(nèi)生著金絲銀碳,縱然是被禁足,可是蕭念是家中主母,下人們誰也不敢胡來。
被房間內(nèi)暖意包裹之后,謝逍遙微不可察的皺起了眉,他先前去謝言晚的房間內(nèi)看過,那里面燒的可是最下等的碳,進(jìn)屋就嗆,跟眼前這情形簡直是天上地下。
他原先不留神還不曾發(fā)現(xiàn),如今再看,才發(fā)覺謝言晚在謝家這些年過得都是什么日子。
謝逍遙可以不在意這個女兒,可是卻不能容許蕭念當(dāng)面一套背后一套,他謝逍遙可不想被言官參奏,被人戳脊梁骨!
而謝琳瑯,在看到蕭念之后,頓時便撲進(jìn)了她的懷中,放聲哭道:“母親!”
從昨日里的驚嚇到后來的痛苦,這會兒在看到蕭念之后,盡數(shù)化為了委屈和不甘,隨著淚水一同涌出。
蕭念何曾見到過她這個模樣?這是她自幼捧在心尖尖上的女兒,如今卻哭的像是一個小乞兒一般,蕭念覺得自己的心都碎了。
“琳瑯乖,莫要哭了,母親的心都被你哭碎了。”她無意中摸到了謝琳瑯的額頭,頓時大驚失色道:“我的兒,你怎么在發(fā)燒呢?謝逍遙,琳瑯到底是你的女兒,你關(guān)了我我且不說什么,可你好歹要顧及女兒吧!”
聽得她這話,謝逍遙的眉頭皺的更高了,他沉聲道:“昨日太醫(yī)為她一并診脈了,太醫(yī)說她按時吃藥便沒事兒了,反倒是言晚,比她還要重幾分呢。”
那時候太子還在呢,簡直就是打他的臉!
“謝言晚?她算個什么東西,也配跟琳瑯比么!”
蕭念冷笑一聲,復(fù)又小心的哄著懷中大哭的女兒,柔聲道:“好孩子,別哭了,待會回去讓丫鬟去給太醫(yī)遞個牌子,千萬別落下病根兒了。”
見狀,謝逍遙也不愿同她吵,只擺手道:“待會我親自命人去請,行了吧。”
“母親!”
謝琳瑯哭的夠了,才仰起頭恨聲說道:“我絕對不會放過謝言晚的,那個小賤人心機(jī)深重,女兒昨日里就是被她設(shè)計的!我的臉,以后萬一落了疤怎么辦呀?”
眼見得謝琳瑯眼中帶恨,謝琳瑯頓時拍桌子道:“你還敢提昨日的事情?真當(dāng)我不知道事情原委么?分明是你伙同他人想要將言晚推進(jìn)水里,她情急之下才推了你??赡阕隽耸裁??自己受了傷,竟然將她的臉也給劃花了,你一個女兒家,怎么這么惡毒呢!”
他在宮中有自己的人脈,雖然不在現(xiàn)場,可并不妨礙知道事情的經(jīng)過。
雖然說,這些經(jīng)過可能是被人為加工過的。
“不是這樣的!”謝琳瑯提起昨日的事情,也不哭了,狠狠地將眼淚一抹,對著蕭念道:“謝言晚的臉是她自己劃破的!我當(dāng)時被她撞在樹上,她趁機(jī)拔了我頭上的簪子,拿著我的手,在她自己臉上劃了一道!母親您都不知道,我當(dāng)時嚇壞了,謝言晚那個小賤人幾乎要將我的骨頭捏碎,她劃自己臉的時候,神情幾乎要吃了我。”
說到這里,她吸了吸鼻子,又恨聲道:“還有那套衣服,也是從她的手里得來的,可是我穿了之后就被扔到水里。那衣服上肯定有貓膩,不然為何那么多穿紅戴綠的貴女,九千歲卻偏偏扔我一個呢?”
人就是這樣,當(dāng)她受欺負(fù)之后,不會怨恨強(qiáng)大到不可企及之人,而是會將錯誤轉(zhuǎn)嫁到勢均力敵之人身上。
所以,哪怕鳳棲止當(dāng)眾羞辱了她,謝琳瑯也不敢怪鳳棲止,反而是滿心怨恨著謝言晚。
聞言,蕭念神情一冷,她的確見識過謝言晚的陰損手段的,且昨日她也是因此才中了計,而被謝逍遙關(guān)起來的!
“好了,你不要想這么多,母親會找最好的太醫(yī),不會讓我的琳瑯留下傷疤的。”蕭念溫柔的安撫著她的情緒,直到謝琳瑯徹底平靜之后,方才道:“好孩子,你先回院子吧,我有事情要同你父親說。”
見狀,謝琳瑯帶著鼻音點頭道:“是,女兒告退。”
只是她那小可憐的模樣,越發(fā)讓蕭念的心都揪在了一起。她的寶貝女兒,竟然被人欺負(fù)到這個地步!
等到謝琳瑯走了之后,蕭念最后一絲溫柔徹底消失不見,一張臉陰沉了下來,問道:“謝逍遙,你相信誰?”
聞言,謝逍遙先是一愣,繼而反應(yīng)過來,道:“我得來的消息,是宮人告知我的。況且琳瑯一向刁蠻,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