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彌留之際總歸會有一些感悟或則感慨的,我寫不出‘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這樣的絕句,那么在我僅剩兩年的生命里,便用最通俗易懂的文字將我這幾年的經歷給寫下來吧。
事情要從三年前說起,也就是2014年農歷的九月。
我一生的轉折也是在這一年開始的,大學剛剛畢業(yè),按照正常軌跡我應該找份工作安安穩(wěn)穩(wěn)的生活下去,偏偏在這個時候,我外婆得了病,我們一家子都趕往了重慶與黔湘交界的外婆家。
我爸是重慶江北人,與我媽相識與一座工廠,隨后相愛、奉我成婚,一切水到渠成,沒有什么浪漫可言的愛情故事。
我出生在市區(qū),成長也在市區(qū),從小到大我只去過我外婆家一次,那是我外公去世。
我外婆是苗族人,是他們鎮(zhèn)子里很出名的巫婆(又稱神婆),鎮(zhèn)民平時有個紅白喜事都要請她看日子擇兇吉,她又會一些醫(yī)術與巫術,所以很受尊敬,但我不怎么喜歡她,說不出什么原因,雖然她很疼愛我。
看慣了城市的燈紅酒綠,忽然來到靜謐安詳的農村,一開始的確新鮮,在幾個舅舅家表弟的帶領下,下河捉魚,上山掏鳥蛋,無憂無慮的生活相當愜意。
這天我和幾個表弟上山找鳥窩途徑一處山坳,從外邊看去,里邊一片姹紫嫣紅,沒有農田與耕地的處子之地顯得格外誘人,我叫住表弟們,讓他們去這個山坳里看看。
幾個表弟卻連連搖頭,說里邊去不得,我問為什么,他們說里邊是一片墳地不吉利,我是個長在紅旗下,受過高等教育的無神論者(這是當時,現在的我不敢再這么說了),我堅持著要進去看看,被我逼的沒辦法,我二舅家的大表弟終于道出了這個山坳的蹊蹺。
他說他們住的這個地方以前是屬于苗族地區(qū),不知道多少年前,漢人入侵,苗族被迫背井離鄉(xiāng)(這是事實,老家是重慶湘西或則貴州人的都可以問問一些老人,在很多年前都有漢人趕苗人的說法。)這個山坳以前就是苗人的墳地,叫墳坳,邪門的很。
以前也有膽大的人到里邊去尋山藥,但出來后無不例外不是瘋就是傻,更有甚者會自殺。
我不信,大表弟張正便給我講了一個才發(fā)生不到兩年的真實案例。
村頭有戶人家姓劉,當家的兒子叫劉春生,三十來歲,可能是因為一點瑣事,他跟他媳婦吵了一架,劉春生的媳婦一氣之下竟然跑進了墳坳,在里邊整整呆了七天,劉春生是在墳坳的出口找到他媳婦的,當時她已經人事不省了。
他媳婦回了家后便瘋了,經常胡言亂語。
聽到這里,我就笑,說張正你也是在讀高中的人,怎么會信這種東西,萬事不都要講究科學的嘛,把劉家媳婦送去精神病院,興許要不了多長時間就好了呢。
聽我這么一說,幾個表弟面面相覷,臉色也漸漸凝重起來,我不明其意,張正又接著給我說故事還沒完。
過了半個多月以后,劉家媳婦那天把自己穿戴的很好看,難得的打扮了一次,農村婦女雖然也愛美,但涂脂抹粉還是很少見的,劉春生也沒怎么在意,畢竟他已經將她當成是神經病了,不過晚上意外發(fā)生了。
說到這里張正的臉色很難看,我心急便連忙問后續(xù)怎么樣了。張正正色給我說,當天晚上,劉家媳婦將他們一家全殺了,包括她的親身不到六歲的兒子。
我心里發(fā)毛,心想這人得有多瘋狂,正所謂虎毒不食子,怎么連自己的兒子都殺了。
我問張正,那女人呢,現在在哪里。張正回答我說,她已經死了。我又問,是槍斃了?張正搖搖頭,說她是自殺的。
接下來他接著給我講后續(xù)的事情,第一個知曉劉家慘案的人是村子里的瘋子,叫王文全,這個人傳說小時候很聰明,讀書成績好,也沒什么遺傳病癥,他瘋是因為他上初中那會進了一次墳坳。
劉家慘案第二天的凌晨,王文全不知道去哪里找了個銅鑼,敲著鑼滿村子跑,嘴里還一個勁的喊“索魂的來了,索魂的來了……”
王文全經過村長家的時候,村長就罵他,說他大清早的吵什么東西,王文全就說索魂的來了,劉家人的魂都被索走了。
村長心中疑慮便去了劉家,然后發(fā)現劉家人都被殺了,全部被割了喉,被劉家媳婦擺在大堂里,血流的到處都是,而劉家媳婦正坐在大堂里吃飯。
我心下一驚,殺了一家子人,竟然還當著一堆尸體吃飯,看來這人確實病的不輕。
張正回過頭,問我道:“你猜劉家媳婦見到村長說的第一句話是什么?”
我雖然沒去過現場,但想象力還是讓我還原了當時的場景,不由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我搖頭,表示不想猜。
“村長吃過了沒,沒吃的話一起吃,紅的人心很好吃咯。”張正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都有些顫抖。
我覺得心里堵得慌,表示不信,其他幾個表弟卻附和的點頭,說是真的,這是村長親口說的。
我問后來呢?張正接著給我說,后來警察來了,確認劉家人都是被割喉而死,而且確實是劉家媳婦一個人干的,警察在抓她的時候,她就一個勁的笑,嘴里邊還說些誰也聽不懂的話,警察里邊有一個警察是苗族人,他說她說的是苗語,大體意思是,都得死,這是報應,墳坳是祭天的禁地,誰也去不得。
我問劉家媳婦是苗族人,張正說不是,劉家媳婦是漢族人,雖然彭水苗族人很多,但大多被漢化,少數名族和漢人交流都是用漢語。
劉家媳婦在被抓的時候已經服了農藥,在去醫(yī)院的路上就死了,這個案子就成了一樁讓人們津津樂道的奇聞異事。
我聽完后,卻覺得事情太過離奇,心想這事可能沒那么簡單,劉家媳婦是個婦道人家,力氣有限,她哪里有那么大的力氣殺了一家?guī)卓?,還不發(fā)出一點聲音,不過我沒說什么,畢竟警方都結案了。
聽了這則故事,可能是心理作用的原因,我便很少同表弟們去山里玩了,只是在農村,各方面配套設施都不齊全,不去山里玩就顯得無聊,我便天天在家玩手機,看看電影,看看小說。
這樣過了幾天,實在耐不住寂寞的我,用微信掃了下附近的人,看有沒有漂亮的女孩加一個聊聊天,要是對方不錯的話,趁著時間談個戀愛也是可以的。
還別說,我運氣還不是一般的好,在一公里內有個女孩的頭像一下子就吸引了我。
頭像是她的全身照,照片的背景我很熟悉,應該就在這附近,這張照片是她的藝術照,穿著一身少數民族的服飾,但我分不清是土家族族還是苗族亦或是其他少數名族的服飾。身材高挑、面若桃花,純凈漂亮的猶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蒞臨凡間。
說實話,在美女如云的大重慶,我見過數不清的打扮時尚的美女,但是我敢保證,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夠如她一般的吸引我,我大喜,這美女還真是應了“深山育俊鳥,柴屋出佳人”這句話。
我毫不猶豫的準備加她為好友,不過在輸驗證信息的時候我有些為難,寫什么呢?
你好?太過平凡,沒一點吸引力。
嗨?比你好還不如。
很高興認識你?太俗了,且一點技巧都沒有。
思忖良久我始終猶豫不決,在這時我才驚覺,在這個仙子一般的女孩面前,我竟然顯得有些底氣不足,生怕被她拒絕,被她無視,想了又想,我在驗證信息出抄了一句詩句,冰清玉潔出紅塵,搖搖曳曳落凡間。
等信息發(fā)出去,我才有些后悔,這么夸贊是不是顯得有些孟浪了。
果不其然,我并沒有立馬收到回復,也就是她并沒有加我。
整天,我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沒事就會將手機拿出來看看驗證信息,但結果始終還是那個結果,當然我也會自我安慰說可能是她沒看到而已。
吃了晚飯,媽媽他們在聊天,而我借口不舒服就去睡了,躺在床上盯著手機,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竟然睡著了。
“叮叮……”
睡夢中的我,忽然聽到微信信息回復的聲音,我迷糊的睜開雙眼,看向手機屏幕,上面有一條提示信息,“花女以添加你為好友。”
一股說不出來的愉悅感涌上心頭,霎時間睡意全消,這才發(fā)現已經十二點了。
以前經常跟陌生女孩聊天,但我這人有點毛病,就是不知道聊什么好,經常是聊著聊著就沒話可說了。不過面對這個昵稱為花女的女孩時,我心中暗想,一定要想盡辦法的扯話題,千萬不能冷場。
我發(fā)了一句你好,又問這么晚了怎么還沒睡。
沒一會她就回了信息,說她不舒服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著。
當時我沒有多想,就跟她天南海北的聊了起來。
不過我的毛病在跟她聊天的時候又一次的凸顯出來,不過這次不是無話可說,而是話題跑偏,聊著聊著我也不知道聊到了哪里,天文地理,人文風情,美食娛樂都在聊。
對這些事物她似乎特別感興趣,一直在問問題,顯得特別的單純。
我們聊著,時間走著,一聲雞鳴傳來,她說太晚了,她要睡了,明天繼續(xù),我舍不得,但總歸還是答應,而這時,已經是凌晨五點多鐘了。
第二天,我睡到了中午才起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花女發(fā)信息,她沒回,我也沒在意,心想她應該還沒醒。
晚上十二點多鐘,她的信息來了,我們又聊了一個晚上。
第三天,第四天……整整聊了七天,每天都是晚上聊,都是聊到凌晨,話題還是那些沒有任何營養(yǎng)的話題。
第七天的時候,我提出見面,我怕她因為害羞而拒絕,便說的非常的婉轉。
信息過去整整三分鐘,她沒有回我,我連忙發(fā)了句,不方便就算了,畢竟你我還不是特別了解,再聊聊吧。我這么說是怕她反感,從而聊天都不給我聊了。
又過了幾分鐘,她回了信息。
“可以,明天太陽落下的時候,村頭的榕樹下,不見不散……不過不許告訴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