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姜開著車,有些感慨的說道:“貪心果然是人類的最大原罪,假如這個劉和平好好工作,未必就比賣了玉過得差。這連個孫子都沒有,以后的日子……嘖嘖……”
齊先生說道:“天道公平,命里該這一劫,或許是上輩子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了吧,讓他這輩子不僅無后,還老來喪子。假如那個小劉有了孩子,現(xiàn)在那孩子更可憐。天道的懲罰,總會在不經意間降臨,所以做人做事,都得量力而行,不是自己的,莫強求!”
大姜笑笑:“話是這么說,但是面對利益誘惑,有幾個人能保持本心?”
我看著車窗外行色匆匆的人群,心里忍不住嘆息,,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連我這種人都在為我?guī)煾笓Q腎的錢忙活著,其他人上有老下有小,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可以翻身的機會,絕對不會放棄。
老菜市場是牧野市很有名的地方,原來這是老城區(qū)的市中心,可是隨著城市的發(fā)展,這地方從原來的百貨大樓等商貿中心,逐漸變成了一個龐大的菜市場。所有老城區(qū)的居民,都會來這邊購買生活用品和糧油副食,政府曾經取締這里,結果因為百姓的抵觸,最后不了了之。
這地方是個龍蛇混雜的地方,不僅有老城區(qū)的居民,還有外地過來上班租房戶以及那些打零工的集散地。這里的人為了討生活,碰瓷、敲詐、勒索、訛詐……用盡一切手段從別人口袋中騙錢。曾經牧野市有一句戲言,來老菜市場,身上不要帶超過一百的現(xiàn)金,不然不是被偷就是被搶被騙。
這話雖然夸張,但是很直觀的反映出了這邊的現(xiàn)狀。
到了老菜市場,大姜剛把車停在路邊,旁邊一個賣菜的小販就沖我們說道:“停車二十!”
我下車后看看地上根本沒有停車位,再說這二十塊錢也太多了,剛準備說話大姜就拉住了我:“別說話,二十不貴。”
說完從錢包里掏出二十塊錢遞給那小販:“我最多一個小時就走,你給我看好了,誰要劃了漆,你這小攤我立馬帶人砸了!”
那小販沖他直擺手:“放心,絕對不會的,我兩眼盯著呢。”
我們向里面走,大姜這才說道:“以前我老往這邊找工人,這些小販要錢時候不要拒絕,也不要砍價,這樣車子會沒事。你要是跟他砍價或者不給錢,等你來了你車子前后左右全都會花。”
我有些不解:“這些人也太不講究了吧?”
齊先生笑笑:“所謂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就是這道理,這些人可不管什么道德還是素質,只要能多要點錢那就是好的。所以做人吶,不要跟小人物計較得失,不要跟貧苦人比多少。二十塊錢對于姜老板不值一提,但是可能是他們孩子在大學一天的生活費,所以有些人,由不得他們這樣??傊痪湓?,都是被生活逼的。”
陳玉玲說的沒錯,劉和平在這一帶確實有名。
我隨便拉著一個賣水果的小販問了一下劉和平在哪,那小販不耐煩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垃圾池:“就在那邊,被警察叫走,剛回來就喝多了,現(xiàn)在好像實在垃圾堆里睡大覺。你們找他作什么?便衣警察?他兒子殺人不假,但是跟他沒多大關系啊……”
我笑笑:“我們是小劉的同學,過來慰問劉叔叔的。多謝了小哥,我們這就把他送回家。”
剛到垃圾池旁邊,我們就忍不住捂住了嘴。這垃圾池大概是整個菜市場唯一的垃圾池了,里面各種爛水果爛菜葉堆成了山,無數(shù)蒼蠅嗡嗡嗡嗡響個不停,多到走過去時候直打臉。
在這些垃圾中,一個頭發(fā)花白的男子靜靜的躺在上面,臉上全都是皺紋,瘦瘦弱弱的。不過這會兒躺在垃圾堆上,鼾聲如雷。
大姜皺著眉頭,想說話又怕張開嘴飛進去幾只蒼蠅。
我蹲在地上,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喂!醒醒!你是劉和平?”
叫了好一會兒這人才迷迷糊糊睜開眼:“我是劉和平,你干啥?字我簽過了,你們該槍斃就槍斃,我不管了……”
我對他說道:“我是來買鬼紋玉的。”
就這一句話,劉和平立馬坐了起來,呆呆的看著我:“你是誰,你怎么知道我有鬼紋玉?”
妥了,這話直接將他的底給透了出來。
齊先生說道:“換個地方說話,這里臟兮兮的,是談買賣的地方嗎?”
劉和平直接從地上站起來,順手拉過旁邊一個空酒瓶子,晃晃往嘴里空出幾滴,這才帶著我們向著一個小胡同中走了過去。
路上,我們誰都沒有說話,大力強左手提著他放刀的包,我真怕他一刀將劉和平砍了。
左拐右拐,終于見到了一個破落的院子,門沒鎖,劉和平推門進去,從屋子里搬出幾個馬扎,放在滿是荒草的院子中:“坐吧,你們是誰介紹來的?”
齊先生盯著他的眼睛:“陳玉玲!就剛才,陳玉玲附在了一只貓身上,她告訴我們你身上有一塊鬼紋玉。”
劉和平先是一愣,旋即笑了:“開什么玩笑,那騷娘們兒弄得我們家破人亡,她還好意思出現(xiàn)?”
齊先生沖大姜使了個眼色,大姜掏出手機,打開視頻文件夾,一邊翻找著一邊說道:“剛剛在趙大媽家,我偷偷把那段視頻錄了下來,本來準備發(fā)朋友圈嚇嚇人呢,沒想到現(xiàn)在就用上了。”
他點開播放,把那段視頻播放給了劉和平。
劉和平臉上出現(xiàn)了明顯的情緒波動,這會兒再也不是個酒鬼摸樣,而像個飽經風霜的老人。
他嘆了口氣:“所以,你們這是來殺我的?”
齊先生搖搖頭:“我們只是一群路過的風水仙,過來就是想問問鬼紋玉下落,我們出錢買。”
劉和平好奇的看著我們:“你要那東西做什么?鬼紋玉不是什么好東西,誰帶著誰倒霉,你們不會也覺得這東西值大價錢吧?”
齊先生搖搖頭:“我們找這東西不是求財,只是為了某種法器。那東西在家嗎?能否讓我們開開眼?”
劉和平看了我們一眼:“出了事別怪我!”
說完轉身進了屋,去拿玉佩。
我看著齊先生問道:“多少錢合適?咱們身上可沒帶多少現(xiàn)金。”
大姜從他的包里掏出三萬塊錢:“我就這么多,估計差不多了吧。老齊,多忽悠忽悠,這人明顯有心事。”
齊先生點點頭:“先把錢收起來,你們這一看就是沒倒騰過文物,這玩意兒不能喊價,都是攏袖子打碼,自己的手伸進對方衣袖中,用手指的手勢討價還價,成與不成,雙方都不能把價錢說出去,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以前文物市場都是靜悄悄的,不像現(xiàn)在,那些土包子買東西向來都喜歡扯嗓子。”
我點上一根煙:“關鍵是,劉和平并不是文物販子,你這要是冷不丁把手伸進他衣袖中,他還以為你是同性戀呢。喲,出來了,我先去門口轉轉,齊先生你做主。”
齊先生知道周小琴怕這東西,點點頭說道:“好的,你去吧。”
我一個人晃悠到門口,坐在劉和平家門外的石墩上,看著眼前這條幽深的胡同發(fā)呆。
這時候腦海中響起了周小琴的聲音:“張文彬,謝謝你這么照顧我。”
我笑笑:“謝什么謝?這是我應該的?,F(xiàn)在我很好奇,你說這些鬼紋玉拼湊在一起,是不是一件很厲害的法器?”
周小琴自然是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嘛,不管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這口吻,這腔調,真像是一個妻子溫柔對丈夫說的話??上?,我倆人鬼殊途,不可能在一起的。
我換了個話題:“周小琴,你想不想回你老家看看?”
周小琴立馬沉默了,我以為她生氣了,剛準備給她道個歉,結果她開口了:“張文彬,你說真的?你愿意去我們老家嗎?說實話,我這幾年沒回去,真想回去看看……”
得,我差點扇自己,沒事扯這個干嘛。
想了想,我對她說道:“這樣吧,這段時間忙完,假如沒什么事情,我就跟齊先生走一趟,去你們老家看看。幸好你們家也不算遠,現(xiàn)在有高鐵,半天就到了,不難。”
周小琴聲音有些哽咽:“多謝你……”
她正說著,我一抬頭就看到旺哥帶著幾個人慢慢的向這邊走來,他們一家一家的進去找著什么。這附近都是無人居住的空院子,也正是這樣,他沒有直接找過來。
我剛準備起身罵他,周小琴在我腦海中說道:“快跑,他們是為了這鬼紋玉來的……”
我好奇的問道:“你怎么知道?”
周小琴說道:“我能聽到他們說話。你趕緊的,別墨跡?,F(xiàn)在你肯定打不過他,沒必要跟他起沖突……”
我回到院子中,齊先生這會兒拿著三萬塊錢正在往劉和平手中遞。我沖他們說道:“趕緊帶著鬼紋玉走,旺哥他們找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