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了圈,最后目光落在卿酒酒身上,跟著他鳳眸一亮,像是見著肉骨頭的大狗一樣。
卿酒酒心頭警覺,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九皇子一撲,猛地抱住她,“酒酒,小酒酒……”
康寧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她這九皇兄腦子有點(diǎn)問題,可她還是頭一次見他同外人這般親近。
卿酒酒差點(diǎn)被悶死在九皇子胸口,她雙手用力,稍稍推開他腦袋一點(diǎn),懵圈的問,“公主,這是怎一回事?”
康寧搖頭,“本宮也不知。”
九皇子就像認(rèn)定了卿酒酒一樣,不斷往她身上蹭,活脫脫一黏人的大狗狗。
“小酒酒……”九皇子頂著那張盛世美顏,還同皇太子一模一樣的臉,做出這般幼稚的事,卿酒酒表示不忍直視。
“他確實(shí)是認(rèn)得你的。”昆山碎玉的嗓音娓娓響起。
皇太子轉(zhuǎn)著木輪椅進(jìn)來,嘴角含笑地望著九皇子。
卿酒酒懵逼了!
皇太子朝九皇子招手,九皇子猶豫了下,最后干脆一把抱起卿酒酒,像連體嬰兒一樣挪到皇太子身邊。
卿酒酒抓狂了,同樣都是傻子,蜜蜜就能那樣軟萌可愛,這大個(gè)子,咋這樣糟心呢?
皇太子哭笑不得,“十二年前,你剛出生那會(huì),本殿同九黎一起到平忠王府看過你們,約莫那會(huì)他就記住你了。”
說完,他又以一種榮幸的口吻說,“除了本殿,九黎能記住的第二個(gè)人,便是你了。”
她一點(diǎn)都不榮幸好不好,十二年前的卿酒酒又不是她。
她晃了晃懸空的腳尖,翻了個(gè)白眼道,“你先讓他放我下來。”
此時(shí)的卿酒酒,像個(gè)布娃娃一樣被九皇子整個(gè)提抱在懷里,上不著天,下不著地。
皇太子瞇眼,“他喜歡你,抱夠了自然放你下來。”
媽蛋!
卿酒酒手腕一使巧勁,鉗著九皇子手,以不會(huì)弄傷他的力道,試圖翻身一躍,跳下來。
哪知,她一使力,抱著她的那雙手力道更大了,她掙了幾下都沒掙脫。
皇太子好心提醒道,“忘了跟你說,九黎傻是傻了,可武學(xué)天賦出奇的高,這么多年心無旁騖,約莫很少有人是他對(duì)手了。”
卿酒酒簡直覺得嘩了藏獒了,要不要這么坑人!
她正視九皇子那張臉,又低頭看了看皇太子,果真一模一樣,要不是穿的衣服顏色不一樣,壓根就分辨不出來誰是誰。
她心累,拍了拍九皇子手臂,懨懨的道,“我知道了,你想抱就抱吧。”
皇太子面露沉思,“卿酒酒,你帶一個(gè)傻子是帶,兩個(gè)也是帶,不然幫本殿照顧九黎幾天?”
卿酒酒想也不想就拒絕,“你想都別想!”
她家妹子多乖巧,這大個(gè)子多費(fèi)事。
皇太子根本就不問她意見,他對(duì)九皇子道,“九黎,想跟她一起嗎?”
本是傻子的人,琥珀眼瞳一亮,又低頭拿臉過來蹭她,然后吐字清楚的說,“一起!”
卿酒酒無語望天。
她也就沒看到皇太子眼瞳之中乍起的微微波瀾,經(jīng)久蕩漾,不曾平息。
皇太子這個(gè)不負(fù)責(zé)任的大家長交代完后,和康寧悠悠然就走了,卿酒酒瞅著面前的俊臉,哭死的心都有了。
“放我下來。”她猶如咸魚,不帶掙扎。
出奇的,九皇子這會(huì)聽話無比,小心翼翼地將人放下來,眼神晶亮亮地瞅著她,眼底有毫不掩飾的歡喜。
卿酒酒心尖一軟,她踮起腳尖,拍了拍他臂膀,“叫什么名字?”
“帝九黎。”九皇子口齒清楚,倒不太像傻子。
卿酒酒摸下頜,又問,“你哥呢,他叫什么?”
“帝九冥。”九皇子又道。
卿酒酒懷疑地看著帝九黎腦袋,“你蹲下,我看看你腦袋。”
帝九黎依言蹲下,任由卿酒酒那雙小手在發(fā)叢里扒拉揉按。
“咦?”她沒檢查出毛病來著。
她正想檢查第二遍,哪知帝九黎忽然站起身,一聲不吭地跑了。
卿酒酒并未將帝九黎放心上,一個(gè)時(shí)辰后,她為康寧公主醫(yī)治狐臭。
接連在九皇子府三天,卿酒酒一共為康寧扎了兩次針,開了一道方子,第三次扎針則是五天后。
這期間,卿酒酒見到最多的人,便是帝九黎,至于皇太子帝九冥,她卻再?zèng)]見到過。
要說的是,帝九黎和卿蜜蜜,這倆傻子異常和諧,經(jīng)常坐一塊看著她,她走哪,就跟到哪,以致于她回平忠王府,身邊就多了個(gè)跟屁蟲。
平忠王府內(nèi)愁云慘淡,在卿酒酒走的第二日,平忠王妃蘇氏就遭皇后口諭申飭,并責(zé)令閉門府中半月,好生思過!
蘇氏手中的中饋大權(quán),也被老太君收了回去,移交給府中三房的三夫人廖氏。
卿酒酒頭一回見著三房的人,廖氏嬌小和氣,眉目有抹不去的輕愁,說話也細(xì)聲細(xì)氣,一副苦相。
“大小姐,梧桐閣我已經(jīng)讓人收拾過了,若有缺的,大小姐直說便是。”廖氏笑瞇瞇的道。
卿酒酒看了眼站廖氏身后的小姑娘,那小姑娘小臉大眼,很是膽小的模樣。
廖氏將人拉出介紹道,“這是大小姐的五妹妹,卿明媚。”
卿酒酒點(diǎn)頭,從廖氏身邊過,直接進(jìn)了梧桐閣。
廖氏嘴角笑意淡了,她甩開卿明媚的手,“庶女就是庶女,沒出息,但凡你能同大小姐套近乎,在這府中,也能橫著走。”
卿明媚低著頭,巴掌大的小臉帶出幾分楚楚可憐,“母親,大姊她看不上咱們的……”
廖氏恨鐵不成鋼,“罷了,誰叫我沒生個(gè)嫡女出來,憑你?爛泥扶不上墻。”
卿酒酒沐浴了番,后背的傷已經(jīng)結(jié)痂,她就著大銅鏡,扭過頭去自個(gè)檢查。
“小酒酒……”帝九黎跳脫,推門進(jìn)來,他繞過屏風(fēng),就見三千青絲下,光潔如玉,線條似魚鰭的纖細(xì)后背。
退至翹臀以下的雪白中衣,腰窩誘人,尾椎曲線處,恰有一抹殷紅色的山薔薇形狀的胎記,銅錢大小,色澤深深,仿佛是從她尾椎骨頭里盛放出來的血色之花。
“滾出去!”卿酒酒額頭青筋一迸,呼啦套上中衣。
帝九黎眨了眨眼,傻里傻氣的道,“小酒酒,屁股上有花花,好看!”
卿酒酒肺都?xì)庹耍匀恢雷詡€(gè)尾椎骨上有個(gè)胎記,這也是她和蜜蜜唯一的區(qū)別。
“你再說,我就揍死你!”她咬牙切齒。
帝九黎咧嘴,笑的陽光燦爛,“花花是我的,不給別人說。”
卿酒酒稍稍放心,只要帝九黎別到處說,她還是能接受的,畢竟胎記長在那個(gè)地方,想想都羞恥。
哪知帝九黎湊過來,仗著人高,竟去扒拉她的中衣,“花花,看花花,我的花花……”
卿酒酒一個(gè)沒忍住,讓他腦袋上呼了一巴掌,雙手叉腰道,“別以為你是皇子,我真不敢揍你,再動(dòng)手動(dòng)腳試試?”
興許是她口吻太兇,帝九黎縮回手,挪到一邊,只敢用余光偷暼她。
“大小姐,府中四小姐來訪。”白雪在門外,很有眼色沒進(jìn)來。
卿酒酒擺手,“領(lǐng)到花廳,讓蜜蜜也認(rèn)認(rèn)人。”
平忠王府四小姐,自然是卿明遠(yuǎn)庶出的女兒卿琳瑯,這卿琳瑯生母從前是蘇氏的陪嫁丫頭,按理這兩人該是一條線上的螞蚱。
卿琳瑯今年十一,穿著月白綢衣,梳著雙丫髻,杏眼桃腮,面白膚嫩,左眼角畫了朵粉嫩的桃花花鈿,長相很是甜美。
“大姊。”一見卿酒酒,她就親昵地迎上來喊了聲。
卿酒酒冷淡點(diǎn)頭,轉(zhuǎn)而對(duì)卿蜜蜜道,“蜜蜜記住這人,往后少親近。”
卿蜜蜜桃花眼眨巴眨巴,看了卿琳瑯許久,爾后沖她不友善地齜牙。
卿琳瑯神色尷尬,她推了下案幾上的食盒,小聲道,“大姊,這是我做的一些小點(diǎn)心,送大姊和二姊嘗嘗。”
卿酒酒淡淡看著她,那濃黑的眼神,讓人十分有壓力。
卿琳瑯勉強(qiáng)笑道,“大姊最近不在府上怕是不知,父親將那兩個(gè)江湖草莽留在了府中,大姊可要小心一些。”
蘇氏陪嫁房里的人,卻來跟她示好,卿酒酒微微勾嘴角,意味深長地拉長尾音,“哦?”
卿琳瑯?biāo)坪醴浅2话玻ぶ种割^道,“我姨娘從前受過前王妃恩惠,姨娘一直記著,我……我也想大姊好好的。”
說完這話,卿琳瑯沒坐多久,便匆匆離去。
卿酒酒瞳色閃動(dòng),從前的事不管真假,她并不在意,只是如今的平忠王府居然也挺有意思哪。
是夜,月朗星稀。
子時(shí),兩道黑影鬼祟地摸進(jìn)梧桐閣,并幾位熟悉躍到卿酒酒房門口。
斷了一只臂膀的老黑往里一探,眉目猙獰的道,“人就在里頭,老子今晚就要弄死她!”
紅蝎紅唇一抿,不太贊同的道,“老黑,這里是京城王府,咱們能拿到銀子就算了。”
老黑桀桀冷笑,“你我聯(lián)手,擄走她,反正王爺請(qǐng)?jiān)蹅儊?,不就是想殺了她么?老子非得弄夠了,再將人丟到窯子里去,讓她千人騎萬人胯!”
紅蝎眸色閃爍,從懷里摸出一小指粗細(xì)的竹管來,“那就用玉骨酥!”
所謂玉骨酥,兼具迷藥和媚藥的雙重效果,藥性烈,還不好解!
粉色的粉末灑落在門邊,被夜風(fēng)一吹,四處散落,溢出甜膩淺香,再無蹤跡。
一刻鐘后,老黑和紅蝎對(duì)視一眼,寒芒匕首從門縫插入,只聽的咔一聲,房門大開。
老黑踩著暗影大大方方地進(jìn)去,直接闖進(jìn)里間。
借由晦暗光影,紫檀拔步床上,能看清正躺著兩個(gè)人,相似的容貌,頭挨頭,甚為親密。
“桀桀,小娘皮還是落到老子手里!”老黑冷哼,五指成爪,迅疾如電地朝熟睡的卿酒酒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