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酒酒無意與藥僧多做解釋,她用銀針穩(wěn)住左飛燕最后一口氣,掄起拳頭就往她心臟位置砸。
“嘭,嘭,嘭,”連砸五下,變換銀針位置,又繼續(xù)砸。
鴻臚寺少卿夫人張氏走進來,臉色一變。
“卿酒酒,你到底想干什么?你這個兇手,害死飛燕還不夠,對她尸首都不放過!”張氏撲得就要過來拽卿酒酒。
那藥僧腳步一滑,險險攔住,好言道,“夫人莫著急,女施主這是在施銀針之術(shù)救人。”
張氏一愣,眼底閃過慌亂,她看向一邊的夫君,無措的喊了聲,“夫君……”
左少卿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張氏眼神瑟縮,她看著床上毫無聲息的左飛燕,暗自咬緊了牙。
一刻鐘后,卿酒酒擦了擦汗,左飛燕心臟重新開始跳動,她一針懸在左飛燕天靈蓋,意味深長地扭頭看著左少卿道,“左大人,到底是要你這庶女生還是死?”
左少卿還沒說話,張氏搶白道,“胡說八道,飛燕明明已經(jīng)被你害死了!”
“閉嘴!”左少卿怒喝一聲。
卿酒酒面容譏誚,“以示清白,本縣主就讓左飛燕活過來一刻鐘。”
說完這話,她手上銀針嗖地扎下去。
“啊!”早陷入假死狀態(tài)的左飛燕慘叫一聲,吐出濁氣,竟是幽幽睜眼了。
“啊,鬼!”張氏大駭,她分明是親眼見左飛燕斷氣的。
卿酒酒不屑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少卿夫人想必做了很多虧心事。”
說完這話,她看向左飛燕,俯身在她耳邊輕聲道,“左飛燕聽著,你只有一刻鐘好活,但只要你說出誰給你下毒指使陷害本縣主,本縣主就救你一命。”
左飛燕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她目光從左少卿身上劃過,又落到張氏身上。
“呵……”她輕嘲,動了動嘴唇,似乎沒法說話。
張氏松了口氣,誰都沒看到,左少卿背在身后的手,捏緊了又松開。
左飛燕一把抓住卿酒酒的手,臉上流露出哀求之意。
卿酒酒面無表情,隔了好一會她猛然甩開左飛燕的手,起身欲走。
“阿彌陀佛,”藥僧雙手合十,“施主既然會起死回生之術(shù),不防感念仁心,救她一命。”
卿酒酒眸色微閃,“救也可以,不過你這和尚要給本縣主做證人,省的有人胡亂攀咬,說本縣主害人性命!”
藥僧大喜,“善哉,善哉,貧僧定然為施主做見證。”
如此,卿酒酒復(fù)又坐下,直接給左飛燕下針。
半個時辰后,她收針,“人是救回來了,可毒我不解。”
她也不管左少卿和張氏是何表情,直接就往外走,起先左飛燕抓著她手之時,在她手心劃了個“拾”字。
再明顯不過,這事背后是十皇子的攛掇,而一向在朝堂上中立的鴻臚寺少卿,無疑已經(jīng)是十皇子的人。
哼,你不仁我不義!
卿酒酒走出朱砂院,小臉狠厲,如此害她,她不送十皇子一頂天大的綠帽就不叫卿酒酒!
她轉(zhuǎn)過院落拐角,余光瞥見秦婆子抱著誰匆忙而去背影。
卿酒酒心頭咯噔一下,她沖回禪雪院,果然卿蜜蜜已經(jīng)不在了,一些金銀細軟也人去樓空。
“秦婆子!”卿酒酒勃然大怒。
她想也不想跟著追出去,一直追出法華寺山門,亦沒看見半個人影。
卿酒酒咬牙,也是她大意,沒和秦婆子解釋清楚,就讓左飛燕的事給擾了,秦婆子定然是瞥見藥僧說她會銀針的起死回生之術(shù),心頭疑團不去,認定她不是從前的卿酒酒。
她是不是卿酒酒這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秦婆子膽敢私自帶走還發(fā)著燒的卿蜜蜜!
卿酒酒決計不能容忍這一點!
沒有誰比她更清楚,卿蜜蜜就是原主心頭不能碰的逆鱗!
這天下,誰都可以去死,唯獨卿蜜蜜不可以!
況,這些時日,她待卿蜜蜜早生了姊妹情誼,撇開原主,她也是認下這個妹妹。
她站在山門邊,臉色陰沉的駭人,渾身戾氣涌動,仿佛入魔了般。
“她在那,她在那!”
一群人呼啦涌下來,打頭的正是卿明遠和秦婆子,身后跟著一大群手持棍棒繩索的卿家護衛(wèi)。
“果然是邪祟,你果然不是我卿明遠的女兒!”卿明遠雙眼發(fā)亮,臉上竟是帶出喜意來。
卿酒酒盯著秦婆子,這老婆子還有幾分腦子,她以為她出了山門,結(jié)果卻投奔到卿明遠那方。
她搜尋一圈沒看到卿蜜蜜,遂厲聲問道,“蜜蜜呢?”
秦婆子一抖,不敢看卿酒酒,只對卿明遠說,“王爺,老奴確定,大小姐已經(jīng)不是大小姐了……”
“哼,”卿酒酒嗤笑,“死老婆子,老眼昏花也要有個先限度,我再問你一遍,蜜蜜在哪?”
秦婆子畏畏縮縮的道,“在……在繼王妃那……”
此時,卿酒酒殺了秦婆子的心都有了!
“蜜蜜有個三長兩短,我必讓你碎尸萬段!”卿酒酒丟下這句話,就要往禪雪院方向沖。
“攔住她!給本王綁了燒死!”卿明遠忙不迭地后退,揮著袖子指揮。
護衛(wèi)一擁而上,卿酒酒眸生殺意,她側(cè)首躲開,劈手一奪,搶下一根棍棒,手腕翻轉(zhuǎn),用力橫掃,當即逼迫開一大片護衛(wèi)。
卿酒酒步步上前,怒目金剛的漆紅面具,威儀猙獰。
“滾開!”她怒喝一聲,人雖瘦小,可氣勢蜚然,竟有不可匹敵之感。
卿明遠駭然,他扭頭問秦婆子,“她武藝這般高強?”
秦婆子皺眉,“大小姐的武藝,都是一百影衛(wèi)輪流教導(dǎo)的,高不高強老奴看不出來。”
卿明遠眼珠子一轉(zhuǎn),“殺了她!就地殺了她,本王嫡長女根本就不會武藝,她是假的,她是邪祟!”
秦婆子大驚,她拉著卿明遠袖子,“王爺……”
卿明遠甩開她,眉目扭曲怨毒,“不管她是真是假,她都要死!”
秦婆子心往下沉,她這時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怕是走了一條錯路。
“大小姐,快逃,逃啊,王爺要殺你……”秦婆子顧不得那么多,紛亂之下,她已經(jīng)分不明真假。
卿酒酒咧嘴冷笑,嗤啦一聲,手頭棍棒從中斷裂開來,她喘了口氣,接近力竭。
“嘭”有棍子抽在她后背,她人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出去。
“啪”左側(cè)又是一棍子,她微微偏頭。
“咔咔”兩聲,漆紅的金剛面具崩然四裂,露出她丑陋不堪的左臉來。
卿明遠被駭?shù)睾笸藘刹健?/p>
“嗖嗖嗖”無數(shù)的棍子落下來,卿酒酒也不躲,她咬牙悉數(shù)受了,好似束手就擒。
眼見人被押在地上動彈不得,卿明遠哈哈大笑。
他闊步過去,居高臨下地看著卿酒酒,心頭郁氣舒緩,一時無比得意。
卿酒酒張嘴,喉頭一甜,吐出口血來,她仰頭望著卿明遠,無悲無喜的問,“我是你親生,為何父親總想女兒去死呢?”
“為何?”卿明遠臉上露出復(fù)雜的神色,“你要怪就怪秦氏那個賤人!”
卿酒酒執(zhí)拗地看著他。
卿明遠道,“秦氏不知廉恥,罔顧人倫,做下天理不容之事,本王給你們留了十二年好活,也算仁至義盡。”
所以,那就是遷怒罷了……
卿酒酒又轉(zhuǎn)頭看了秦婆子一眼,冷冷道,“如今,你滿意了?”
秦婆子雙膝一軟,跪在地上,老淚縱橫,“大小姐,老奴對不起你,對不起你,老奴不該鬼迷心竅懷疑大小姐……”
卿酒酒冷然的說,“你以為,我死了,你和蜜蜜又能茍活多久?”
秦婆子悲從中來,她跪著爬向卿明遠,抓他袍子哀求道,“王爺,您放過大小姐吧,她和二小姐都是無辜的,當年的事,兩位小姐根本不知道啊……”
卿明遠抬起一腳將秦婆子踹開,惡狠狠的道,“你們在邊南不回來則罷,興許本王能饒你們一命,可你們回來了,就是自尋死路!”
卿酒酒挑眼看他,“虛偽的惡心!你都讓人殺了我的一百影衛(wèi),也沒打算放過我和蜜蜜,還如此惺惺作態(tài)干甚?”
卿明遠微愣,“本王何時讓人殺你們?”
卿酒酒臉上帶起古怪淺笑,“人都死了,你還是下去問他們的好!”
話音未落,她人滑溜如泥鰍,硬是從棍棒縫隙中滑了出來,電光火石間,她順手搶了條繩索,手一抬,那繩索就套在卿明遠脖子上。
五指使力一拉,繩索收緊,差點沒勒死卿明遠。
“都別過來!”卿酒酒拽著繩索冷喝一聲,她轉(zhuǎn)頭對面目漲紅的卿明遠道,“膽敢有一個人異動,我就率先弄死你,弒殺生父的名聲,我也不在乎!”
卿明遠心頭發(fā)寒,他接連揮手,讓人不準靠近。
卿酒酒遂拉著繩索,像拖一條死狗一樣帶著卿明遠,急忙往禪雪院去。
“大小姐……”秦婆子跟上來,一臉慚色。
卿酒酒沒空理她,她小跑起來,卿明遠速度跟不上,被拉拽到地上拖著,慘叫連連。
“哐啷”卿酒酒踹開蘇氏的廂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