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右臉?gòu)善G，左臉修羅

“就是你們?nèi)齻€(gè)，推本縣主胞妹下水的？”

語調(diào)森森，口吻冰寒，半匐于接引河中，四周是熒光惑惑的河燈，那剎那，卿酒酒宛如鬼門打開之時(shí)，從黃泉底爬上來的艷鬼。

右臉?gòu)善G，左臉修羅！

“鴻臚寺左少卿家庶女，兵部蘇侍郎嫡女，車騎將軍于家小姐，”卿酒酒挨個(gè)點(diǎn)名，“呸！臉皮都活到狗身上的東西，莫要給京城貴女丟臉！”

兵部侍郎家嫡女蘇清婉臉色極為難看，蘇氏是她親姑姑，她自來同卿三姑娘卿歡顏關(guān)系好，自然最不待見卿酒酒。

“哪里來的賤人信口雌黃，”蘇清婉跳出來罵道，“丑人多作怪，我們要沒臉皮，你這丑八怪又算什么？”

卿酒酒就那么半泡在水中并未起身，她手曳動(dòng)，帶起碧波，接引河中的河燈起起伏伏，煞是好看。

“就是，”出自將門的于家小姐于詩笑瞇瞇地站出來附和，“分明是那傻子自己要跳下河，縣主怎能怪我們？”

卿酒酒斜睨過去，“哦？那不準(zhǔn)寺中沙彌下水救人，這也不怪你們了？”

鴻臚寺少卿家庶女左飛燕刻薄道，“我們是為那傻子好，沙彌也是男子不是，下水救人難免摟抱，女兒家可不能失了清白。”

聞言，卿酒酒冷笑，“所以，你們一個(gè)個(gè)的就看著本縣主胞妹去死？”

左飛燕以袖掩唇輕笑，“這可是縣主自己說的，不是我們說的……”

卿酒酒一點(diǎn)小巧下頜，粉櫻唇瓣露出個(gè)詭譎淺笑。

“既然如此，那你們也都給我去死一死！”她笑靨如糖的如此說。

眾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聽嗖的一聲，一條水帶飛射而出，猶如匹練。

水帶精準(zhǔn)地纏上左飛燕的腰，卿酒酒手一抬。

“噗通”左飛燕落水！

“卿酒酒，你敢！”蘇清婉氣急敗壞。

卿酒酒根本不理她，抿著唇，面容肅殺，她手在一揮，水帶第二次纏上于詩。

“噗通”于詩落水！

“卿酒酒，我等三人皆是朝中三品以上大員家眷，你……你該當(dāng)何罪！”蘇清婉接連后退。

“哼，”卿酒酒冷笑一聲，她像戲弄老鼠的貓一樣，從接引河中站起身來，嘩啦的水流從她身上落下，“放心，即便我有罪，也會(huì)先弄死你們！”

話音未落，她手第三次揚(yáng)起。

被河水浸透的薄紗腰帶，再次化為犀利水帶，勒上蘇清婉的脖子。

卿酒酒將人拉過來，掐住蘇清婉脖子，將她提拎起來，像扔破布一樣甩到河中心。

三名貴女皆不會(huì)水，在河心費(fèi)力掙扎呼救。

卿酒酒背靠河岸，但凡有誰想下水救人的，她一腰帶抽過去，將人扇飛，并放話，“本縣主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看誰敢救！”

這話戾氣十足，一時(shí)間竟無人敢拂逆。

三人的婢女在河岸邊哭成一團(tuán)，也有小沙彌匆匆去喊人來。

且三人幾次掙扎到河岸邊，企圖爬上去。

但卿酒酒彎眸勾唇，輕飄飄一揮腰帶，就又將三人抽回河心。

“惡鬼，你果真是惡鬼！”蘇清婉崩潰，她喊完這句話，手腳無力，開始往河底沉下去。

左飛燕卻是早就沒了力氣，她不想死，便死死抓住蘇清婉，結(jié)果這兩人一起沉到河底。

于詩怨毒地盯著卿酒酒，像是毒蛇。

卿酒酒并不在乎，她冷哼，“我胞妹再是傻，也同你們無冤無仇，你們想弄死她，我就先弄死你們！”

于詩從頭寒到腳，她此刻才意識(shí)到，卿酒酒同她們這些京城貴女是不一樣的。

她仿佛毫無顧忌，行事大膽，像是本就一無所有的……亡命之徒！

然而，她知曉的太遲了。

一直到河面平靜，三人俱是都沉了下去，卿酒酒才緩緩爬上河岸。

她一身是水，沒人敢靠近。

秦婆子眼圈濕潤(rùn)，有好心的人借了薄披風(fēng)，秦婆子趕緊給卿酒酒披上。

卿蜜蜜小臉酡紅，眼睛都睜不開，她在秦婆子懷里動(dòng)了動(dòng)小腦袋，弱弱的喊了聲，“姊姊……”

卿酒酒大驚，她探手過去，入手滾燙，卿蜜蜜發(fā)燒了！

“快，送回去！”卿酒酒再顧不得其他，同秦婆子一起攙扶起卿蜜蜜，飛快往禪雪院跑。

她一走，河岸邊才有人敢摸下水去就蘇清婉三人。

“秦媽，燒熱水，備烈酒。”卿酒酒邊動(dòng)作利索地脫卿蜜蜜衣裳，邊吩咐道。

她記憶中，卿蜜蜜是不能發(fā)燒的，蓋因幼時(shí)被燒傻的原因，只要一發(fā)燒，必定是經(jīng)久不褪，整個(gè)人能去半條命。

卿酒酒銀針扎過去，又用熱水給她擦身，等秦婆子從藥僧那里找來烈酒，她又用酒擦了一遍。

如此半個(gè)時(shí)辰后，卿蜜蜜臉上的潮紅才慢慢消退。

卿酒酒松了口氣，她回頭，就見秦婆子面色古怪地看著她。

她心頭一凜，千帆念頭轉(zhuǎn)過，原主自然是不會(huì)這一手銀針之術(shù)的，她也不能事事都推到皇太子身上，沒好借口，她索性閉口不解釋。

秦婆子詫異的問，“大小姐，你怎會(huì)……”

卿酒酒嘴角嘲弄，“我為何不會(huì)？難道你還是希望我如從前一般，看著蜜蜜生死掙扎，卻什么都做不了？”

“老奴不是那個(gè)意思。”秦婆子吶吶閉嘴。

她細(xì)細(xì)打量卿酒酒，又將近日種種反復(fù)思量，面上平靜了，心里卻越來越心驚。

她是自小照顧著姊妹兩人長(zhǎng)大的，從前的大小姐何止不會(huì)銀針之術(shù)，便是為人處世都不曾這樣鋒芒畢露！

秦婆子腳底生寒，她倏地躥過去，隔開卿酒酒，擋在卿蜜蜜身前。

卿酒酒黑眸如水，她眨眼，斂下眸底翻滾的情緒，“秦媽，你這是做什么？”

“不，你不是大小姐，你不是大小姐！”秦婆子目光銳利，似乎想從卿酒酒的臉上瞧出端倪。

卿酒酒嗤笑一聲，似是而非的道，“你不知道嗎？卿酒酒在邊南就死了，同一百影衛(wèi)一起，被卿明遠(yuǎn)和蘇氏害死了，如今的我，不過是從地獄爬回來的復(fù)仇修羅！”

秦婆子怔忡。

卿酒酒并未再多說，只是拂開她，撩起卿蜜蜜眼皮，看了看她的瞳孔擴(kuò)散情況。

“大小……”良久之后，秦婆子開口。

“卿酒酒，你給我滾出來！”

然，秦婆子話還沒說完，禪雪院外頭就傳來一聲喝。

卿酒酒皺眉，她可能了秦婆子一眼，才站起身，房門就被踹開了。

“卿酒酒，你還我女兒性命來！”闖進(jìn)來的是一身穿云雁紋錦滾寬黛青領(lǐng)口對(duì)襟長(zhǎng)衣的婦人，這夫人面如銀盤，彎眉紅唇，富態(tài)清貴。

卿酒酒面色冰冷，見卿蜜蜜有被吵醒的跡象，她冷然道，“滾出去！”

婦人張牙舞爪得就要沖上來，她身后的婢女趕緊攔住她。

她凄厲哭喊道，“卿酒酒你這個(gè)賤人，殺人兇手，你還我女兒左飛燕的命來……”

聽聞這話，卿酒酒微愣，剛才雖是懲治三人，可她心里有數(shù)，決計(jì)不會(huì)到?jīng)]命的地步，雖然她其實(shí)真的很想一起弄死三人得了。

她喚過一邊的小沙彌問，“說說，如何一回事？”

小沙彌一五一十的道，“是左施主被抬回去后，不久就沒氣了。”

卿酒酒心下狐疑，她看了秦婆子一眼，起身就往外走。

經(jīng)過那婦人身邊時(shí)，那婦人撲的上來要廝打卿酒酒。

卿酒酒一把抓住她手，將人甩開，不客氣的道，“一個(gè)庶女，一個(gè)嫡母，你傷哪門子的心，哼。”

婦人正是鴻臚寺少卿夫人張氏，她被噎的一口氣沒喘上來，長(zhǎng)大了嘴巴，面色漲紅，竟像被扼住喉嚨無法叫喚的鴨子一樣，滑稽可笑。

鴻臚寺少卿家眷被安置在朱砂院，卿酒酒才踏進(jìn)去，就撞上面色兇狠的鴻臚寺少卿大人，也就是左飛燕的父親。

這人，不是皇太子的人。

那便是敵人！

卿酒酒便更不客氣，“好狗不擋道！”

少卿大人一怒，“來人，將這窮兇極惡殺人兇手，給本官抓起來送刑部法辦。”

卿酒酒目若鷹隼地掃過去，“我是縣主，誰敢動(dòng)？”

左家護(hù)衛(wèi)猶豫不前，不知當(dāng)不當(dāng)動(dòng)手。

卿酒酒看向鴻臚寺少卿，冷笑道，“論品級(jí)，本縣主從二品，你一個(gè)少卿也就從三品，左大人不用給本縣主下跪了。”

說完這氣死人不償命的話，卿酒酒撥開左少卿，直接闖進(jìn)左飛燕的廂房。

廂房里正有個(gè)灰衣藥僧在把脈，余下便是左飛燕的貼身婢女。

“如何？”卿酒酒問。

藥僧搖頭，“沒氣了，無力回天。”

卿酒酒大馬金刀地坐床沿，也不理會(huì)隨后進(jìn)來的左少卿，直接一手扣脈，一邊檢查左飛燕七竅。

“舌苔赤紅，氣息惡臭，”卿酒酒抬頭譏笑，“左大人真是舍得，為了陷害本縣主，不惜給自己的女兒下毒，大人太看得起本縣主了！”

左少卿大駭，他轉(zhuǎn)頭看向藥僧，“師傅，可是當(dāng)真？”

藥僧目光奇異地望向卿酒酒，“這位女施主，此人分明已經(jīng)沒氣了。”

卿酒酒撩開薄被，手持銀針，嗖嗖幾下往左飛燕身上扎，得空回道，“可她的腦子還活著。”

藥僧見卿酒酒下針果斷，十指眼花繚亂，如春蝶翻飛，十分好看。

“這是，銀針之術(shù)？”藥僧驚呼，“施主能起死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