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勇不是掉進湖里了嗎?
我腦海里不禁浮現(xiàn)出那只慘白浮腫的手,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楚河你個龜兒子的,快把門打開,老子知道你在里面!”張大勇的聲音越發(fā)響亮。
我又驚又懼,忍不住問道:“張大勇,你到底是人是鬼?”
外面頓了一下。
“老子當(dāng)然是人,你不會以為我死在湖里了吧,哼,老子水性那么好,怎么可能淹死。”張大勇的聲音有些沙啞,“快把門打開,兄弟和你有事商量。”
我這時怎么可能開門,推脫道:“這大晚上的,有什么話明天再說吧。”
“明天再說也行,不過你背后用布罩著的是什么東西,快給兄弟我瞧瞧。”
張大勇不知什么時候走到了窗戶邊,透過玻璃,我看到月光下的那張臉慘白一片,雖然和白天看上去差不多,但我總感覺少了一種生氣,顯得陰森森的。
我此時急于讓他離開,想也沒想就把罩住魚缸的布扯了下來,說道:“我養(yǎng)的一條鯉魚,沒什么好看。你快走吧,我要睡覺了。”
“鯉魚……好一條鯉魚,嘿嘿嘿……”
陰冷的笑聲傳來,等我看去,卻發(fā)現(xiàn)窗外什么也沒有。我這下總算松了一口氣,但心里還是有些害怕。
砰!
魚缸突然發(fā)出一聲脆響,我看過去,發(fā)現(xiàn)小鯉魚兩只靈動的眼睛正盯著我,雖然從它的臉上看不出什么,但我總感覺這小家伙是在生氣。
它見我望來,竟然極其人性化的一轉(zhuǎn)身,漂亮的尾巴扇起一陣波浪。
這一幕讓我想起昨天晚上那個嘟著嘴,氣鼓鼓看著我的女孩子。
莫非,那并不是我產(chǎn)生的幻象?
雖然張大勇已經(jīng)離開,但這一夜我還是沒有睡好,直到第二天太陽升起,我才從屋子里走了出來。
村子里早就喧鬧一片,因為有三具尸體被湖水沖上了岸,經(jīng)過辨認,赫然是之前被大漩渦卷進湖中的王老頭和他的兩個兒子。
他們的尸體被湖水泡的發(fā)白,皮膚鼓囊囊的一片,似乎只要輕輕按上一下就會噴出水來。
王老頭三父子的尸體倒是被撈起來了,但昨晚為了打撈他們掉進湖里的幾個年輕人卻是至今都沒有蹤影。
“李春花,都是你這個臭婊子,是你害死了我幺兒!”幾個中年女人和李春花廝打在了一起。
為首的正是張大勇他媽,村里出了名的潑婦趙翠芳。在她的帶領(lǐng)下,其他幾個女人按住李春花就是各種抓扯,撕咬。
張大勇到現(xiàn)在都還沒被撈起來,那昨晚出現(xiàn)在我家門外的又是誰?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果那家伙不是人,恐怕就是張大勇的鬼魂了。
“這王八蛋,居然還騙我說他是人,真是鬼話連篇!”我暗罵一聲。
這時,村長已經(jīng)帶人把幾個扭打在一起的女人分開了,這才一會兒的功夫,李春花臉上就全是血淋淋的抓痕,頭發(fā)也被扯脫了一大把。但她仿佛沒有知覺,只是對著王老頭三父子的尸體傻笑,看上去極度詭異。
村長皺眉說道:“趙翠芳,有話好好說,別動手打人?,F(xiàn)在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先把大勇他們的尸體撈上來。”
突然,我看到不遠處的一顆歪脖子樹下正站了一個人。粗大的樹冠遮擋住清晨的陽光,投落下一片陰影。
我看到張大勇正站在那片陰影中,全身濕淋淋的一片,臉色白的嚇人。見我望來,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齒,嘴角處似乎還吊了一根黑綠色的水草。
“張大勇!”
我沒忍住叫了出來,這邊村里人正談?wù)撝驌扑氖w,而他卻在旁邊咧嘴陰笑,這實在太過驚悚了。
眾人被我的叫聲嚇了一跳,順著我的目光向歪脖子樹看去,但此時那里卻空無一物。
“楚河,你叫什么,還嫌不夠亂嗎?”有人對我訓(xùn)斥道。
我沒有接話,張大勇雖然消失,但那里的地面卻留下了一灘水跡,證明剛才我所看到的絕對不是幻影。
不知道是不是我剛才的叫聲刺激了趙翠芳,她突然像是瘋了一樣,從地上搬起一塊石頭,就向著王老頭的尸體狠狠砸去,嘴里還叫嚷著:“都是你們這些死鬼,就是你們害的!”
這一下事出突然,誰也沒想到趙翠芳會做出這種事,根本沒人阻攔的了。
只聽“噗呲”一聲。
王老頭的尸體被石頭一砸,竟像是氣球漏氣一般,整個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癟了下去,而同時從他的眼、耳、口、鼻以及肚臍和下體處噴出一道道黑色的水柱。
水柱腥臭無比,幾個離得近的人瞬間就被噴了一身,近在咫尺的趙翠芳更是發(fā)出殺豬般的慘叫。
“怎么回事!”
幾秒鐘的時間,王老頭鼓脹的尸體就變成了一張滿是皺褶的人皮,似乎他身體里的血肉骨骼全都變成了黑水噴濺出來。
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眼前的發(fā)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常識。
旁邊的李春花更是發(fā)了狂,一下?lián)涞节w翠芳的身上,像是野獸一樣,張嘴就咬,周圍的人連忙上前死死拉住,將她們分開,整個現(xiàn)場亂作了一團。
混亂中,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的,幾塊石頭砸在王老頭那兩個兒子身上,頓時也是黑水噴濺,瞬間變成了兩張丑陋的人皮,嚇得人尖叫連連。
我頭皮發(fā)麻,趁亂跑出了人群。雖然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總覺得這個村子已經(jīng)發(fā)生了某種詭異的變化。
一路上我不時回頭看,生怕張大勇的鬼魂突然出現(xiàn),不過直到我回了家也沒遇到什么東西,這才松了一口氣。
剛進屋,我就看到二爺爺正站在魚缸前,看上去像是在逗弄我撿回來的那條小鯉魚。
我這才想起剛才在人群里沒看到我二爺爺,這老頭平日里最喜歡湊熱鬧,難道今天轉(zhuǎn)性了,居然一大早跑到我這里來看魚。
“二爺爺。”
我叫了一聲,有些猶豫是不是該把昨晚和今早的事情都說給他聽,但又怕老人家歲數(shù)大了,受不得刺激,要是被嚇到了,那我可就罪過大了。
我試探著問道:“二爺爺,我記得你以前給我講過水鬼的故事,那種東西真的有嗎?”
“水鬼啊,呵呵,就是淹死在水里的人,他們死后被困在水里不能脫身。必須要找到替身才能夠轉(zhuǎn)世投胎。”
我腦中靈光一閃,莫非之前就是王老頭父子淹死在湖里,變成了水鬼,所以他們把張大勇等人拖進水里做了替身,好讓自己能夠投胎。
這樣一想,那之前我看到拖拽張大勇的手也就有了解釋,還有張大勇的鬼魂昨晚來找我,莫非也是想把我誆騙出去,讓我給他做替身?
只是他最后為什么又放棄了,反倒關(guān)注我屋里的這條小鯉魚?
“不過水鬼只能在水里抓替身,他們是上不了岸的。”二爺爺笑道,“小河啊,你怎么想起來問這些了。”
我瞬間愣住了,按二爺爺?shù)恼f法,水鬼不能上岸,那張大勇是什么,難道是我猜錯了,他并不是水鬼?
一時間我只感覺事情變得撲朔迷離。
“對了,我剛才聽到湖那邊鬧嚷嚷的,是怎么回事?”二爺爺問道,他剛才沒去湖邊,并不知道那里發(fā)生的事情。
我猶豫了下,還是說道:“是王老頭他們父子的尸體打撈出來了。”
“哦,那我也去看看。”
二爺爺往屋外走去,邊走邊說:“對了,桌子上我放了一包飼料,以后你就用那個來喂魚,旁邊還有瓶藥膏,記得早晚各給它擦一次。”
我眼睛頓時瞪了老大,二爺爺怎么突然間對我撿回來的這條小鯉魚這么好了,又是送飼料又是拿藥膏的。
我往魚缸看去,發(fā)現(xiàn)小鯉魚正盯著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