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雙手插兜,高高揚(yáng)起了下巴來,享受著眾星捧月的待遇。大家都在圍著她說話,問她城里的事情,她基本不回答,偶爾說幾個字,都能引得他們的驚嘆聲。
見到我們來了,杜若若急忙匆匆的過來了,笑著說道:“嬸子過年好!”
她和我媽說了幾句好聽的,仿佛在衛(wèi)生所她懷疑我們的事情沒發(fā)生。
“何音,我有話要和你說,你能過來一下嗎?”她笑著轉(zhuǎn)向我。
“你們?nèi)フf吧,我在前面等著你。”媽笑著走遠(yuǎn)了。
我很好奇,她有什么話對我說?
我跟著她到了一棵大樹下面。她也不說話,只是用腳踢著雪塊,和剛才的親熱勁判若兩人。
“你有啥事兒就說吧。我倒是不知道我們之間有啥好說的。”
杜若若聲音有些冷:“那個陳建,就是上次那個幫你看腿的,你很熟悉吧?”
“不算認(rèn)識,只是見了兩次,只是幫我找了份工作。”
杜若若深吸了一口氣,平復(fù)了一下呼吸才說道:“他把我拒絕了,介紹人說我們兩個挺合適的,可是他根本不愿意和我處對象。我尋思著,你也許有什么辦法幫我和他說一聲?我家里雖然是農(nóng)村的,可是家里的條件不差,我也上過學(xué),家里還給買樓,絕對會是賢內(nèi)助的,”
我聽了在心里面翻了一白眼,這是啥意思,我和你們的事情有一毛錢關(guān)系嗎?
“你是不是搞錯了什么,我和他一點(diǎn)也不熟,根本不能說這個話題。”
“你不是和他挺好,還一直勾引他嗎?”她一臉猙獰的說道。
“你聽誰說的?”
“咋地,你敢做不敢承認(rèn)?”杜若若冷笑道:“你以前工作的食堂的人都告訴我了,那個陳建一直偏心你,也不知道你是咋勾引的,讓陳建為了你把整個食堂的人都罵了。”
我心里暗罵了一句,這些人也和村婦一樣碎嘴子,真的很討厭!
“這話到底是誰說的?”
杜若若冷笑道:“你問這個干啥?反正我已經(jīng)打聽過了,陳建可是為了你破例求人幫忙讓你進(jìn)了食堂,可是你不珍惜第一天就和人家吵架,被趕走了!”
我聽了心里有點(diǎn)不好意思,因為之前是我問的是不是有合適的職工作,他當(dāng)時說了有,其實(shí)是他求人辦下來的,我覺得很對不起他。后面他還幫我問我了小飯館的那個工作。
我和他只能算是陌生人而已,他竟然幫我這樣大的忙,還影響到了他的名譽(yù),我覺得很不好意思。有機(jī)會的話,我是不是該道歉?
看到我不說話,杜若若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來:“咋樣,你現(xiàn)在也沒辦法否認(rèn)了吧?”
“有什么好否認(rèn)的?根本沒有的事情。我看你也是疾病亂投醫(yī),胡亂的懷疑人,我和陳建沒啥關(guān)系,我?guī)筒涣四悖蚁茸吡恕?rdquo;我平靜說完轉(zhuǎn)身就走了。
“你站??!”杜若若猛然的拉住我,狠狠的瞪著我:“你說實(shí)話,因為你勾引他了,所以才不接受我的?何音,你最好死了這條心,我這樣的他都看不上,何況是你!啥也不懂的土妞,小學(xué)畢業(yè),話都說不明白,人家為啥喜歡你!你們家窮的都吃不上飯了,還有心想攀高枝兒嫁給城里男人?我都替你寒磣!”
我笑了笑:“我看你是因為失戀徹底瘋了吧,看到誰都覺得是想要勾引陳建?多謝你的提醒,我可不敢對他有啥非分之想,你盡管放心!至于我是不是吃不上飯了,也和你沒啥關(guān)系,你要是看我不順眼,不如給我點(diǎn)好吃的?”
“我憑啥給你買好吃的?你和我有啥關(guān)系?”
“說的就是呢!我和誰來往和誰說話,又管什么閑事兒啊,閑吃蘿卜淡操心。”
“那可是陳建,這人是我的!”
“是嗎?你問問他,他是你的嗎?真不害臊!”我說完瞪了她一眼就走了。
杜若若在我身后喊道:“我看你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想和陳建在一起,就是做夢!”
我根本不理會她,前世我遭受到的輕視和輒辱何止這些,我早就不放在心里面了。
不過這女人傲成這樣,竟然沒有追求到陳建,估計一想起來就會吐血了吧?想到這里我就會很想笑。杜若若這里是沒戲了,莫非和何靜能湊一起?
媽見到我過來了,便問怎么了。
我一邊走一邊把杜若若的事情說了:“媽,你說是不是很好笑???自己失戀了就把責(zé)任全都推到我的身上,難道她覺得我是好欺負(fù)的嗎?我可不怕她!有本事她當(dāng)著陳建的面就把這個話再說一遍,看看我不撕爛她的嘴巴?”
媽說道:“因為她是一個優(yōu)秀的女孩,不能接受自己的失敗。要讓她承認(rèn)自己是因為不被人喜歡才被甩,還不如讓她以為是你勾搭了陳建,挑唆的他們分開了,讓她心里就好受一點(diǎn)。反正你也不可能和在一起,反正你也是費(fèi)力不得好處,和他沒辦法在一起,讓她得到心理平衡吧。”
我媽對杜若若的心理分析的相當(dāng)透徹,我也明白過來了,她還是覺得丟人輸不起吧。
“可是妮子啊……”
我急忙笑著拉住她的手:“好了,不要說了,我知道你要說啥的!名聲啊,嫁人啥的,不要說了。我都聽得耳朵里面起繭子了。”
“哦,好,我不說了。你自己心里有數(shù)就行了。和男孩子相處一定要注意分寸,不然真是有麻煩的。”
我聽著她的教導(dǎo),心里也覺得有些無奈,和這個世道對女人的要求也實(shí)在有點(diǎn)太苛刻了,就算是隨便多和男人說句話,都可能有緋聞傳出來,稍微不注意,名聲就爛掉了??墒悄腥司秃枚嗔?,比如劉志堅那樣的敗類,大家也都很寬容的,很容易就原諒他了。
我們一邊說話一邊就到了姥姥家,他們家過得也不怎么好,泥土房的結(jié)構(gòu),房子的墻都要塌了,外面有幾根大柱子支撐著。地面上是一堆鞭炮的碎屑。
我們到門口,正好看到姥姥拿著掃帚出來掃地,見到我們,欣喜的打招呼。
“你們這么早就過來了!”
和前世的記憶一樣,她的頭發(fā)花白,非常的慈祥。前世她和姥爺是我媽之外,對我最好的人了,他們?nèi)ナ赖臅r候,我已經(jīng)嫁人了,廖強(qiáng)當(dāng)時病著,根本沒有時間讓我過去,竟然就讓舅舅隨便的把人埋了后事都沒有辦。
這是我前世最難過的事情,我見到她活生生的出現(xiàn)在面前,再也忍不住了,跑過去抱著她,忍著不哭:“姥姥,我好想你!”
“妮子,我也想你,你最近好不好?”
“好!我媽給我做的新衣服呢。”
姥姥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我瞅著倒是瘦了,你們倆得好好吃飯。”
媽走過來了:“我們吃的不錯,媽放心吧,爸呢?”
“剛點(diǎn)上爐子,熱飯呢,你們進(jìn)屋去吧,我掃完了就進(jìn)去了。”
“媽,我來吧。”媽搶過了她手上的掃帚。
我知道媽是想要盡孝心,明明離得那么近,也沒有辦法經(jīng)常去看她。我拎著罐頭和松子進(jìn)了屋,姥爺已經(jīng)迎接出來了,一臉笑意:“你們來了?”
“姥爺過年好!”我笑著打招呼。
“好好!這個給你。”他給了我一塊錢。
我笑著拒絕:“我都多大了,不要壓歲錢了!”
“給你就拿著!”姥爺笑著塞到我手上了。
我也就接過來了。
房間里面的陳設(shè)很破舊,家具什么的都多年沒變了,一起都是記憶中的老樣子,但是給人的感覺很溫暖。
姥姥抓了一些糖放在我身邊的炕上:“我得和你媽說,你們來就行,不用拿著東西了,你們娘倆過的不容易。”
“這是我們的心意,你們就盡管吃吧,外面還有山雞呢。舅舅呢?”我把罐頭和松子放在桌子上。
“昨晚上喝多了,鬧了一夜。”姥姥起身去隔壁屋子去招呼人了:“江子,你咋還不起呢,你姐和外甥女都來了,你還在這里睡覺?”
“來的這么早,是過來蹭飯來了吧?就跟倆要飯的一樣。一到大年初二,就迫不及待的趕過來了。真是煩死了!”李江不耐煩的喊道。
姥姥氣的說道:“你說的都是啥!都是一家人,你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說的有錯嗎?我姐那窩囊樣,帶著一個啥也不是的姑娘,到哪里都被恥笑。一點(diǎn)忙幫不上,就知道給我扯后腿!”
姥爺喊道:“你要被人幫你什么忙?你一個大老爺們,還讓你的外甥女和姐姐幫忙?”
李江氣的吼道:“我這眼看就要畢業(yè)了,啥工作都沒有定下來呢!你們就忍心看著我回家窩著?誰家沒有一個親戚啥的能幫忙找個好工作,偏偏咱家啥也不認(rèn)識,分到那個破廠子去干體力活,和那些小學(xué)沒畢業(yè)的干一樣的,我念書干啥!”
“又來了!我們也不是再想辦法嗎?你先起來吧,先吃飯,昨天就光喝酒了也不吃飯,這樣身體會出問題的。”
李江還在那邊絮絮叨叨,姥姥在那邊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