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會意的點點頭,急忙追上去:“她大伯,我閨女前兩天掉到了冰窟窿里面,差點就凍死了,村里的赤腳醫(yī)生也看不明白,我想一會城里帶著她城里看大夫。今天恐怕不能過去了。”
何發(fā)震驚的看著媽,嘴巴張了幾下,愣是沒反應過來,要知道媽可是她從來不會說不的。
“老二媳婦,你說啥?這么重要的場合你竟然不去?你到底把不把我家香兒放在眼里?她可是你的親侄女!”他大聲的吼道。
我飛快的走出去:“那我也是你的親侄女!前兩天我差點死了,左鄰右舍的鄰居還知道過來看看呢,你是我的親大伯,你過來問我一聲了嗎?我要去醫(yī)院看病去,你不問問缺不缺錢什么的,竟然還在這里挑上理了?”
院子里面的風很大,吹得我嗓子眼很癢,直接咳嗽起來。
媽急忙過來把我往里面推:“你才好,就不要見風了!趕緊回去吧!”
我也不動彈,瞪著何發(fā)。
何發(fā)冷聲道:“你爹死的早,要不是我們家提攜幫襯,你們娘倆早就餓死了!如今不知恩報,還跟我犟嘴?”
我聽了就氣不打一處來,馬上說:“我是姥姥和姥爺養(yǎng)活大的,你幫我們啥了?就算在你們干了一整天活,也是連一個窩頭都難見到。而且我們家的田和宅基地都給你占去了,你該不會是忘了吧?到底是誰對誰有恩?”
因為這件事我姥爺也曾經(jīng)帶著舅舅來過這邊鬧了一次,當時弄得特別難看,可沒辦法,村里面都是重男輕女,我們家就有我一個女兒,說我是要嫁出去的,而大伯雖然只有倆閨女,但是還能繼續(xù)生,總能生一個兒子的。
他死也不把宅基地和土地都還給我們。
當時是和村長商量好了,大伯一年要給我們一百塊錢,可是到現(xiàn)在好幾年了,一毛錢的影子都沒見到呢。
何發(fā)見到我提到那件事,臉色乍青還紅,上來就要打我:“你敢和長輩犟嘴?我今天要替我弟弟好好教育你!”
我瞪著眼睛喊道:“你打我一個試試,我們家有事兒的時候從來沒見到你過,一有干活的事兒就過來找我們,你這么無恥的人,能教育出什么好人嗎?就知道貪便宜使喚人!”
“看我不打死你的!”他沖了過來。
我媽趕緊攔住了他:“孩子她大伯,你有話說話,干嘛打人?這是我閨女,我的家!”
她也是少見的硬氣了一回,主要是擔心我的病情。
何發(fā)不聽,拿著煙袋鍋子照著我的頭就打過來,被媽死死攔住,兩人撕扯起來。
“你給我一邊去!”他用力的一推,我媽撞向了我的方向,我伸手抱住了她,一差點兩個人一起倒在了柴火垛子上面。
我沖過去要和他拼命,被我媽用力的抱住了。
我喊道:“媽,你別攔著我!讓村里人看看他咋有臉來鬧的,自己的侄女生病要去看病都不行,非讓我們?nèi)ニ腋苫?!你挺大個老爺們,和自己的弟媳婦拉拉扯扯的,你要不要臉?”
何發(fā)的眼睛都紅了,指著我顫聲道:“你……你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你本質(zhì)就有問題!未嫁的姑娘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真是不要臉!”
前世他就是這樣,總是用姑娘要臉面什么的來壓迫我,這輩子我可不吃這一套!
我冷笑道:“你做出來就不要怕別人說!我未嫁就不是人了,還不能說話了?別人給你家?guī)兔?,都是直接在你們家吃的,還有工錢呢!唯獨我們只能吃了飯過去,你想著干完了扔倆窩頭就算了吧?你真心把我們當親戚了嗎?我看你就是把我們當成傻子呢!”
我的聲音越來越大,周圍已經(jīng)有挑水的村民探頭過來看了。
“你閉嘴!你算什么東西,敢和我這么說話?”他開始慌了起來。這個家伙可是個愛面子的人,他刻薄我們的事情雖然大家都知道,但是說開了也有損他的形象。
我繼續(xù)喊道:“你再欺負我們孤兒寡母,我就去找村長!村長不好使,我去鄉(xiāng)里問個明白!這一大早的,你連門都不敲就往里面闖,我媽才三十多,我也十六了!你也不是什么光棍跑腿子,整天到我們家拉拉扯扯的,你到底想干啥?”
媽嘴巴長的老大,震驚的看著我。
我也知道這么說嘴巴很毒,我就是要和大伯家決裂,他這個人那么愛面子,我就非要讓他面子掃地,讓他以后不要用長輩來壓制我。
還想讓把我賣了換彩禮?做夢去吧!
何發(fā)氣的扶著杖子,顫聲道:“行啊!小丫頭片子學會潑臟水了啊!你們有本事,就一輩子不登我們家的門!啥事兒也不用指望我們出頭!”
我追出去喊道:“我求之不得呢。我們在你的眼里也就是奴才??赡憔褪钦覀€奴才你也得給口吃的,我們卻連個奴才都不如,去你們家干啥!誰那么賤啊,以前我們只是不愿意和你一般見識,可是我現(xiàn)在長大了,也明白你是啥人了,你再欺負我們母女試試!”
我好像要把上一輩子的那些冤屈和憤恨發(fā)泄出來一樣,大聲的沖著他的背影喊,嗓子都啞了。
前世,荷香定親后不久,大伯就收了五百塊彩禮,逼著我和劉志堅定了親。
我不愿意,可是我媽生病了,需要錢救命,大伯說我的親事該是他做主,而劉家愿意出錢,還說我要是不嫁他,眼睜睜的看著媽病死,我就是不孝順。
我為了媽也只好答應了,可我媽終究也沒有救回來,大伯說把剩下的錢幫我攢著當嫁妝,卻一分錢也沒有給我過,連給媽下葬的錢都是村里出面解決的。
我和劉志堅要結婚的時候,廖強毀容摔斷了腿。
鄭樹生收買了我大伯,讓我代替鄭思思和廖強結了婚,但是劉家給的彩禮大伯還不肯退,所以劉志堅一家才這么恨我的。
如果不是大伯,我也不會有那樣的悲劇。
我現(xiàn)在見到他還是那么無恥,牙都要咬碎了,恨不能沖上去咬掉他的肉。
何發(fā)見到我的眼神,竟然有了一些遲疑的神情,最后哼了一聲,怒氣沖沖的拿著煙袋走人了,把大門摔得山響。
鄰居也都悄悄議論著散開了。
媽一直局促不安,回頭為難的看著我:“你這下子是把你大伯給徹底得罪了!”
“那又咋樣?得罪他之前,他給了我們什么嗎?我不會占別人一毛錢的便宜,但是我也不會讓別人在從我身上占到一絲便宜!媽,你也一樣,以后長點志氣!”我咬著牙說道。
媽皺眉道:“可是你把說的這么難聽,咱們的名聲……”
“名聲也不能當飯吃!我不這么說,他也不可能走,回去吧,外面太冷了。”
我回了屋,直接坐在灶前面燒火,爐灶里面的火很旺,可是我的手放在附近還是在不斷的抖動著,因為憤怒和激動。
剛才和他鬧了一場,應該只是個開始。他不可能放棄賺五百塊的機會的。
我激動的喘息,前世的事情一幕幕的縈繞在我的心里面,完全平靜不下來。前世為了名聲我才會活得那么慘,這輩子我什么都不想,一定要按著我的本心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