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仆人焦急的很,劉歸凡卻在寶樸齋里和祖奶奶淡定的喝著茶,直到楚元思帶著人沖了進來。
不知道是不是心中害怕,這一次楚元思的身邊的帶了許多的下人,像是來壯膽的,而整個寶樸齋內(nèi),除了一個守門的小廝,就只剩下祖奶奶一個貼身丫鬟,以及劉歸凡身邊的兩個下人。
雙方一邊惡狠狠的站著,一邊淡定的坐著,對比異常的強烈。
孟潔跟在楚元思的身后,她想不明白,這都劍拔弩張了,為什么劉歸凡還可以笑著喝茶,真以為有了祖奶奶這棵大樹,就能夠高枕無憂了嗎?
到底是晚輩,該有的禮數(shù)還是要有的,楚元思站在最前面,恭恭敬敬的朝著祖奶奶行禮,道:“兒子見過母親。”
祖奶奶命貼身婢女談巧端來了凳子,笑著說道:“原來是王爺來了,快坐,陪我這個老太婆喝口茶、聊聊天。”
楚元思還不敢和祖奶奶鬧僵,笑著坐下,品了茶之后,還淡定的點評了幾句,幾人之間的氛圍異常的好,而一旁的孟潔就有些站不住了,她害怕今天的事情又像上次一樣,雷聲大雨點小的不了了之。
心急的湊到楚元思的身邊,小聲的提醒:“王爺……”
祖奶奶的眼角一撇,眸子里卻是精光,“原來是孫媳婦,我這老太婆是年紀(jì)大了耳背嗎?怎么沒聽見你請安……”
孟潔笑著湊上去,格外的親昵,“孫媳婦這就給奶奶請安,奶奶您身體好著呢,可別聽別人亂說,哪有什么耳背。”
“是嗎?”祖奶奶笑了,“你可有些日子沒來,怎么,嫌棄我這青燈古佛,不想與我常伴余生了?”
——祖奶奶手上一點權(quán)利都沒有,我們還怕她干什么,讓她青燈古佛,了此殘生就行了!
這是楚容在分院子時私下里抱怨的話,莫不是奶奶聽到了什么風(fēng)聲?孟潔一雙眼睛看向劉歸凡,卻又覺得不對勁,那天祖奶奶不是拉著這賤丫頭一起離開的,她們根本不可能會聽到啊……
孟潔想要坐下,可是祖奶奶沒有開口,根本沒有人敢進屋子里搬來凳子請她坐下。在場的,連比她輩分低的劉歸凡有安然的坐著,只有她和一眾下人站在一旁,場面頓時有些尷尬。
到底是見過大場面,孟夫人一看祖奶奶端起茶杯,趁機挽住了她的手,然后半蹲著靠在祖奶奶的臂彎,幾乎是整個人的身子都壓在了祖奶奶的身上,“奶奶,您這是什么話,您這可是府上少有的福氣之地呢,只要您點頭,往后孫媳日日都來陪您,怎么樣?”
祖奶奶年紀(jì)大了,哪里抗的住她這體重,整個人都往一邊偏了,劉歸凡趕忙上前將祖奶奶給攙住,語氣就有些不友好,“祖奶奶被舅母您這么一靠,要是摔著了,您擔(dān)待的起嗎?”
孟潔挽著祖奶奶的手轉(zhuǎn)了個方向,瞬間就變成攙扶,整個人給站了起來,音調(diào)抬高了許多,“你這是什么意思,一個小輩也教訓(xùn)你我來了?”
眼見著就要吵起來,祖奶奶的右手敲了敲額頭,嘆了口氣,看起來像是在訓(xùn)誡兩人,實際上就是針對孟潔,說道:“我這可是佛堂,這么大聲說話,就不怕驚擾了佛祖!”
緊接著擺擺手,在孟潔辯解之前,命婢女談巧搬來了凳子,道:“快坐下,當(dāng)家主母和一群下人站在一起,也不怕失了身份。”
孟潔有苦說不出,劉歸凡卻在心中鼓起了掌,別看祖奶奶平常說話輕聲細(xì)語的,真動了怒,還就有不懂聲色,殺敵三千的本領(lǐng)。
楚元思和孟潔是來抓劉歸凡,祖奶奶這明擺著就是要保劉歸凡,令他們犯了難。只是楚容的事情在京城中已經(jīng)傳的沸沸揚揚,若是沒人出來認(rèn)罪,楚容就要盯著勾引四皇子的名聲在這京城,恐怕是難以立足。
最后是楚元思先沉不住氣,將茶杯往桌子上這么一放,“娘,你整天帶在佛堂里,可是不知道外頭是怎么說容兒的,要是還不將……”
祖奶奶毫不客氣打斷了他的話,眼角一撇,寒意掃過眾人,聲音也不帶一絲溫度,“我不管外頭是怎么說她的,只是這事兒是她自己鬧出來的,斷沒有讓別人去給她頂罪的道理。”
“這怎么是容兒自己鬧出來的?”孟潔急了,沒有聽出祖奶奶話中的意思,“分明就是有人將馬車的車軸給鋸斷才有了這事兒,還有那四皇子,當(dāng)時若不是這賤、歸凡的丫鬟去請四皇子救人,哪里能鬧出這么多的事情。”
“合著,這都是我的錯了?”劉歸凡答道:“舅母可別忘了,四皇子妃可說的清清楚楚,當(dāng)時身邊沒帶會水的丫鬟,我要是不讓人去請四皇子,表姐出了什么意外,您是不是又要怪我見死不救?”
說完,一甩袖子,有種無可奈何的姿態(tài),“好,那麻煩舅母給個準(zhǔn)話,往后要是還遇到這樣的事情,我是救還是不救?”
孟潔身為母親,在女兒楚容這件事情上太過于著急,以至于失了分寸,說話便有些不過腦子,“救也不是你這樣救的,京城中誰人不知那四皇子是游戲花叢……”
啪——
祖奶奶將茶蓋摔在茶杯上頭,呵斥道:“四皇子如何是你能議論的?”
“我……”孟潔恍然發(fā)現(xiàn)說錯了話,趕忙道歉,“孫媳錯了,往后再也不敢了。”
“往后?”祖奶奶靠在椅子上,手摸上了放在一邊的拐杖,長吸一口氣,道:“我聽說你們是來我這抓有辱門楣之人,我看這人不就在眼前,抓了去,免得往后害了整個恭親王府。”
她手下一用力,拐杖打向孟潔的膝蓋后面,孟夫人猛地跪在了地上,膝蓋給磕的生疼,眼淚瞬間就溢滿了眼眶。
孟夫人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來抓劉歸凡耀武揚威的,怎么就變成祖奶奶口中有辱門楣之人。但是也不敢多言,只能一個勁地道歉,“我、孫媳錯了,孫媳往后再也不敢私自議論皇家,多謝奶奶教導(dǎo)……”
也不知道孟潔說了多久,祖奶奶終于開了金口,“起來吧。”
丫鬟談巧趕忙上前將孟夫人給攙扶起來,就聽到祖奶奶有些感嘆的說道:“你啊,就是太膽小,道歉就道歉,好端端的怎么就給我跪下了,你這話聽到的都是自家人,沒人拿這做文章,你怕什么?”
膽小二字說的格外的重音,想忽略都難。
孟潔心中頓時就有些虛了,聽祖奶奶這意思只怕是什么事情都知道,車軸被人鋸斷的事情不能再查了,要是再查下去,很可能會引火上身。
奈何,她想退,還有人不想退。
楚元思可不知道鋸斷車軸原本是孟潔母女打算害劉歸凡,只當(dāng)是楚容被陷害,他身為爺爺,自然是要為自己的孫女討回公道,即便是祖奶奶態(tài)度明朗,也不依不饒,“娘,事情的真相我們誰都不清楚,現(xiàn)在容兒名聲有損,既然府中有線索,自然要追查到底,還她一個清白,免得她被有心人陷害。”
祖奶奶撐起拐杖站起來,劉歸凡趕忙陪到身邊,這是長輩說話,她不敢開口,默默地等著祖奶奶幫自己撐腰。
祖奶奶也不知吃素的,微微頷首,道:“是要查,這有心人是誰還說不定呢,咱們一直躲著,還容易讓人誤會咱們心中有鬼,行的正,坐得端,怕什么!”
楚元思見祖奶奶松了口,就想讓人把劉歸凡給綁了,豈知祖奶奶拉著她的手不放,發(fā)出質(zhì)問,“你們這是干什么,既然要調(diào)查,那就讓楚容從學(xué)堂里回來,我這個老太婆倒要看看,她有多少花言巧語能夠狡辯。”
說完擺足了氣勢,撐著拐杖往蝠廳而去。
楚元思不知真相,心中不懼,可是一旁的孟潔卻暗道不好,將貼身丫鬟支月叫道一旁交代了一番,趁著書院放學(xué)之前好生布置,想將事情的真相掩蓋,給劉歸凡蓋上一個謀害表姐的名號。
孟夫人看著劉歸凡的背影,冷哼一聲:你請出了祖奶奶又如何,我就不信,在事實面前,祖奶奶還能顛倒黑白偏袒你。
她千算萬算,沒有算到自己的女兒竟然提早回來。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到楚容哭著跑到自己的身邊,將自己抱得緊緊的,眼淚瞬間就浸濕了衣裳,“娘,我要不要去上學(xué)了,我以后再也不要去上學(xué)了……”
楚容的學(xué)識不行,為了進寬中書院,可沒少托關(guān)系才面前走了后門,如今楚容竟然鬧著要不去書院上學(xué),楚元思毫不猶豫的就吼道:“不去學(xué)堂你能去哪?!你看看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京城中有幾個貴女還跟你一樣,沒大沒??!”
楚容抿著嘴巴,甚是委屈,在孟潔眼神的示意下,先是給祖奶奶請安,然后又給楚元思請安,最后才“嚶嚶”的哭了起來,“娘,學(xué)堂里那些人太過分了,她們都孤立我,說我勾引四皇子、說我下作,連那個跟屁蟲祁盼巧今天都沒有跟我說一句話……”
還沒說完,楚容就看到了站在祖奶奶身邊的劉歸凡,惡狠狠的盯著她吼道:“是你,肯定是你她們才會這么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