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歸凡跪在地上,一雙眸子當中的寒意令人不敢看她,連年過古稀的恭親王都有有些被她這個樣子給嚇住了。
只是,在楚元思的心中,在這個王府里面,他的權威是不可以被動搖的,劉歸凡一次次的否認,一次次的質疑無疑是在他的心中種下了一顆又一顆不信任的種子,現在又怎么會愿意聽她的辯解。
“哼,你還想狡辯!”楚元思猛地一拍桌子,本想就地將劉歸凡給杖責,但是想到四皇子妃交給她的鐲子還是忍住了。
也就是這個時候,門外頭突然傳來一陣拐杖擊地的聲音,“你們這是在干什么!”
祖奶奶見著劉歸凡竟然被人壓著跪在地上,心疼的緊,連忙親自上前去準備將兩邊的仆人給拉開,下人夾在中間不好做,好幾雙眼睛都看向楚元思等著他發(fā)話,壓著劉歸凡的動作絲毫沒有半點松懈。
“好啊,你們!”祖奶奶年紀大了,平常走路都要人攙扶著,現在愣是將手中看起來就重量不輕的拐杖給拎起來,一下下的打在了那些下人的身上,“你們一個個的看著我老婆子年紀大了,都不把我老婆子說的話放在心上了是吧?好好好,既然恭親王府容不下我,那我走,走行不行!”
說著,將劉歸凡從地上給拉起來,拖著就往外走,“好孩子,他們不相信你,祖奶奶相信你,這個王府是越來越沒有人情味了,咱們待在這兒也沒什么意思。祖奶奶就不信了,這京城,還沒有我們容身之處!”
老將出馬,一個頂倆。
別說現在恭親王府的榮耀還要靠著祖奶奶身上的封賞來撐著,就算是不需要,她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家,就這樣從王府里被人給趕出去了,這叫百姓們會怎么想恭親王,又會怎么議論呢?
楚元思本就不敢處置的重了,正好接著這個機會下了臺階,趕忙親自追了出去,笑道:“娘,您這是怎么了,兒子不過就是說了她幾句,到底是沒有證據的事情。您說這事兒該怎么辦,就就怎么辦,這樣總可以了吧?”
祖奶奶死死的攥著劉歸凡的手,劉歸凡明顯感受到老人家手心的堅定,她看著祖奶奶的側臉,心中無比的溫暖。
原來,有有一個真心疼愛自己的親人是這種感覺,她有多久沒有感受到了呢?
不想讓祖奶奶為難,劉歸凡本想就此讓步,奈何一直找不到機會說話,這時候,就聽到祖奶奶用不容置疑的聲音說道:“既然是這樣,我那佛堂里還有幾本經書需要讓人謄抄,就讓歸凡來吧。”
陷害楚容落水,竟然就只需要去抄寫驚出恕罪?這處罰未免也太小兒科了。
跟在后頭出來的孟潔面上瞬間就有些掛不住,京城中的謠言眼看著就要傳出來,要是這個時候不能讓劉歸凡吃個大虧,等到王爺知曉細節(jié),只怕她就很難再將這件事情給顛倒黑白。
孟夫人不敢直接頂撞,小心翼翼的側身站在楚元思的身后,以王爺為擋箭牌,說道:“只是抄基本經書,祖母,您這是未免也太偏心了……”
“我偏心?我要是真的偏心,她連著經書都不用抄!”祖奶奶毫不客氣,直指事情的關鍵,“你別以為我老了,就能隨便糊弄,你心里想什么我可清楚的很!我雖然將管家之責交給了你,但若是你管不好這偌大的王府,好不如趁早將這庫房的鑰匙還回來,也好有能者居之。”
孟潔頓時愣住,她沒想到祖奶奶竟然真的生了要收回庫房鑰匙的心思,低頭看了看利用職務格外優(yōu)待自己的穿著,嚇得緊了緊衣裳,不甘心的俯首道:“是,孫媳婦明白。”
祖奶奶這才挽著劉歸凡的手往梧桐院而去。
恭親王楚元思心中憤憤不平,還不等孟潔出言挑撥,就猛地一甩袖子,呵道:“這賤丫頭還真是厲害,竟然將娘給請出來撐腰,膽子不??!”
孟潔本就想讓劉歸凡吃苦頭,見著楚元思竟然和自己站在了統(tǒng)一戰(zhàn)線,心中更是開心的不得了,笑道:“王爺,祖母已經很久沒有管過府中的事情,想不到竟然被她蒙蔽了雙眼,您可要小心了,免得祖母老了,被那賤丫頭騙了,做出一些對不起恭親王府的事情來,到時候可就追悔莫及。”
恭親王府,是楚元思最重要的東西,他不會允許任何人將王府的名聲敗壞!
他雙手逐漸捏緊,一雙眸子竟然冒出了弒殺的神情,他本就不喜歡這個外孫女,現在更是覺得她可惡。
四皇子妃組織的賞花會散了之后,眾位貴女帶著丫鬟們回到京城,楚容勾引四皇子的事情這才漸漸地在京城傳開,加上劉歸凡命阮霜買通了幾個乞丐添油加醋的傳播,更是這件事情在京城產生了不可控制的局勢。
“怎么會這樣?”孟潔猛地一拍桌子,“我不是交代下去了,一定不能將此事泄露半句嗎,京城里怎么突然將傳出這么多的流言蜚語!”
婢女們嚇得跪在地上,驚恐的給孟潔磕頭,只有一位她甚是喜歡的婢女支月面不改色的替她端上了茶水,猜測道:“貴女們就是這幾日回京的,能有些話傳出來也是正常,只是像如今這般,若是無人在背后操控,只怕是不可能。”
孟夫人眼眸一轉,端起茶杯在面前停頓了一下,“你的意思是……還在佛堂里抄經的那位?”
支月笑著為孟夫人按肩,“除了她,還會有誰。”
“劉歸凡!”還沒有來的及被送到嘴中的茶水被孟潔給猛地摔在了一旁,濺了一地,“上次你有祖奶奶撐腰,我不曾為難你,卻不想好心當了驢肝肺,你竟敢主動欺負到我頭上來了!”
正說著,外頭有人來報,說是王爺怒氣沖沖的回府,正往他們的院子而來,地上的殘局剛剛收拾干凈,就見楚元思猛地一掀簾子,怒道:“孟潔,你養(yǎng)的好女兒!”
她嚇得趕緊給楚元思請安,面上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手背在身后讓房里的婢女撤去了大半,疑惑的問道:“媳婦惶恐,不知王爺所說何事。容兒現在正在書院,可是又做出什么惹夫子生氣的事來了?”
楚元思在房中的主位坐下,端起茶杯想要喝一口,卻發(fā)現茶壺里頭空空如也,猛地一摔茶杯,“她何止是惹夫子生氣,本王都要被她給氣死了!”
孟夫人眼尖趕忙走上前去倒茶,這才接著問道:“王爺您也被氣到,莫不是上次撕夫子書的事情,您知道了?”
她故意將楚容最近犯得錯給列舉出來,努力裝作自己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待會兒才好站定立場,呵斥流言都是空穴來風,并且企圖說服楚元思前去處置劉歸凡。
“撕書?你可知京城中都在說她什么……”楚元思冷哼一聲,“她那天大的膽子,做出撕書的事情來有什么可稀奇了?只怕是她覺得咱們恭親王府不行了,想著要榮華富貴,不知廉恥的就巴上了四皇子,可真是給本王長臉!”
“污蔑,純屬污蔑!”孟潔反應強烈,毫不猶豫的就下了結論,“容兒不過就是上次賞花會的時候見過四皇子,當時出了那樣的事情,被我們急急的喚回來怎么可能做出有辱門楣的事情,只怕是……”
說完,感嘆道:“我就知道,當時馬車落水的事情不能就那樣算了,現在倒好,容兒的名聲就這樣被毀,那個野丫頭還逍遙法外,在佛堂里抄什么佛經,哈哈……我不管,我要去找她,這件事情不弄個明白,我不會放過她!”
此時的劉歸凡正在祖奶奶的寶樸齋里頭吃著點心,每日里一點點的抄經任務,對她來說甚是輕松,剩下的時間就同祖奶奶說說話,聊一聊在洪都的事情。
祖奶奶眼中的淚水眼看著就要落下來,話中全是哽咽,“當初我和你祖爺爺是怎么都不同意將你娘趕出門,她就是太倔,被人激了幾句,就懷著你在這京城消失的無影無蹤。我當時命人找了大半年,一點蹤跡都沒有,這一次若不是湊巧得到消息,還不知道合適才能將你找回來……”
說著,一雙蒼老的手撫上了劉歸凡的側臉,手指一直都在顫抖,“這些年,苦了你……”
劉歸凡笑了,“我過的很好,勞祖奶奶費心了。”
祖奶奶嘆氣,“你在洪都的事情我都聽說了,那個什么洪都知縣,就是你叔父叔母,都放火燒了你的府邸,有這樣的親戚,怎么可能過的好?你就是太心善,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往后受了什么苦,都要告訴祖奶奶,祖奶奶替你撐腰。”
劉歸凡笑著點頭。
正說著,守門的小廝猛地沖進來,一雙眼睛停在劉歸凡的身上,慌張的說道:“祖奶奶可不好了,王爺帶著一大幫子人往著過來,說是二小姐有辱王府門楣,要來拿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