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自然信得過你。”
何止是信得過。
“你若是信得過我,今晚便讓周寒來一趟我后院。我有事兒跟他說。讓他把琴帶來。”
“是!”
“嬤嬤,我可以跟你保證,只要周寒愿意按照我說的做,他可以入朝為官,平步青云。”
周嬤嬤聽了之后就差當(dāng)街跪下去了。
當(dāng)夜,周寒就來了。
鳳云煙沒有見過周寒,但料想能夠讓宮里妃子感興趣的,必然不是普通長相。
今夜一見,果真如此。
“周寒見過九小姐。”
叩拜的那個人青衫磊落,神情有著世家子弟的風(fēng)范,臉更是生得好看,柔弱卻不女氣。
甚好。
“彈首曲子給我聽吧。”
要為他鋪路,為自己埋棋,就得先摸清這棋子有著多大的殺傷力。
“諾。”
周寒聽家母提及過這位鳳府九小姐。知道這位有多大的本事。
良禽折佳木而棲。
鳳云煙毫無疑問是最好的大樹。有背景,有容貌,有手段。
更重要的是……
家母幾乎參與了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那就是說……她的把柄也在他的手里。
那么……他現(xiàn)在該想的就是如何展示自己的才華和本事,好讓自己得到重用。
他把琴放在了烏木案幾前,先是點燃了一爐熏香,然后才開始彈琴。
鳳云煙點了點頭。
很不錯,是一個懂得利用自己優(yōu)勢的人。
迷蒙輕煙中,高雅素潔的男子彈一曲高山流水。音符雖然不華麗,但足以展現(xiàn)出其才情。
鳳云煙鼓了掌。
冷月下,她輕撥珠釵,然后說:“周寒,你可愿意跟著我,賭一場?”
周寒一撩青色長衫,跪在地上,就像是男狐貍精一樣:“但憑主子吩咐。”
“起來。既然你愿意跟著我。那我也不跟你客氣,我聽說麗妃對你很有好感。”
反正此處無人,有些話也沒有必要遮遮掩掩的,有什么說什么。
“是!”
鳳云煙手扣著一旁的桌子,然后說:“我要你和她發(fā)生一些實質(zhì)的關(guān)系,并且,讓她再懷上一個孩子,你可愿意?”
這宮中妃嬪,一個個的雖然都是貌美如花,但有一些的的確確是已經(jīng)上了年齡了。比如這個麗妃,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四十多歲了。
“和宮中妃嬪私通被抓著了是死罪。但你若愿意幫我做事兒,我比會保你性命無憂,而且可平步青云。但敢不敢冒這個風(fēng)險,和愿不愿意委屈自己,全在于你,我絕不會逼你。”
她喜歡這樣,把危險和危險之后的勝利果實擺出來,再讓對方做決定。
周寒思考了一下,旋即說:“如果用我的人去做這件事情,可行嗎?”
鳳云煙越發(fā)滿意他了。他很聰明,還懂得給自己留退路。
“信得過嗎?”她只有這四個字。
“信得過。”
鳳云煙點了點頭:“棋子是你的,要有完全掌控棋子的本事。別的話我也不說。我需要你完全掌握后宮中個嬪妃的動態(tài),以及讓麗妃懷上野種。過程怎么樣都不要緊。我只要結(jié)果。事成之后,官位姑且不說,你可以從我這兒領(lǐng)走黃金萬兩。”
“周寒明白了。”
“退下吧!”
周寒走了。鳳云煙笑了。
“嬤嬤,你放心你兒子去涉險嗎?”周嬤嬤一直都在。她并沒有避諱著她。
周嬤嬤笑著說:“有小姐在,我兒便不是在涉險。九小姐是不會讓他有性命之憂的。”
“嬤嬤還真的是很信任我。”
“九小姐自從答應(yīng)嫁給趙將軍做妾之后,整個人都似乎變了。這種變化,可以讓九小姐做成任何事情。”
對于贊揚的話,鳳云煙歷來都是聽一聽就忘了。
“嬤嬤,再過不久,我便要嫁到丞相府去了。既然有些話都已經(jīng)開口了,我就索性一并說了。”
“老奴洗耳恭聽。”
鳳云煙看著案幾前擺放著的一盆盛放的花朵,然后說:“丞相府的后院早就已經(jīng)有了數(shù)十個姬妾了,而丫鬟奴才們也早就形成了他們自己的派系和黨羽。那后院的復(fù)雜程度不比后宮弱,你知道該怎么辦嗎?”
“老奴會讓整個后院完全在老奴的掌控中的,小姐不必?fù)?dān)心。”
“如此甚好。雖然后院爭斗與我而言不算什么,但你知道,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忙,無暇分心。”
“老奴明白。”
長夜寂寂,空院無聲。
言痕在菩提樹下打坐。
他覺得這個地方能夠讓他感覺到寧靜。
然而……
在這萬籟冷寂的時刻,卻見彼端,迤迤行來一明媚艷色,其眉掃黛,眼泛波,菱嘴含笑,身若飄柳,妖冶非常。
正是鳳云煙。
而且,她身上穿著的還是嫁衣。
大紅色的,鮮亮得奪目。
那嫁衣上的富貴牡丹還是她親自繡上去的。
“言痕。”她用吳儂軟語喚他的名字。
他只覺得妖異香風(fēng)瞬間入鼻,擾亂了他的佛道修行。
“何事?”
不管相處多久,他的話總是這么少。
對此,鳳云煙相當(dāng)不滿意。
猛地,氤氳溫泉池邊,懷中倒入了柔軟,如火的嫁衣和飄然落下的菩提葉錦織出一片旖旎風(fēng)光。
不知道為何,言痕總覺得這個樣子的鳳云煙更加的勾人,奪魂,攝魄。
“云煙,你這是在干嘛?”
耳邊陡然響起銀鈴般的笑意:“我就是想要讓你看看我的嫁衣漂亮嗎?若是不好看,我好修改。出嫁那日,我定然要做最美麗的新娘。”
“貧僧不懂這些,看不出來美丑。一切的一切在貧僧眼里都不過紅粉骷髏,早晚都將隨風(fēng)而散。”
鳳云煙嬌嗔的說道:“那我在隨風(fēng)而散之前,美嗎?”
“美。”
出家人不打誑語,美就是美,丑就是丑。
“那我這么美,你親我一下好不好?”
她撅起了唇,身子像蛇一樣在他的身上扭來扭去。
言痕閉上了眼睛,不敢看她。
忽地,唇上掃過一陣溫軟。
他雖然四大皆空,卻不是五感全失。那柔軟,那芬芳,終是像羽毛一樣落在了他的心里。淡掃而過。雖然沒有留下痕跡,卻讓人留下了記憶。
“云煙,不得無禮。”
鳳云煙抓起他的手,將自己的手疊放在他的手上:“我要是嫁去丞相府了,你會跟著我一起去的吧。”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雖然帶著試探,但終究是給無形間下了一重壓力。
“貧僧答應(yīng)了師父要一直跟在你身邊,自然是要一直跟著你的。”
那個夜晚,他和她在菩提樹下坐了一整晚。
大辰七十二年夏,農(nóng)歷五月初五。
大辰右相親自帶著聘禮上了鳳府提親。
抬聘禮的人足足有七百人。由此可見蘭夜出了多少聘禮。
鳳尚書和鳳云煙都應(yīng)下了這門親事?;槠谟喸谖逶露?。
雖說時間有點趕,但兩邊都是富貴人家,弄出一個盛大的婚禮來完全沒有什么問題。
一時之間,帝都眾人議論紛紛。
“你說,那鳳云煙都是嫁過一次的人了,居然還能夠成為丞相的正妻?”
“怎么不能?我聽說那鳳府九小姐美到能夠給人下蠱呢。”
“我聽說,丞相大人抬去的聘禮把整個院子都堆滿了呢。這鳳家九小姐還真是厲害啊。”
“說不定是什么狐貍精變的也說不定。”
“唉,不是說那鳳九小姐克夫嗎?你說這右相會不會……”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當(dāng)即被人捂住了嘴巴的:“這你也敢議論,你就不怕被人把舌頭割了……”
外間的議論倒還是算了,鳳府的小姐們一個個的才是真的紅了眼。
可紅眼了又能夠如何?
這鳳云煙如今在鳳府,又有誰招惹?哪個不是見到她就夾著尾巴走的?
處在風(fēng)口浪尖的鳳云煙還有興致在院子里面喂貓。
周嬤嬤候在她的身后,啟口說道:“三王爺來了,說要見您,看他那樣子,似乎很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