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冥冥中自有注定,我和許墨,終究逃不了這一場命運的糾葛。相遇,似乎已成必然!
那是十月中旬的一天中午,天空萬里無云,火球一般的太陽吐著灼烈的熱芒。
上午的課結束以后,我和安杰像往常一樣,在食堂排隊打飯。我們學校很大,有好幾個食堂,供應這一校的學生是綽綽有余的,但是,遇到了下課高峰期,還是得排隊,因為人太多了。
排了十多分鐘的樣子,我終于打到飯菜了,然而,就在我轉(zhuǎn)身的時候,有一伙人突然橫沖直撞的沖了過來,一不小心就撞到了我的餐盤。很不幸,我的餐盤掉落在了地上,菜里的油水灑到了撞我那人的腳上,立刻,那人就發(fā)火了,破口大罵道:“草,你他媽的眼瞎了?。?rdquo;
他的粗嗓子特別洪亮,一開聲,直接震動了整個食堂,頓時間,無數(shù)目光朝我射來,我好端端的就成了全民焦點,想低調(diào)都不行了。
我不喜歡這種被萬眾矚目的感覺,尤其是在這逃避許墨的非常時期,我更怕成為焦點,所以,即使我知道是對方無理插隊鬧出的事,我也沒有多計較,只是靜靜的彎下腰,準備撿起我的餐盤,息事寧人。
可是,撞我的那人卻反而沒完沒了了,他不等我撿起盤子,直接一把抓住我的領子,兇惡的怒吼道:“靠,你很拽嗎?把湯水灑我腳上了,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嗎?”
我的目光被迫與他對視,這時,我才看清楚,這是一個身材壯實的肌肉男,他身上就穿著一套酒紅色的籃球服,那手臂上的結實肌肉展露無遺,跟在他身邊的,還有四個男生,也都是穿的籃球服,每個人臉上都殘留了奪目的汗水,看的出來,他們是剛打完籃球。這伙人真的是很囂張,一個個對我面露不善,仿佛做錯事的是我似的。
我本來是不想惹這伙蠻人,但他們不依不饒,實在太過分,我心里的怒火,也不由的滋生起來,我捏了捏拳頭,正想甩開揪住我的肌肉男。但這時,安杰卻突然附在我耳邊低聲道:“蘇炎,趕緊道歉吧,這人不好惹!”
安杰的聲音里有一絲緊張,我能聽出來,這肌肉男應該有點來頭,也難怪他這么囂張,插隊撞人了自己還有理了,看來,再好的大學,也是魚龍混雜,并不是每個學生都有素質(zhì),像肌肉男這樣的野蠻人估計也不在少數(shù)。
說實話,我并不怕這些人,如果這是在高中,我一定會動手,反正打架斗毆賠錢就能了事,但這里是重點大學,校風嚴謹,紀律管理非常嚴格,如果真鬧事了,那肯定要被記過扣分,我可不想在我的大學生涯留下污跡。再者,在這陌生的城市,我無親無故,真要惹了事,沒人擦屁股,更沒人幫襯,我恐怕會死的很慘。最主要的是,我現(xiàn)在只想快點淹沒進人群,讓事情早點結束,省的引起更多的關注。
想到這,我當即便忍下了怒火,對著肌肉男,不甘的道了聲:“對不起!”
肌肉男見我磨磨唧唧的,不樂意了,再次吼了句:“你說什么?我沒聽到!”
一而再,再而三,我剛剛隱下的怒火,又一次被肌肉男挑起了,他現(xiàn)在根本就不是想要我的什么道歉,他就是要在眾人面前展現(xiàn)他的威嚴,拿我開刀,搞出威望。說實在的,我真想一拳把他的牙給打飛了,但眼看食堂聚集的人越來越多,我絕對不能因為這一拳而讓自己成為了名人,無論如何,我還得忍。
憋住氣,咬緊牙,我再次開聲,加大音量道:“對...”
我這話還沒說完,突然,一道聲音猝然響起:“放開他!”
三個字,仿佛充滿了魔力,又極其有威懾,一下就把肌肉男給震住了,他立馬松開了我,轉(zhuǎn)身看向了后方。我的目光,也不由的飄向了聲音的來源處,只見,一襲高挑清新的身影,慢慢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看到她,我的體溫剎那間降到了零度,涌到頭頂?shù)难塘恕?/p>
真的是怕什么來什么,我對肌肉男一再忍讓,就是怕徹底暴露自己,怕不小心引起了許墨的注意,可偏偏,事實就這么猝不及防的來了,此刻替我解圍的人,竟然就是我最不想遇到的,許墨。
我不敢再多看,趕緊低下頭,如果這地下有個裂縫,我一定會鉆進去。
在我的惴惴不安中,許墨走了過來,不過,走到這邊以后,她直接把我當空氣忽視了,一雙眼只盯著肌肉男,面無表情道:“有人舉報你插隊,給我去后面排隊!”
許墨的聲音很冰冷,好似在發(fā)號施令一樣,或許,這就是她骨子里的本性吧,雖說,她現(xiàn)在的外形變成了清純無暇的乖乖女,她的氣質(zhì)也看似優(yōu)雅內(nèi)斂,但她強勢的態(tài)度,以及冰冷的傲慢,竟是和以前一樣,完全沒變。
我的心里,有微微的波動,但我的頭,還是謹慎的低著,不敢再露半點鋒芒。而肌肉男,他可能是被許墨的美麗迷了眼,聽到許墨那么說話,他竟然也沒有生氣,只是擠出了一副很假的笑容對許墨道:“美女,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插隊了,沒有證據(jù)不要胡說!”
許墨沒跟他虛與委蛇,繼續(xù)冷冰冰道:“我再說一遍,站后面排隊去!”
許墨的這一份霸道,總是非常的奪目,她一身冷艷的氣質(zhì),讓她整個人都顯得不同凡響,不過,她這樣冷傲,倒是把肌肉男徹底惹火了,他好不容易利用我堆起來的威嚴,卻被許墨給摧毀了,這讓他很不爽,他咬了咬牙,指著許墨叫道:“靠,你以為你是誰啊?你有資格管我嗎?老子就不走,你能把我怎么樣?”
許墨的表情依然是冰山一塊,只是語氣更加凌厲了,她冷著臉,一字一頓道:“我是校學生會紀檢部的部長,我有權管你,你要再不排隊,我就扣除你學分,把你移送到學校保衛(wèi)科!”
許墨的話一說完,立刻,就有幾個袖子上綁著紅布的學生會管理人員圍了過來。其實,剛才肌肉男插隊找事,這些學生會的人也早都看到了,但他們壓根沒必要為我出頭得罪肌肉男,畢竟肌肉男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可現(xiàn)在許墨出頭了,事情就不一樣了,這些在食堂管理秩序的學生會人員全都擁了過來,為許墨站隊。
我沒有想到,許墨竟然會是學生會的部長,她這些年該是發(fā)生了怎么樣的變化,才會讓她變成今天這樣,簡直是樣樣全能啊,容貌清麗,氣質(zhì)出眾,才藝絕佳,學習優(yōu)秀,管理能力還強,這女的就沒啥不會的。
原本囂張萬分的肌肉男,這回被許墨一搞,算是丟盡了顏面,不過,他還是很不服氣的樣子,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這時,他身邊的幾個籃球員立馬在他耳邊說了幾句,最后肌肉男還是把火氣給壓制了,他狠狠的甩了下手,帶著那幾個人離開了食堂。
肌肉男等人一走,食堂頓時爆發(fā)了激烈的歡呼喝彩聲,許墨的舉動,贏得了眾人一致的認可。我身邊的安杰,更是激動的大喊道:“哇,好有魅力,女神?。?rdquo;
許墨并沒有沉浸在這榮耀里,她喝退了肌肉男之后,自己也立即走了,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由始至終,許墨都沒有看我一眼,仿佛我這個被欺負的小人物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這一下,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了,慶幸?還是莫名?慶幸許墨走了,沒認出我。可是,她怎么會認不出我?難道,她壓根沒看到我?還是,她不記得我了?
我承認,這幾年,我的變化也蠻大,我的個子高了,皮膚黑了,頭發(fā)短了,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女孩子似的愛哭鬼,可不管怎么樣,我的五官還在啊,她不會一點認不出來吧?
算了,不想了,她認不出來更好,我也不必每天提心吊膽了,如果她真把我給忘記了,那就是最好的結果了。雖說,我對她存在著恨,可過去的已經(jīng)過去,我如今再對她做什么,也無法挽回一切,只會讓自己陷入更不堪的局面。我能夠做的,就是按照我媽的心愿,奮發(fā)圖強,出人頭地,讓我媽寬心,甚至以我為傲!
在我發(fā)愣的時候,安杰拍了下我的肩膀,喜滋滋道:“人走了,你還傻站著干嘛呢,是不是被許墨的魅力給迷倒了?你小子有福了,讓許墨女神給你出頭!”
我猛地驚醒過來,看向了安杰,隨即苦笑道:“走吧!”
說完,我彎腰撿起了地上的餐盤,而后朝著食堂座位走去。
安杰跟了過來,對我道:“蘇炎,你再去打一份??!”
我癟癟嘴道:“不用,又沒有臟,還可以吃!”
雖然飯菜灑了點,但卻還是干凈的,我不想浪費食物,所以沒倒掉。不過我這舉動,在外人看來,就顯得很可憐了,估計還以為我是窮的寒酸。我也沒在乎別人的目光,找了個位子,就坐下吃飯。
吃飯的過程中,我忍不住向安杰打聽了下:“安杰,剛才那個蠻牛一樣的小子,什么來頭?”
安杰放下手中的筷子,表情嚴肅道:“他叫黃琨,是體育學院的,本地人。高中和我一個學校,整天打架,可狂了,不過他的體育成績確實牛逼,給他加了不少分,所以才能考到這學校來!”
對于八卦,安杰總是了解的透徹的,我有什么疑惑,直接問這位小靈通就行了。聽完安杰的話,我的目光不禁變得幽深,我輕輕的開了聲,若有所思道:“我知道了!”
安杰看我這樣子,好奇的問了句:“蘇炎,你小子想干嘛,你不會想報復吧?千萬別自找麻煩啊,你一個外地人惹不起他的,再說了,你也沒吃虧啊,不是有許大?;ńo你出頭了嗎,這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知足吧!”
我微微一笑道:“你想多了,吃飯吧!”
索然無味的吃完飯,我就和安杰一起回寢室。
一路上,安杰一直喋喋不休,他的話題就是圍繞著許墨轉(zhuǎn),那興奮的模樣,溢于言表。他感謝天感謝地,感謝今天給了他這么好運,讓他遇到了許墨,還近距離的接觸了下許墨。他說,自己特意在許墨身邊深呼吸了幾下,聞了她身上的香味,到現(xiàn)在他還精神抖擻呢!說完這,他又不停的和我說,許墨實在酷斃了,原來她還有這么霸道的一面,簡直魅力無窮,他從此要拜許墨為女神,為偶像。
我的耳朵都快被安杰說的起繭子了,但我也沒有拂了他的興致,一直安靜的做一個聽眾,時不時還會回應他一下。我的心里其實在感慨,如果他知道許墨以前就是個非主流女混混,那他還會認為這是女神嗎?
當然,不管怎么樣,我都不會泄露自己和許墨從前相識的事實,就讓一切隨風而逝吧!
然而,現(xiàn)實總會和理想有偏差,就像劍走了偏鋒。當我和安杰走進一條小路時,突然,一道清靈的聲音冷不防的響起:“蘇炎,等等!”
我心一噔,轉(zhuǎn)頭一看,發(fā)現(xiàn),許墨正打著一把太陽傘,以安靜悠然的姿態(tài),站在小路的一旁。
這一瞬,我真有種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蛋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