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一切都晚了,心跳瞬間加速,面色僵直,我就像是在等待死亡的降臨。
我沒有去管我的右手是不是還在流血,垂頭喪氣的躺在棺材板上,腦海中閃過古書中記載的對付僵尸的所有辦法,但從來沒有一個辦法,可以對付尸王。
咚咚,咚咚。
太安靜了,整個墓室真的是落針可聞,我的心跳在這個時候顯得太過大聲,我用雙手按在胸前,生怕將棺材里的尸王驚醒。
足足等了十分鐘,我突然睜開眼睛,很小心的噓了口氣,這棺材沒動,里面的尸王應(yīng)該沒有醒過來。
當(dāng)我抬起手先要看看傷口的時候,詭異的一幕發(fā)生了,我手上的傷口竟然在短短十分鐘內(nèi)結(jié)痂了,特別是我手腕上的念珠,竟然泛著一抹妖異的紅光。
我心中咯噔一下,發(fā)現(xiàn)原本的十八顆骷髏頭中有一顆竟然變成了血紅色,那種流動的紅如此刺眼,仿佛是活的一樣,跟在荒墳見到的一模一樣。
我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這東西怎么變成這樣了,低頭一看,棺材上壓根沒有半點(diǎn)血跡,那么我流的血呢。
突然,我腦子里轟隆一聲,不可置信的看著念珠,心中有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
難道這串念珠不是法器,而是魔器,要吸人鮮血。
想起小時候聽老人們偶爾說過一些怪力亂神的東西,說有些物件邪性得很,要靠活人的血來澆灌,而碰上這樣的東西,如果不丟掉,時間久了,就會被吸成一具干尸。
我也不知道這話是真是假,反正我是不敢戴這念珠了,本來造型就有些古怪,現(xiàn)在還要吸人的血,不是魔器是什么東西。
我趕緊將念珠從手腕上取了下來,直接丟在地上,然后整個人躺在棺材上呼了幾口大氣。
可是還沒等我放松一秒,就在這串念珠落在地上的一瞬間,“砰”的一聲,棺材里傳來一股巨力,我人差點(diǎn)被掀飛出去。
尸王醒了?!
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怔怔的看著棺材,里面?zhèn)鱽泶种氐暮邭饴?,嘎吱嘎吱的骨?jié)活動的聲音讓我毛骨悚然。
怎么會,剛剛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醒了。
我可不敢把這東西放出來,到時候不但我會死,可能附近的村子寨子都會遭到尸王的屠殺,那我就成了千古罪人。
咬了咬牙,左右是個死,我身子一翻,整個人如八爪魚一樣死死的壓住棺材,雙手緊緊的扣住棺材板的接口。
不過我的想法就是異想天開,我的力量怎么可能跟尸王相比,就算我使出了渾身的力氣,可我還是毫無疑問的被掀飛了,狠狠的砸在地上。
我來不及管觸地的手有沒有事,恐懼的看著這副黑色棺材,就像我看過的老電影一樣,棺材板直接立了起來,符咒全部飛起,我能看到符咒上的朱砂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消退。
這一刻,我只感覺如墜冰窖,渾身冰冷,眼睛一動不動,甚至連跑的心思都沒有,我不可能跑得過里面的家伙。
符咒的余威也就堅(jiān)持了不到五分鐘,在朱砂完全脫落的時候,符咒變成了一張張無用的黃紙,輕飄飄的落在地上,可我的心里就像是被人用巨石狠狠的壓了一下。
“砰”的一聲,棺材板瞬間砸飛到墓室的墻壁上,整個墓室都抖了一下,落下的灰塵就像飄飛的雪花一樣。
冷,很冷。
我下意識的往后縮了一下,一道寒氣從棺材里涌了出來,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奇景,僅僅是一道鼻息,整個墓室的溫度至少下降了幾度,特別是棺槨邊緣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結(jié)冰。
這到底是尸王的手段還是符咒最后的余威。
我徹底的懵了,冰封僵尸是一種常見的手段,極度低溫之下,活人的血流會減緩,最后死亡。其實(shí)這種辦法對僵尸也有作用,僵尸本就身體僵硬,一般是靠氣味來定位方向攻擊。
如果冰封之后,等于將僵尸周圍的所有空間全部密閉,沒有氣味的存在,僵尸就會很安靜,不會發(fā)狂。
我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想要走過去看看棺材里的僵尸是不是已經(jīng)徹底被凍住。
可是當(dāng)我剛剛等我往前踏了一步,一種很細(xì)碎但很密集的聲音響起,我馬上停下了步子,緊張的望著黑色棺槨,我知道,這是破冰的聲音。
往年冬天下雪,河面被凍結(jié),等到初春,冰面開始裂開的時候,就會有這樣的聲音。
我很肯定,這種極寒的感覺絕對是符咒留下的,可是這樣的九張符咒依然壓不住棺材里的這個家伙,僅僅湊效了這么點(diǎn)時間,這個尸王就要撕開極寒冰面。
不能再等了,要么趁著他還沒有完全蘇醒,趕緊開溜,要么就坐以待斃,等著被他一口咬死。
可是我走了之后,這家伙出來了怎么辦,雞鳴山附近雖然沒有多少人,可他們都是命啊,他們該怎么辦。等他們死了之后,這個家伙還要繼續(xù)殺人,那下一去的地方就會是我的老家。
到時候,全村的人怎么辦?!
我不禁這樣問自己,無能為力,狠狠的一巴掌甩在自己的臉上,都是我答應(yīng)了紅妝女鬼,才跑過來挖開了墳?zāi)?,放出了這個尸王。
內(nèi)心的自責(zé)和后悔讓我整個人都有些消沉,現(xiàn)在我也沒有什么辦法,只能聽天由命,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將帶來的所有東西全部掏了出來。
生糯米,黑狗血,黑驢蹄子,桃木枝一一擺在我的面前,我就像是個全副武裝準(zhǔn)備拼死一搏的家伙,雙手抓著兩把生糯米,用黑狗血涂抹在露出來的皮膚上,黑驢蹄子被我咬在嘴里,桃木枝則掛在我的腰上。
我只有一個念頭,錯,是我犯下的。這個后果,我就必須承擔(dān),哪怕我承擔(dān)不起,我拼了命也要扛下一截。
等待,我也不知道要等多久,這個家伙才會從棺槨里突然冒出來大開殺戒。但是我感覺真的度日如年,這種感覺就像是明知道會死,但又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死,或許是下一秒,或許是三兩分鐘之后。
我沒有慷慨赴死的心,也沒有壯士斷腕的勇氣,我只是被逼無奈,想著放出這么個家伙為禍人間,將所有的村民陷入水深火熱之中,不如要死死我一個,就死在紅妝女鬼的手上。
我呵呵笑了兩聲,有些尷尬,有些自嘲,管不了那么多,如果死后能做鬼,我肯定要拉著紅妝女鬼一起下地獄,拉著她一起去十八層地獄贖罪。
腦子里一片混亂,我整個人因?yàn)樾幕藕ε露兊糜行┥窠?jīng)質(zhì),突然一聲輕響,都可能讓我緊繃的神經(jīng)徹底崩亂。
咔嚓!
終于來了,我吞了口唾沫,該來的終于來了。
面對死亡的這一刻,我突然有些癲狂,有些忘乎所以,我怕,但是我必須去做。
黑色棺槨震動了一下,一個魁梧的身影陡然從棺槨里站了起來,銀色的鎧甲上還帶有很多血跡,我慘淡一笑,沒想到這個將軍生前是戰(zhàn)無不勝的萬人敵保家衛(wèi)國,死后竟然要成為尸王,屠戮百姓。
這說來也有些可笑,但是我沒有絲毫的時間去想更多的東西,我就像扛著炸藥包扯著喉嚨大喊了一聲給自己壯膽。
我不斷的告訴自己,死也要拖住這個家伙,死也要再鎮(zhèn)壓他一段時間,哪怕是十天半月也好。只要有人發(fā)現(xiàn)了這個墓室,就肯定會去城里請陰陽先生過來,到時候自然會有辦法。
我口中開始默念方仲留下古書上記載的金剛咒,只要這個家伙再動一下,我就會毫不猶豫的沖上去跟他來個魚死網(wǎng)破。
時間在慢慢流逝,我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這個家伙,他的臉上也戴著一個白玉面具,將整張臉全都遮住了,只露出了眼睛和額頭。
他的身子慢慢的晃動,應(yīng)該是在棺槨里躺了太久,現(xiàn)在還在熟悉這具身體。我的心砰砰砰的直跳,當(dāng)我以為我做好十足的準(zhǔn)備時,我才發(fā)現(xiàn),我真的很怕死。
特別時當(dāng)他的眼睛緩緩的掃視一周,最后落到我的身上時,我心底里油然而生的是一種無法抗拒的驚恐。
我不想死,這才是人的本能。
我不敢動,就連眼皮都不敢眨一下,屏住呼吸,不泄露任何的氣息,這是面對僵尸最好的自保手段。
他還在看著我,我從未見過這樣的眼睛,甚至不能算是人的眼睛。
空洞,沒有任何的情緒,宛如一潭死水。特別是他的眼睛有些奇怪,不是黑白二色,而是一抹青色,還夾雜著血紅。
難道這就是僵尸變異后的特點(diǎn),我從來沒有見過僵尸,古書中對僵尸的記載也很有限,至于尸王的記載更是寥寥無幾,只存在于傳說之中。
我就像是在和死亡對峙,只要我稍微有丁點(diǎn)動作,就會是我喪命的契機(jī)??墒沁@樣憋氣也不是辦法,尋常人能憋多久,更別說是在本就密閉了上千年的墓室里。
胸腔之中的壓迫感越來越強(qiáng)烈,我感覺我就算不被這個家伙咬死,也會活生生憋死。太煎熬了,嚴(yán)重缺氧讓我的腦袋已經(jīng)開始發(fā)昏,整個人都有些昏沉。
我用手捏著鼻子,很小心的往后退了一步。
“咯呲。”
糟了!
我不知道踩在什么東西上了,但這個該死的聲音在這樣的情況下被無限的放大。
突然,我看到這個家伙猛然轉(zhuǎn)頭,冷漠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