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枚玉佩可是當今的皇后娘娘賞賜的,若是不見了,傳出去會遭人非議的。
周太傅的嫡長子便是丟失了皇上賞賜的玉如意,后來被栽贓與敵國的細作有往來,這枚玉如意就是信物,弄得周家全族流放。
這種事,說大可大,說小可小,被有心人拿來做文章,那就不是小事了。
剛緩了臉色的唐蕭然又擰緊了眉頭,大夫人李柔連忙問唐惜惜:“玉佩呢?”
“我……”唐惜惜到處摸了一圈都沒看著,她下意識的開口,“不知道是不是……”
“放在你閨房了吧?”我上前,朝她眨了眨眼睛,然后小聲在她耳邊提醒,“六妹妹,在場還有不少外人呢,你要是說玉佩真的不見了,指不定有人要做文章,你看,莞姐姐就很注意你呢,特別是剛才的事情之后。”
我的話說的不算太明顯,但是唐惜惜也不是笨蛋,她一下就聽出來了,她抿了抿唇,整理了一下裙擺才對李柔道:“母親,我的玉佩今日沒有帶出來,確實放好了。”
李柔深深的看她一眼,又把視線落在我的身上,半晌她冷冷的點點頭:“如此便是最好了,惜蕪,以后看到什么事情不要大驚小怪,免得別人說我們相府的小姐失了體面。”
“是,惜蕪記住了。”
我低眉順首的站著。
李柔在唐蕭然耳邊耳語了幾聲,唐蕭然沉著臉色讓下人把還在場的千金貴女都請走了,才清了場,老夫人就在蘭芝的帶領(lǐng)下趕來了。
“母親,怎么還驚動您了。”
唐蕭然急忙上前扶住老夫人。
“府上千金小姐都聚眾打架了,還是府上的嫡女,這種事還想瞞著我這個老婆子?”
老夫人話說的重,手指間捻著的佛珠也力道重了幾分。
“母親,您別急,這也不是惜惜的錯,惜惜也是想著幫惜蕪而已。”唐蕭然扶著老夫人,把剛才的事情簡略的解釋了一下,老夫人的面色稍稍的緩和了些,她看向李莞,滿眼的不高興,“怎么尚書府家的千金還沒走?”
李莞臉色漲紅氣的跺了跺腳,我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上前去,面上是一副很誠懇的表情,我主動去拉李莞的手,李莞早就被我氣的腦子不清醒了,見我過來,沒忍住,一把就推開我。
我往后踉蹌了幾步,咚的摔在地上,腳踝都磕破了,我抱著腿,怔怔的看著她,委屈的淚水在眼里打轉(zhuǎn)兒。
李柔一愣,恨鐵不成鋼的瞪她一眼,李莞可是自己的親侄女兒,也算是自己從小看到啊大的人,而且跟唐惜惜的關(guān)系一直很好,今天的事情肯定有蹊蹺。
本來,李柔的打算是先讓李莞回尚書府,等事情她問清楚了再打算,可現(xiàn)在這么一來,老夫人都親眼看到李莞的無理取鬧了,到時候可有的麻煩。
果然,老夫人狠狠的拿拐杖頓了頓地面:“李氏,你看看你的好侄女兒,推完惜惜還要推惜蕪?就這個樣子還想嫁給靖王世子?來人,給我去尚書府請李康!”
“母親……”
唐蕭然想要勸,他雖然不喜歡李柔的娘家,可也不想鬧大事情,李柔的大哥李康可不是個善茬。
大夫人也吃了一驚,連忙上前安撫:“母親,莞兒還小,都是小孩子心性,說出來的話做出來的事情,哪里能較真兒,我現(xiàn)在就讓她回去,告訴大哥讓她禁足,罰抄女戒!”
我捂著腿低頭微微的抬頭朝氣急敗壞的李莞勾了勾唇,李莞一看,怒上心頭,推開拉著她的丫鬟和婆子就朝我沖過來:“都是你!唐惜蕪,你這個小人!平時扮柔弱,沒想到你心那么黑!”
說著,李莞已經(jīng)沖到我跟前揚手要打我,我也不躲,畢竟我篤定她打不下來。
“住手!給我抓住她!”
下一刻,唐蕭然怒吼,身邊的侍衛(wèi)得了命令,趕緊奔了過去抓住李莞的兩條胳膊往后拖,李莞怒的根本用不上腦子,被拽著還拼命要往我身上踢:“唐惜蕪!都是你!都是你!你居然敢陰我!”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頃刻間響起,李莞猛然的愣住了,她呆呆的看著大夫人,不敢相信:“姑姑……你打我?”
從小姑姑就是最疼自己的,比自己親娘還疼自己,現(xiàn)在居然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打她,李莞哪里受得了。
李柔呵斥道:“看看你現(xiàn)在是個什么樣子,還記得不記得自己的身份!還嫌棄不夠丟人是不是?”
“我是尚書府的千金!姑姑,你也是尚書府出來的,你現(xiàn)在打我!”李莞哪里受過這樣的氣,當即就炸毛了,“我現(xiàn)在就回家,用不著你們請我父親,我現(xiàn)在就去告訴他,你們相府的人是怎么冤枉我,欺負我的!”
說著,李莞狠狠的推開拽著她的兩個侍衛(wèi),轉(zhuǎn)身跑了,她的丫鬟婆子也匆匆的跟著走了。
“真是沒有教養(yǎng)!李康教出的好女兒!”老夫人氣憤的盯著李莞跑走的路,冷哼了聲,吩咐唐蕭然,“聽說李康和你不對付,這次,李莞的事情……”
“夫人。”唐蕭然冷冷的看向大夫人,“你們李家的事情,你處理好。”
大夫人臉色也很不好,可唐蕭然說的又是對的,李家的事情她李柔都處理不好,誰能處理的好。
大夫人忍著氣答應了:“老爺,我現(xiàn)在去一趟尚書府,莞兒也是氣頭上,說開了便沒有什么問題了。”
“最好是這樣,我可不想與你那個大哥李康打交道。今日府上貴客還在,事情不要鬧的太大,于相府的名聲有損。”
唐蕭然一甩衣袖,聲音很嚴厲。
我微微一笑,黑色的眸子里閃著隱約的亮光,唐惜惜朝我看來的時候,下意識的渾身都顫抖了一下,她揉了揉眼睛,似乎想重新審視我,可只不過是一瞬間,我的眸子里就只剩下清明和柔弱膽怯。
大夫人忍著氣,帶著唐惜惜走了,先不說李莞的事情,就算是玉佩,唐惜惜剛才把話說出去了,這個時候也得趕緊的回去翻箱倒柜的找一遍,若是找不到,還得趕緊進宮里跟皇后娘娘報備,不然真的被哪個歹人做文章怎么是好?
我伸手捏了捏兜里,不自覺的斂了神色,反正玉佩在我手里,日后大有用途。
老夫人過來扶起我,我誠惶誠恐的樣子倒是令老夫人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她拍拍我的手,看向唐蕭然:“你啊,別只知道忙政事,后院起火也不行,你看看你那夫人,都是些什么親戚,還尚書府千金,就跟個潑婦一樣,以后別讓她來了,免得教壞了惜惜。還有,今日的事情你堵嚴實些,前頭那些貴人知道了,人言可畏,日后,咱們府上的姑娘還怎么嫁人?”
“是,兒子知道了。”唐蕭然點點頭,看向我,“今日的事,你受委屈了。”
我福了福,低垂著眉眼:“父親言重了,今日的事情都是誤會,父親還是抽空去看看六妹妹,她受委屈了。”
唐蕭然像是第一次用這么認真的眼神,來打量我這個平日不起眼的女兒,似乎有些不認識我。
老夫人滿意的點點頭,捻在手里的佛珠力道也緩緩的放輕柔了:“我看啊,還是惜蕪懂事,蕭然,我看,惜蕪也該請一個先生來教書了,都十三了,過兩年就及笄了,多學些增長些見識,還是好的。”
我心里一顫,想起前世,府上每個小姐都有自己私人的先生教學,而我除了趴在唐惜惜窗外偷聽過幾回,便再也沒了機會,在皇后娘娘生辰那時,唐惜惜便拱我出去作畫賀壽。
可我哪里會作畫,當場就被笑的面紅耳赤,無地自容,以至于后來我與齊錦幀在一起,大厲還盛傳齊錦幀娶了個目不識丁的傻子這樣的謠傳。
如今的我,再活一次,根本不需要什么教學先生,前世在冷宮那幾年,我閑來無事,把能學的都自學了,我那時想著哪怕齊錦幀能來看我一眼,都能看到我的不同,興許就會把我接出去了,只可惜,我錯的離譜。
唐蕭然伸手撫了撫下巴,點點頭:“既然母親都這么說了,那么,從明日起,惜蕪,你便到惜惜那邊去,與秦老夫子一同……”
我眼里精光一閃,想起一個最合適的人:“父親,能否讓惜蕪自己選擇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