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麗穿著校服,像一只小綿羊,兩只眼睛正在懵懂地睜開。
“舅舅,你怎么來了?”孟麗看到了鄭峰,驚喜地叫道。
鄭峰眼中隱藏著悲哀,看著孟麗,說道:“小麗,你爸媽不在省城,短期內(nèi)回不來,舅舅來接你。”
孟麗這時似乎才察覺到自己的狀況,哎呀一聲,叫道:“我成功了,到玉里面來了?舅舅,花花死了,嗚嗚嗚……”
我一聽,原來孟麗也是嘗試一次,并沒有把握把自己魂魄留在玉里啊,不幸中的萬幸。
鄭峰這個人,看上去老練沉穩(wěn),久經(jīng)歷練,此時卻是泛起了真情,眼中也閃動著亮色,看來他和姐姐一家關(guān)系非常好,對這個外甥女也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疼愛。
看著此情此景,我想到了我的父母,他們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為我操碎了心,最好的東西都緊顧著我,也不知道在背后承擔(dān)了多少不為人道的辛酸苦辣。
當(dāng)我坐上離開家鄉(xiāng)去省城的火車,火車緩緩開動,透過車窗,都看到媽媽追著火車邊跑邊揮手的樣子……
我一定要找到真相,好好地活著,而且要更好的活著。
思緒飄逸中,耳邊聽到脆生生地叫聲:“大叔,你果然救了我!謝謝你。”
孟麗這時看到了我,眼中帶著淚花說道,還鞠了一個躬。
我完成了對孟麗的承諾,把黃玉交給了她的親人,心里也放心了一塊石頭,惦記著找五元,就提出告辭。
鄭峰遲疑一下,說:“高兄弟,我這還有一事相問,還請不吝賜教。”
賜教?
我聽了大感詫異,連忙說道:“您說就是,賜教可不敢當(dāng)。”
鄭峰指了指那塊黃玉,說:“這塊玉原先是貓靈魂魄存身,貓靈消散,玉就會碎裂。只是我看這塊玉,碎裂的程度并不嚴(yán)重,不知道說的對不對?”
哦,原來是問這個,這個我也感到很奇怪,沒什么隱瞞的,就把黃玉裂紋的變化告訴了鄭峰。
鄭峰臉上陰晴不定,沉思良久,說道:“不瞞高兄弟,養(yǎng)靈玉碎裂后,是絕不可能恢復(fù)的,就好像人死后,只能變成鬼,不能逆行成人,天道如此,萬物皆是。”
我想了想,說道:“是不是和破鏡重圓一樣,其實重圓的鏡子已經(jīng)不是以前的鏡子了?”
“是的。世間萬物都是唯一的,損壞就再也不存在。這塊玉也是,即使修復(fù)也和之前的不一樣了,變化有時候大,有時候小,沒有規(guī)律可循,看運氣而已。”
“那……這和孟麗有關(guān)系?”我看看孟麗的魂魄,猜測道。
“如你所言,這塊黃玉的裂紋在自行修復(fù),要么是這塊玉本身是世間奇異之物,要么是和你有關(guān)系,你給了這塊玉強(qiáng)大的生機(jī)。”鄭峰端詳著我說道,“這塊玉在鄭家不算很特殊,緊緊是封印了一只貓靈守護(hù)孟麗,玉本身并沒有產(chǎn)生靈,所以不是它自身在恢復(fù),那一定是高兄弟你的原因了。”
生機(jī)?我馬上想到胸口的火球印記,五元這么說,衛(wèi)奶奶這么說,鄭峰也這么說,那這個火球印記到底是什么來頭?
我點點頭,說道:“是的,我是有一個生機(jī)盎然的一個物件。”
然后我就不說話了,我并不想把火球印記告訴所有人,誰知道這是什么寶貝,引人覬覦,甚至拿我去實驗室做試驗怎么辦?
鄭峰笑了笑,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無意追問你的秘密,只是我想提個不情之請。”
我點點頭,示意他說。
“能否把孟麗帶在你身邊,讓黃玉徹底恢復(fù)之后再還給我?因為養(yǎng)靈玉碎裂,靈氣就會不斷四溢,如果不能徹底修復(fù),遲早會裂開,孟麗也會徹底消散。”鄭峰緩緩說道。
原來是想這樣。
對我來說,這不是什么難事,脖子上掛一塊玉而已,溫養(yǎng)一些日子再還給鄭家,而且,只有這樣才能救下孟麗,這顯然是必須答應(yīng)的事。
我看了看孟麗,孟麗先是驚愕,不過馬上就高興地說:“好啊好啊,我待在大叔身邊好有安全感的。”
不過,我還是猶豫了,因為我可能還要和青云觀有所糾葛,這會不會給孟麗帶來不好的影響?
于是我就說和青云觀不對付,說不好將來會發(fā)生什么。
鄭峰聽了,說道:“青云觀一元那個道姑,心高氣傲,以振我們這個圈子里的女權(quán)為己任,加之天資綽約,巾幗不讓須眉,為人也是光明磊落,會不會你們有什么誤會?不過,無論如何,還請你幫忙,我鄭家一定記下這份人情。”
我哪里知道青云觀和一元的情況,現(xiàn)在還是云里霧里,根本不知道我和青云觀是怎么牽扯上的,對他的話不置可否。
不過鄭峰還是請我?guī)厦消愡@事,我自然答應(yīng)下來,提前說和青云觀不對付,只是丑話說前頭而已。
和鄭峰分開后,我直奔和五元約好的那家茶館。
現(xiàn)在,我身上就有了兩塊養(yǎng)靈玉,一塊藏著孟麗,我?guī)退?,一塊藏著白貓靈,能幫我忙。
“大叔,我讓舅舅給你微信里賺錢了,到時候查查啊。”我騎著小單車,孟麗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嗯,謝謝。你放心吧,再過幾天玉恢復(fù)了,我就把你送回家。”我順著小街道抄近路騎行。
“好噠,不過也沒關(guān)系,跟著大叔闖蕩江湖也可以。”孟麗說道。
說了幾句話,孟麗打著哈欠說犯困就睡覺了。
我覺得好奇怪,按道理來說剛死沒幾天的人不應(yīng)該這么釋懷啊,那些新死的鬼都是哭哭啼啼滿腹牢騷甚至一肚子怨氣變的歇斯底里,孟麗怎么就這么“正常”呢?
想到鄭峰說的,難道人的魂魄藏在了玉中,這塊玉又是“破鏡重圓”,所以會發(fā)生什么記憶或者性情的變化?
等以后碰到鄭峰再問問吧,世間千奇百怪的事太多。
現(xiàn)在,是恢復(fù)的記憶的時候了!
騎行了半個多小時,我來到和五元約定的茶館門口,心臟開始止不住的加快了跳動頻率,萬分緊張。
給五元打了一個電話,卻沒人接電話。
我開始焦急,心想五元會不會出什么事,會不會像上次幫我捉鬼一樣,半路跑出個虛月更插一杠子把他叫回去?
虛月?這時,我才想起來這個人,這兩天白天黑夜的有事發(fā)生,竟然把他給忘的一干二凈。
人是實際上最不禁念叨的生物,我想到虛月,虛月就出現(xiàn)了。
“高浮先生,你好,貧道虛月,你是否還記得貧道?”一個聲音從我身后傳來。
我一個轉(zhuǎn)身,看到眉清目秀,文質(zhì)彬彬的虛月,正在給我微笑,作揖行禮。
戳穿他?還是看他耍什么花樣?我迅速轉(zhuǎn)動著腦子。
“高先生,你一定對自己的記憶有所疑惑,貧道這次來就是奉家?guī)熤?,邀請高先生到觀中一敘,到時你會知道關(guān)于你的所有真相。”
還沒等我想明白,虛月一番話,像是一連串從不迂回的直拳,打的我眼冒金星,半天才醒過神來。
我的記憶亂碼,果然是青云觀搞的鬼。
我猛地上前兩步,一把揪住虛月的脖領(lǐng),咆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現(xiàn)在就告訴我!”
我恨不得現(xiàn)在就知道真相。
虛月好整以暇,臉上仍然帶著春風(fēng)和煦的微笑,不慌不忙地說道:“高先生,還請勿要動粗,讓旁人笑話。此時不是說話的地,一句話兩句話也說不清楚,你一定也有很多的問題吧?不如現(xiàn)在就跟貧道回觀里,家?guī)煏岩磺惺怯筛嬖V你的。”
“你師父是誰?”我問道。
“家?guī)?,青云觀主,一元道長。”虛月說道。
一元?是那個女道士?難道是她在背后搗鬼?
我放下了手,知道現(xiàn)在較勁毛用沒有,反而失去了方寸。
不過,約好五元給我恢復(fù)記憶,這事才是當(dāng)前要做的,可是,五元也是青云觀的,還是一元的師弟,他靠得住嗎?
我不禁動搖起來。
“高先生,去不去還在于你,如果愿意,隨時歡迎登門,只要到門口找貧道就可。”虛月客客氣氣地揖禮,說道,“不打攪五元師叔給你恢復(fù)記憶了,貧道告辭。”
說完,轉(zhuǎn)身就走了。
我不禁愣住了,他們知道五元要給我恢復(fù)記憶?知道也不阻擋,這是為什么?
他告訴我這事,是什么意思?警告我,還是想說一切盡在他們手里,我就別撲騰了?
我感覺到自己始終都在一張網(wǎng)里,折騰好幾天,只是從網(wǎng)的西邊跳到了東邊,而漁夫,卻笑呵呵地收網(wǎng),盤算著一天的收獲。
這種感覺令人沮喪。
不過,無論如何,五元是我無意中遇到的,怎么說也比他們可靠,事到如今,也只能先把記憶恢復(fù)了再說其他,車到山前必有路。
想著亂七八糟,電話響起,是五元。
“高浮,你小子在哪呢?我都到茶館門口了,怎么不見你?。?rdquo;
我向兩邊張望,根本沒有五元的身影,不禁火起:“靠,我都在茶館門口站了一個小時了,你還誑我,在哪呢?”
“……”五元訕訕的聲音傳過來,“哎呀你都到了啊,我馬上,一個路口就轉(zhuǎn)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