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并不強烈,發(fā)生在下午四點。
公交車上的電視新聞僅僅順嘴簡報本市三級地震,請市民放心屁事沒有,不會對大家的生活造成任何影響。
然而,地震損壞了我住的房子。
晚上八點,我下班回到家,一眼就看到客廳沙發(fā)后面的墻體上,一條長長裂縫像條疤痕,甚至能看到一墻之隔的主臥室。
挪開沙發(fā),墻體最下面踢腳線位置,裂縫更大,可以說是一個不規(guī)則的小洞窟窿。
這是我租的房子,兩居室,我住主臥,次臥一直鎖著。
簽合同的時候,房東一再強調(diào)不要打開次臥,說存放著她家的老物件,丟失損壞都不合適,房租比相同地段的房子便宜一半,就當(dāng)請我照看這些物品的酬勞。
我從來沒有打開過那間次臥,畢竟對我來說,便宜的房租是可遇不可求,沒必要沒事找事。
在這住了一年多,只在簽合同的時候見過房東,房租三個月一交都是通過手機轉(zhuǎn)賬,這次可要他親眼來看看,別把房子受損賴在我頭上。
然而房東的電話顯示關(guān)機狀態(tài),我就拍了幾張照片留下來做個證據(jù),墻上裂縫和最下面那個洞窟窿在各個角度拍了幾張。
閃光燈閃爍下,我發(fā)現(xiàn)那個洞窟窿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就打開手電筒往里照,借著燈光,看見里面有一個木制盒子的物件。
天降橫財!
這是我腦海里第一個念頭,于是也不著急聯(lián)系房東,興沖沖地找了錘頭把小洞窟窿砸的更大,從里面取出來一個木盒。
把地面打掃干凈,把沙發(fā)挪回原處后,我才坐在沙發(fā)上,開始研究這個奇怪的木盒。
木盒上了黑漆,呈長方形,和一本書差不多大,材質(zhì)看著像棗木,上面還雕刻了一些像篆文般的圖案,還有一張紫色符紙貼在一頭,紙上畫著紅色的古怪符文。
奇怪!我感到自己被這個盒子深深吸引,仿佛它在發(fā)出一聲聲魔咒,催促我打開吧,打開吧,打開就能改變這注定碌碌無為的命運。
下意識地,我隨手把紫色符紙扯掉!
呼——
一扯之下,那紙竟然自己燃燒起來,在半空緩緩漂浮,眨眼間燒成灰燼,最后連灰燼都消失不見。
同時,我感覺背后一寒,心中悸動,似乎有人在看我。
除了我,還有別人?!
猛回頭,看向這感覺的來源之處,是那間一直沒打開過的次臥房間,和平時毫無二樣,沒有任何異常。
那如芒在背的感覺,也是稍瞬即逝。
也許是這古怪盒子帶來的錯覺,我吁了一口氣,繼續(xù)擺弄手里的木盒。
這才發(fā)現(xiàn),木盒一頭大,一頭小,一頭高,一頭低,赫然就是一口小小的棺材模型。
我很是詫異,仔細再看,盒子表面沒有鎖,也沒有鎖扣,頂蓋上有六個紅色三角狀的痕跡,分明就是六根三角棺材釘。
這木盒,的確是個棺材。
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是某種風(fēng)水儀式?現(xiàn)在迷信風(fēng)水的人還是很多的,也許是房東,或者是上一任房客。
我越看這個小棺材,越覺得里面有個聲音在召喚我,打開吧,打開吧!
我有點心驚膽顫,畢竟棺材是鬼怪靈異故事里最重要的一個素材,看到棺材,就會聯(lián)想到鬼!鬼總是令人恐懼的。
尤其是在一個人的房間,還是晚上。
可是,萬一里面是價值連城的東西呢?可以改變我命運的財寶呢?
也許是有人故弄玄虛,把偷盜來的鉆石珠寶放在里面藏匿,等風(fēng)聲過后再出手,卻不想發(fā)生了某種變故,沒有取走贓物。
此時,可不就便宜我了?
可這木盒棺材和剛才自行燃燒的符箓紙,顯得那么詭異,萬一是臟東西怎么辦?
“砰砰砰。”
正躊躇間,有人敲門,我嚇了一跳,同時也松了一口氣,把黑色小棺材藏進客廳柜子里,這才去開門。
一個漂亮女孩此刻站在門口,旁邊放著旅行箱。
“你……找誰?”我有些小驚喜地問道,因為以前沒有美女敲過我的門,況且這么大晚上。
“高浮,你不記得我了嗎?”女孩的臉龐很白,嘴唇很紅,精美臉上帶著淺笑說。
她這么一問,肯定就應(yīng)該是見過的人,我拼命回想,卻死活找不到關(guān)于這張臉龐的任何記憶,即使是她一米七的身高,凹凸有致的身軀,在我的記憶中也沒有一絲痕跡。
我暗自罵自己,怎么能把這樣一個接觸過的極品美女忘得一干二凈呢?
“我家以前住你家隔壁。”這女孩看我撓頭真的是想不起來,杏眼一瞪,佯裝生氣說道,“你小時候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現(xiàn)在把我忘記了?”
噢——
記憶如洪水般涌上,我想起來了。
我叫高浮,今年二十歲,高中畢業(yè)后來省城打工。
我的家鄉(xiāng)在一個小鎮(zhèn),隔壁鄰居家有一個小姐姐,比我大三四歲,從小我就喜歡找漂亮小姐姐玩,經(jīng)常去她家蹭飯,能和她睡在一起,還被她擺弄著玩過家家。
我小學(xué)畢業(yè)的時候,那個小姐姐家搬走了,從此我再也沒見過她。
當(dāng)眼前俏生生美女和記憶中那個可愛小姐姐形象重疊起來的時候,我想起了她的名字。
“齊……霞?你是齊霞?”我遲疑地問道。
“哼,你記起來了?還擋著門干嘛?”齊霞伸手一推,就把我擠到一邊,邁步進來,順嘴又說了一句,“把我的箱子拎進來。”
原來齊霞是從外地來省城工作,剛下火車,暫時沒地方住,就找到我這里來了。
“你怎么知道我住這里的?”我奇怪地問她。
“你爸媽和我爸媽一直有聯(lián)系啊。”齊霞脫了外套,身材更是妖嬈,在房間里亂轉(zhuǎn),最后站臥室門口探頭看了一眼,說道,“今晚我就睡這里了。”
喔哦,這樣似乎不太好吧?
我面上露出為難,心里卻是大呼歡迎,別說今晚,就是今年睡在這里都可以,這是上天給我發(fā)的福利嗎?
“哼,想什么呢……”齊霞回頭白我一眼,看破了我的偽裝,伸出蔥白般的手指,指了指客廳沙發(fā)說,“你就睡這里。”
嘿嘿,我訕訕笑著,只要同在一個屋檐下,沙發(fā)好比在天堂。
敘了一會兒舊,我看齊霞臉上露出疲態(tài),就提議早點睡覺休息。
看著墻上的裂縫,齊霞臉色很是難看。
這個我很理解,這道縫隙能讓我從客廳看到臥室里狹長的一個空間,雖然不能全部看清楚,但是碎片化的偷窺畫面肯定是存在的,誰想睡在一個隨時能被人偷窺的房間里呢?
我暗暗歡喜,感謝這場地震。
即使我并沒有想要真的齷齪偷窺,僅僅是這種可能的粉色趨勢就讓我感到十分美妙了。
齊霞無奈地接受了現(xiàn)實,到臥室里關(guān)上門休息去了。
此時是春末夏初,白天溫度已經(jīng)二十七八度,晚上也不冷,我躺在沙發(fā)上,蓋著一個毛巾被。
心中卻想,這齊霞姐姐長大后還是大大咧咧,既沒有去沖澡洗去一身疲乏,也沒問那間次臥房間,一般人都會問一聲啊,兩個人兩個房間,何必睡沙發(fā)呢?
想到次臥房間,我猛地想起那個黑色小棺材,不由拍了一下腦袋,美女上門,差點把重要的事給忘了。
因為家里多了一個人,好歹也能壯膽,我又起身打開燈,從柜子里把那個小棺材拿了出來。
把小棺材放在沙發(fā)前的茶幾上,我攥著螺絲刀,就往小棺縫隙處插去。
“吱,吱,吱。”
棺材板釘?shù)牟皇呛芫o密,螺絲刀捅進小棺縫隙處,稍微一旋轉(zhuǎn)就發(fā)出吱吱響聲,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刺耳。
六根紅色木制棺材釘被啟出后,棺材蓋緩緩得在我手中掀開……
里面疊躺著幾張照片,我一把抓了出來,一張張翻看。
第一張照片里是一片群山,山花野草鋪滿山體,邊緣處有藍天白云,貌似從一個山谷仰拍,在最近的一座山腰上有一個“入”形狀的山洞。
第二張照片主體是一口棺材,外形和小棺材一模一樣,只是閃著金屬的光澤,材料可能是銅。
離奇的是,這口銅棺的背景是在一個宮殿里,非常廣闊的空間,即使是看照片,那種恢弘古樸龐大的壓迫感也撲面而來。
在這個宮殿里,有數(shù)十條混亂的人影定格,明顯是在廝殺,一方是身著道士服,手執(zhí)寶劍,手中還打出一團團火球,另一方則是雙眼赤紅奇形怪狀的一些怪物,有的匍地而行,有的漂浮在半空,還有的只是一團黑氣。
鬼!!
不知為何,我心頭明悟,瞬間就理解了這些黑影的本質(zhì)。
第三張照片還是那口銅棺,周圍插著七把寶劍,棺材被打開,里面仰面躺著一個人,或者說是一具尸體,赤身裸體,身上貼滿了黃色符箓,額上貼著的符箓卻是紫色,上面血淋淋寫著一個字,鎮(zhèn)!
紫色符箓卻像是被風(fēng)掀開一角似得,五官相貌清晰無比——
嘶!??!
我不由自主的倒吸冷氣,全身如墜冰窟。
這個人,五官相貌,和我一模一樣!
而且,就在我看清楚的一剎那,尸體的眼睛突然睜開,和我對望在一起。
一陣劇痛從額上傳來,我眼前看見雜亂的圖畫就如幻燈一般飛速掠過,天空院落扁豆架,學(xué)校紅旗課間操,還有綿延的深山,蒼涼的夕陽,夜幕中成群的蝙蝠,幽深的洞窟,拜伏的無數(shù)僵尸鬼靈,漫山遍野佇立的人影,最后是星空下,一顆拖著長長慧尾的火球,向我迎面砸來。
啊——
我大叫一身,睜開了眼睛,眼簾中突兀闖進一個白色身影,就站在我身邊。
鬼——
我驚魂出竅,又一聲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