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中,青竹只有垂垂老矣,才能在生命的盡頭開出美麗的花朵灑落人間,落地的花兒也會孕育出生機(jī)勃勃的幼竹。
蕓蕓眾生,阻擋不了自己來到這個世間活著,也阻擋不了死神朝自己伸手。
葉淮南,在江南市是一個傳奇,他的故事,或許用一本厚重的書籍都裝不下。
但縱使他富貴榮華一生,也依舊逃脫不了生老病死的仲裁。
哀樂起,百鳥朝鳳,儀式隆重。
真正當(dāng)葬禮進(jìn)行的時候,不管那些平時在暗地里怎么腹誹葉淮南的,這個時候也不敢露出任何的不敬。
葉淮南這一生,創(chuàng)建了輝煌的騰飛集團(tuán),同樣的,他也造福了江南市無數(shù)的人們。
很多人或許不服氣,但捫心自問,他們在葉淮南的身上,付出的遠(yuǎn)比得到的要少很多,只不過他們的不服氣,大部分都來自于內(nèi)心的貪得無厭。
哀樂,下葬,有人真哭,有人假哭,也有人低著頭沉默。
葉纖柔站在最前面,她選擇的是無聲的哭泣。
風(fēng)起云涌,天地色變,湛藍(lán)的天空忽然就變得陰沉沉的,不一會的功夫,綿綿細(xì)雨灑落大地。
“葉老頭,你認(rèn)為我這傻小子不成氣候,我不怪你,可你把這么重的擔(dān)子壓在我未來媳婦身上,那就過分了。”
人群后方的張馳,靜靜看著那豪奢的水晶棺緩緩下降入土,輕聲嘆息,“入土為安吧,或許我是你,也會做出這樣的選擇,這種事,本來就說不清錯與對,只能說是命運(yùn)弄人吧。”
“還好,命運(yùn)讓你的寶貝孫女遇上了我,我呢,我也不知道怎么定義自己,不過我向你保證,你的孫女,我會保護(hù)她,你的騰飛集團(tuán),我也會保住它,而你呢,也就別爬起來給我們送祝福了,她會害怕。”
張馳抬頭,透過人群的縫隙,看到那站在最前邊的一襲黑色長裙,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充滿柔情與憐惜。
“如果全世界都背叛了你,那我就站在你身后背叛全世界!”
從來沒有那么一刻,張馳猶如此時那般堅定。
豪門下葬,禮數(shù)繁雜,一道道工序都非常的講究。
不過,是葬禮,就總有結(jié)束的時候。
中午十二點半,葬禮結(jié)束,葉纖柔簡單念了下悼念詞,然后風(fēng)停了,云散了,天又變得湛藍(lán)了。
那仿佛磨盤大小的太陽公公躲在云層后,略微露出一小半的臉,似乎害羞,似乎有些不高興。
喪宴開席,場面又變得火熱。
美酒佳肴,被一位位身材高挑相貌出眾的旗袍女子端來,偌大的高爾夫球場,人來人往。
高臺上,葉纖柔抬眼看去,掃視一圈,最終發(fā)現(xiàn)角落那一桌上,張馳一個人靜靜的埋頭苦吃。
“這傻小子……”葉纖柔瞪了瞪那雙大眼睛,睫毛輕顫。
不過很快就在這時候,她感受到一道熾熱的目光朝自己看來,不用想,肯定是王俊。
葉纖柔臉色驟冷,轉(zhuǎn)身進(jìn)屋。
葬禮之前,她聽著王俊和張馳之間針鋒相對,那一句句對話至今猶在耳畔,她仿佛猜到了一些真相。
隱隱的,她有些為張馳擔(dān)憂。不過她唯有沉默,因為張馳就算有危險,也肯定不會是今天,而她自己,能不能度過今天的難關(guān)就不好說了。
人群中,王俊被人圍住,一個個都朝他敬酒。
王俊談笑風(fēng)生,八面玲瓏,對細(xì)節(jié)處理的相當(dāng)?shù)轿?,讓人挑不出毛病?/p>
朝葉纖柔看了一眼,只見她罕見的露出小女兒狀,卻不是對自己,這確實有些扎心。
她感受到自己的目光了?哦,她選擇了直接轉(zhuǎn)身……
好一個葉纖柔,都到了這步田地,你還對我王俊冷眼相待,那就騎驢看唱本,走著瞧,看你今天怎么度過難關(guān)。
隨后,王俊的目光又定格在角落那邊的桌子,土包子,被孤立的感覺不好受吧?不急,你不是要捏死我嗎?那就慢慢玩,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捏死我。
“俊哥,要不要我給那土包子上點菜?”王義軍順著王俊的目光看到張馳,他陰測測道。
前兩天,艾美酒店,張馳讓他丟盡顏面。今天這個場合,有王俊在場,王義軍不認(rèn)為自己還會吃癟。
“表哥,我知道你看那土包子不爽,其實我看他也非常礙眼,嘿嘿,就讓我和軍哥給他點顏色看看!”寧曉東審時度勢,落井下石。
王俊端著高腳酒杯,輕輕抿了一口紅酒,臉上帶著笑意,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王義軍和寧曉東對王俊的性格也多少有些了解,知道他這是默認(rèn)了他們的提議。
兩人相覷一眼,嘴角流露出邪笑,朝角落那邊走去。
對此,王俊一言不發(fā),神情愜意,心想,土包子,今天這場合不適合對付你,但能惡心你也是一件快事,誰讓你惹得我不高興呢?
與此同時,碧水山莊一個豪華的房間內(nèi),葉鑫和一大群騰飛集團(tuán)的高層正在開小會。
會議過程,有喜有憂,但最終的討論結(jié)果,計劃必須要執(zhí)行,不然過了今天,那以后的機(jī)會就更渺茫了。
而且眾人商議的過程中,仔細(xì)核對了每一個環(huán)節(jié),雖不能說有十足把握,但是九成把握還是有的。
膽大的,興奮刺激,膽小的,有所擔(dān)憂也不敢提出來。
會議結(jié)束,眾人舉杯提前慶祝,一片歡騰。
“森,邁克兒,你們兩進(jìn)來!”葉鑫忽然招了招手。
外邊,一黑一白兩個外國人聞聲,默不作聲走進(jìn)包間。
“葬禮之前,你們說那個開輛桑塔納的小子,就是進(jìn)入我們明月別墅區(qū)行竊的小賊?”葉鑫瞇著眼。
森和邁克兒對視一眼,森開口道:“BOSS,是有些不可思議,不過我還是相信自己的眼睛。”
“森,可你說那個小賊身受重傷,就算當(dāng)時逃了,也活不過一個夜晚!”
“BOSS,這就是令我不可思議的原因。”森攤了攤手,表示自己也不明白。
“爸,不就一個小毛賊嘛,雖然有些古怪,但在我們絕對的實力面前,他根本不堪一擊!”
葉晨亮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道:“難道老爸你以為,那個來路不明的土包子,會對我們今天的計劃造成阻礙?”
“你忘了我是怎么教你的?”葉鑫狠狠瞪了他一眼。
“小心駛得萬年船嘛,我記著呢,可是老爸您這也太小心了!”葉晨亮翻了個白眼,“依我看,就是您壓力太大的緣故。”
“你懂什么?”葉鑫怒斥一聲。
葉晨亮聳聳肩,明智的選擇了閉嘴。
葉鑫不再看他,沉吟了一下,敲了敲桌面道:“森,去試探一下,注意火候!”
“BOOS,已經(jīng)有人這么做了。”
“哦?”葉鑫起身,透過窗戶朝角落那一桌看去,果然,有兩個面色不善的人已經(jīng)到了桌子那邊。
“那就再等等,他們不行,你們兄弟上!”
“好的,BOSS!”
……
蘇茜那股不服輸?shù)男宰?,在有些方面來說,是挺不錯的,但是她把這股性子放在做菜方面,那就難以令人接受了。
張馳來到碧水山莊,可謂是餓著肚子來的,這會沒人打擾,他一頓胡吃海喝,現(xiàn)在就捂著圓滾滾的肚子,打了個舒服的飽嗝。
飯后一支煙,賽過活神仙。
濃濃的煙霧吐出,張馳看著桌前的兩人,臉上帶著笑,并禮貌的伸手請他們坐下。
砰!
王義軍怎么看,都覺得張馳的笑容是無聲的嘲諷,他把一瓶威士忌重重的砰的一聲放在桌上。
如此一來,這個被眾人遺忘的角落,瞬間成了眾人的焦點。
“張馳,上次在艾美酒店,服務(wù)員說你喝了十二瓶八二年的拉菲,我……”王義軍一臉高傲,“不信!”
“不信!”寧曉東附和。
“那天是我結(jié)賬,所以你今天必須證明你有這個酒量,而我,我有權(quán)知道真相!”王義軍居高臨下俯瞰張馳。
“真相!”寧曉東一臉兇狠。
“閉嘴!”王義軍狠狠瞪了他一眼,心想,這家伙是復(fù)讀機(jī)嗎?就不該帶他過來,真是丟人現(xiàn)眼。
“閉嘴!”寧曉東狠狠瞪著張馳。
“……”
王義軍干脆給了他一腳,這下寧曉東醒悟了,原來是讓自己閉嘴?。克鼙锴?。
“王義軍學(xué)弟,你這是何苦呢?”
張馳遞給他一支煙,王義軍不屑接手,他也不在意,把煙收起,“那天在艾美酒店,我可是很給你面子,人家服務(wù)員都告訴我了,他們酒店還有二十多瓶八二年拉菲的存貨。”
“草,你的意思,我還得感謝你了?”王義軍氣急敗壞道。
“對啊,你說我要是把那二十幾瓶拉菲也給喝了,那你還不得留在那洗盤子?”張馳一臉認(rèn)真道:“你要知道,加上你堂哥王俊給你的錢,再加上你的百達(dá)翡麗手表,也不過堪堪夠付賬的錢。”
“你……”王義軍臉紅脖子粗:“你這個土包子就吹牛吧你,我不管,今天你要是不能證明,你有喝下十二瓶八二年拉菲而不倒的實力的話,那你就必須賠償我!”
“賠償!”寧曉東又嘴賤了。
果然,他話說完就感受到王義軍身上有殺氣,急中生智,寧曉東從身上掏出一張銀行卡,啪的一下放桌上。
寧曉東甩了下頭發(fā),雙手扶著桌子,直視張馳道:“土包子你別說我們軍哥欺負(fù)你,威士忌,一杯一千,老子有的是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