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罷立刻心頭火氣,手啪的就拍在石桌上:“你們聽誰說的?!”
因我就是被圣旨賜婚的,我知道這事兒沒有反駁的權利,所以聽了個風頭就覺得從頭涼到腳后跟。
“別聽老六胡說。”四姐似乎看出我臉色不太好,急忙出來打圓場:“給你們看看,最近我新買了個鴛鴦金翠的頭花兒,瞧瞧、好看不好看?”
五姐一聽這,立刻轉了話題,把頭上的簪子拔了下來:“說起這個,瞧瞧我這云紋紅珊瑚簪,這才是不可多得的寶貝,你們瞧這光澤,這形狀,可是一等一的好玩意兒呢!”
“你這算什么呀,我這銜花金鳳冠才是好東西呢,聽聞是名師打造,能值五百兩銀子呢!”六姐摸了摸腦袋上看起來挺大的頭飾,瞪大眼笑問:“你們猜是誰送的?”
“誰送的?”
“就是總來家里做客的陽城富商宋公子呀,出手闊綽吧?”
“哎呦宋公子送的……”五姐連忙接過,嘴里嘖嘖有聲:“要么說啊,還是嫁個經商的富貴人家來的好些,不若我的九妹,嫁了個邊塞將軍吃苦受罪,頭上只戴個不起眼兒的玉簪……唉,苦啊。”
我蹙著眉頭茶杯都捏碎了,心道你們比就比,怎地就說到我頭上去了?
本來心情就不好,如今被她們嘰嘰喳喳的一鬧,更煩了。
四姐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我的手:“是啊,九妹命不好,咱們可得注意些,碰上那些個將軍繞路走,省的哪個不開眼的問圣上要人,咱們便要千里送自己,委屈無處說呢……”
五姐卻立刻一拍大腿,話說的變了味兒:“就是!關鍵是還窮!買個將軍府都舍不得出大錢,而且雪域那種地方,全是粗鄙之人,各個都有怪癖……”
我氣的腦袋嗡嗡響,可畢竟是客人上門看新宅,我個女主人不好發(fā)火,于是我裝聾作啞聽不見,就在一旁忍氣吞聲的喝茶吃糕點。
此時,一直在旁邊倒茶伺候的燕兒聽著她們說的,終于憋不住了,把茶壺狠狠的往桌上一摔!
“各位主子有些欺負人了吧,到人家里說三道四,我們將軍和夫人招您惹您了?雪域的人又怎都粗鄙有怪癖了?”
他跟了阿爾哈圖很久,聽見人說他便立刻忍不住回了嘴。
此時被濺了一身茶水的韓玉瑕立刻瞪起眼來:“你是哪來的賤丫頭?跟我們耍橫?”
“跟你們耍橫怎么了?”燕兒一條腿往凳子上一踩,一副女霸王的模樣,直接開罵:“我就是雪域來的,倒是沒見過帝都的狗都打扮的花枝招展還爭奇斗艷!”
韓玉柔一聽立馬生起氣,伸手招呼侍衛(wèi):“來人啊!把這個賤丫頭給我抓?。∷毫怂淖?!”
“還撕了我的嘴?撕了你們自己的嘴吧!總聽人說狗嘴吐不出象牙,如今可是見著了,和糞坑作比也不過如此!”
燕兒雪域來的,到底是比她們輕盈一些,一邊跑一邊罵,簡直沒有更囂張。
老五臉都紅了:“氣……氣死我了……給我把她抓住!我要親自教訓!”
“喂……”我才剛要喊兩句,卻馬上覺得身子一晃,有些撐不住要倒……勉強站住腳,眼前昏花一片。
許是上次風寒仍舊未好,我這身子照比以前虛了不是一星半點。
此時正好阿爾哈圖的副將路過門口,瞧見這里情勢不對,便帶人進來。
“夫人,要幫忙嗎?”
“胡魯干,你來的正好,這些侍衛(wèi)要造反!”我抓到救命稻草,連忙告狀。
他是我第一個認識的阿爾哈圖手里的人,那些雪域之人的名字奇形怪狀的我記不住,偏巧他的容易,叫葫蘆干,所以我一下便記住,此時招呼起來尤為方便!
這侍衛(wèi)也分幾種,一種是我?guī)讉€姐姐帶來的那種,看起來魁梧有力,但實際上也就是個看家護院的,跟著那些夫人小姐們呼來喝去裝個洋相,嚇唬嚇唬人。
另一種是我家哈圖的侍衛(wèi),雖然高矮胖瘦不太整齊,但各個都是戰(zhàn)場上出生入死回來的,所以都不用打起來,一看氣勢誰輸誰贏立馬見分曉。
我姐姐們的侍衛(wèi)立刻就動也不敢動。
燕兒也聰明,直接站在了胡魯干身后,探頭探腦地嚷嚷:“瞧瞧你們臉上身上穿的帶的,俗氣不俗氣?還嘲笑我們夫人頭上的玉簪?金玉有價玉無價懂不懂?那簪子快千兩銀子!是你們買得起的么!”
我第一次發(fā)現燕兒這么會罵人,其實之前她們在那比東西的時候,我也很想說這話,可卻又礙于怕露了富,被抓住小把柄就壞了,才忍著的。
“一個簪子千兩銀有什么厲害的?”韓玉柔哼了一聲:“我們幾個加起來也有一千兩了……”
燕兒呸呸幾聲,從胡魯干手底下鉆出來:“加起來?這么說我們主子好東西多著呢!將軍給她買了一大盒的珠寶首飾!加起來比你們都貴!”
我臉色一黑,忙叫燕兒閉嘴:“別吵了,趕緊去做晚膳,將軍回來還要吃呢。”
“可是夫人……”
“要你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別多嘴!”
護主之心可以有,但沒必要把家底全都掀出去和人家比,我罵了一聲,之后她才不情不愿的撤離開來。
幾個姐妹又坐在一起,經過剛才的事,胡魯干擔心再吵架就沒撤走,一直把著劍在旁邊站著,像個門神似得。
老五老六翻著白眼不說話,只有四姐弱弱的申請:“我說九妹,能不能把這位……請走?他……他怪嚇人的。”
我哼了一聲,看向那倆:“當然不能,我還指望著他在這坐鎮(zhèn),省的有人瞧著我家沒男人就欺負我呢?”
“這……都怪四姐,剛才說你嫁雪域的事兒才引起的,四姐給你賠不是。”
我家四姐性格有點像我爹,溫吞吞的,而且凡事都有點慢半拍,所以我自然不會和她認真,點頭稱是。
如此,她們不敢在多嘴,一直到走了都安然無恙。
傍晚,阿爾哈圖辦事回來,二人一起用膳之后,我咬了咬唇,放下筷子輕聲開口:“哈圖,我有幾件事和你說。”
他也放下喝水的茶杯,很配合的認真點頭:“你說。”
“首先第一件事,今天太子來給你送了兩個侍妾,我想問問你,她們該如何處理?”
“你收了?”
我點頭:“收了。敢不收么,那是太子送的。”
“那就只能留著了……”阿爾哈圖自然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伸手摟過我,口中的話倒是安慰:“我手下的親衛(wèi)許多都未曾娶親,改日你去問問,她們若愿意,便挑了嫁人,不愿意,留在將軍府養(yǎng)老。”
我噗嗤一笑,心中滿意這個答案,想那以后別人再送美女我也都留著,給胡魯干他們撿個便宜。
隨后又問:“我今天和幾個姐妹們聊天,她們都說最近有傳言說圣上要把十七公主指給你,你怎么想?”
“公主?”他蹙了下眉頭,顯然不知道這事兒,旋即笑了:“這還買一送一?”
“你別貧。”我嘟著嘴,輕輕掐了他胳膊一下:“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略考慮了一下,隨后鄭重其事的叫了我的全名:“韓玉繡。”
“?。课?hellip;…我在。”
我顫顫是收了手。心想,他又叫我全名……上次是我犯錯,他當著我的面吃了十碗鹿肉……這次又是幾個意思?難道因為我掐了他胳膊?
阿爾哈圖看著我,我也裝作笑瞇瞇實則緊張至極的看著他,最后看他伸手在袖子里掏了一張紙出來,擺在我面前。
“打開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