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早早起了床,關(guān)靈已經(jīng)做好了早點,彭婆果然沒有起床。
草草的吃過早點,我便告辭。
彭婆雖然沒有起,但我知道彭婆打心眼里是我為我好。
我走到彭婆房間的外面,輕輕的敲了敲門:“彭婆婆,我這就走了,你要保重身體!”
房間里面沒有半點聲響,等了一會兒,沒有動靜,我這才轉(zhuǎn)身出來。
關(guān)靈送我出門,走到門口的時候,關(guān)靈塞給了一個布口袋,我打開一看,里面全部是雞蛋。
“關(guān)靈,你這是干啥?我不要!”我要將布口袋要塞還給關(guān)靈,關(guān)靈執(zhí)意不要,她說:“師父說了,你要送七七四十九個生魂去黃泉路,這不是個簡單的活兒,她想了一夜,給你找到了一條捷徑:從今天起,無論什么人來找你守靈或者送葬,你都不要接受主人家的煙酒糖茶,并且要求主人家的所有元寶蠟燭都由你出!這樣一來,你便在積攢功德,生者亡魂都欠你,說不定你不用送四十九個生魂了!其實,師父在我起得很早,交代完之后又回去睡
我聽著關(guān)靈忍不住鼻子一酸,將沉甸甸的布袋抱在了懷中,使勁點點頭:“待我謝謝彭婆婆!”
關(guān)靈點點頭,依舊不多說話。
“那我走了!”突然之間,我有點舍不得這里。舍不得彭婆婆,也舍不得關(guān)靈。
爺爺走后,我就覺得這個世界就只剩下我孤零零一個人了,但是現(xiàn)在不同了,彭婆婆和關(guān)靈就是我的親人,她們和爺爺一樣待我好。
走了很長的一段,我回頭一看,我發(fā)現(xiàn)關(guān)靈還站在門口,我沖著她使勁的揮揮手,大聲的喊道:“進(jìn)去吧,進(jìn)去吧!”
我不知道關(guān)靈聽沒聽見,我發(fā)現(xiàn)她還在站在門口。
一路走回來,心里的滋味挺不好受的。
剛回到屋子里,還沒緩口氣,一個身穿淡藍(lán)色長衫的男子便走進(jìn)了我家的院子。
“你有什么事嗎?”我給來人泡了一杯茶問道。
“你爺爺是張啟云?你是張朝陽?”來人喝了一口茶問道。
“是!”我點了點頭,打量著這個中年男人,這人的穿著不一般,不像是尋常百姓家。
“這兩天我來找過你三次了!”來人有些不愉快的說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這幾天我沒在家!”我趕緊道歉。
“你爺爺死了,送葬的活兒都落在你手上了?”中年男子面無表情,說話的時候帶著一股優(yōu)越感。
“嗯!”我點了點頭。
“你幾歲?。磕憔透医o人送葬了?”中年男子有些不信任的看著我。
“送葬這一門行業(yè),講究傳承,我爺爺21歲也就當(dāng)上了這九灣十八官的送葬者!”我挺起了腰桿說道,我不愿意受人的白眼。
“哼……”中年男子冷喝了一聲,從懷中拿出來了一個物件拍在了桌上,問道:“這個你敢接么?”
我仔細(xì)一看,頓時就吃了一驚。
桌子上面是一張年紀(jì)久遠(yuǎn)的黃符,黃符上帶著血跡,血跡因為年代太久已經(jīng)褪色。
沾了血的黃符!爺爺?shù)倪z言中提到過!
爺爺年輕的時候,受人恩惠許下了三個諾言,帶血黃符就是憑證。
看樣子,這個是不能拒絕。
“能!”我回答道,伸手上前,收起了帶血黃符,走到了爺爺?shù)撵`位前,磕了三個頭,然后將黃符點燃了。
“爺爺,您放心,這是第一道,剩下的兩道我一定收回來!”
磕頭的時候,我心中暗暗說道。
中年男子吃了一驚,忙說道:“你,你燒了干啥?這可是憑證!”
“你放心就是!這憑證走到哪我也認(rèn)!”
中年男子聽著我的堅定的語氣,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有馬車接,看樣子不是簡單人家,心中雖有準(zhǔn)備,但路上打聽了一下,還是吃了一驚。
此番要去送葬的人家,姓周,是滄陽有名的大財主,家族以經(jīng)營珠寶為主,旗號便是周大福。
在滄陽沒有人不知道周大福的。
朱門石獅,亭臺樓榭,周家大院是我去過最豪華的宅院。
在這棟大院子里死了人,死的人是周太太。
周大福周老爺?shù)脑浞蛉恕?/p>
靈堂設(shè)在中堂,中堂的前面搭了戲臺。
大戶人家送亡魂,只是不是青年夭折,都會搭戲臺請戲班前來。
當(dāng)然,來唱戲自然也不是什么歡樂的戲曲,而是表達(dá)哀思的戲曲。
來請我的中年男子是周家大院里面的二管家,地位不低。
周老爺子年紀(jì)約莫六十歲左右,是個大胖子,見得二管家?guī)е襾?,一張肥臉顯得有些不高興。
當(dāng)著我的面前,就沖著二管家問道:“張啟云就沒有其他的傳人了么?”
二管家一聽,趕緊說道:“沒了,就只有這么一個孫子!”
周老爺子覺得有些可惜的點了點頭,隨后沖我說道:“你爺爺年輕的時候,我們有過交情,所以這事還請多費心!”
周老爺子說話有些趾高氣揚,我能聽出來這只是一句簡單的客氣話。
這個人有人給我端上了紅糖油茶。
我接過茶來,心情不悅。
茶,是好茶,很香,老遠(yuǎn)就聞到了。
但是給我端茶的人是下人,只不過是一個丫鬟。
送葬者上門,這第一碗最少得是平輩的孝兒孝孫端茶。
可是,他家給我來了一個下人奉茶,這分明是看不起我。
周大福要不是拿了爺爺?shù)男盼飦?,就沖進(jìn)門這碗茶,我轉(zhuǎn)身就走!
我才不管他是不是滄陽首富。
我接了爺爺?shù)男偶?,這件事就得做下去。
茶喝了三分之二,進(jìn)門點燈,引靈燈。
有了上次在楊忠寶家的經(jīng)驗,引靈燈一點,不管有風(fēng)無風(fēng)我便先做一個燈罩來護(hù)住。
周老爺子在一旁頓時一臉嫌棄:“點燈就上罩?”
這句話我自然是聽見了,當(dāng)下我也不去理會,看樣子我得拿點真本事出來了。
院子中風(fēng)水自然不必說,周大福能成為滄陽首富,這風(fēng)水格局,找高人布置得極好:
迎風(fēng)就避煞,少陽就補光。院中該有照壁便有照壁,該有假山就有假山。
陽宅是沒問題的,我再來看看這靈堂的布置。
尸棺居中,左右無物,尸棺前置鋪墊,看上去都是極為得體,但是有一處有問題,靈堂的左邊有一個金魚缸,缸中養(yǎng)著七八條紅魚。
房屋座東向西,靈堂居中,靈堂左邊為北方,北方屬水,水通陰,中堂若無尸棺,魚缸放在這里本是極好,但如今中堂做靈堂,帶了陰氣,這魚缸都得搬走了。
“這魚缸里面的魚,這兩天之內(nèi)應(yīng)該死了四條以上吧?”
我沖著周老爺子微微一笑,說道。
“不錯!”周老爺子吃了一驚,臉上露出了一絲贊許,點了點頭:“你年紀(jì)不大,看樣子是得到了你爺爺?shù)恼鎮(zhèn)鳎?rdquo;
中堂做靈堂,尸棺停放其中,陰氣驟聚,水中紅魚,本是水火相濟,突然陰氣激增,水火相濟就成為了水旺火微。
“這魚缸若不搬走,不出三天,缸中便只剩水,魚全部得死。”我很肯定的說道。
“好!”周老爺點了點頭,說了句“搬”頓時七八個下人手腳麻利前去幫魚缸。
見得魚缸搬走,我繞著棺木走了一圈,突然發(fā)現(xiàn)周老爺子家用的棺材不是木棺,而是石棺。
“石棺?”
大戶人家講究,但這石棺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用。
我趕緊讓打開了周老爺家族的玉字薄來,然后快速找到周老爺?shù)奶芡跏系陌俗帧?/p>
這一查八字,可不得了。
周太太這八字是無論如何也用不得石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