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太守大喝,三步并作兩步跨到床邊。
“我肚子怎么這么大?”蘇言廷完全慌了,掀開衣服一看,他肚皮圓滾滾的,中間一條黑線穿過肚臍。
太守夫人生過娃,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驚呼著撲到床前,“怎么會這樣,言廷這是……懷孕了……”
“嗯,應該是懷了鬼胎。”
“什么?”蘇太守眼角抽了抽,滿臉震驚。
“先把大公子情緒穩(wěn)定下來,我再同太守大人細說。”
所有人都在安慰蘇言廷,可他情緒異常激動,抓起旁邊的茶杯就要砸自己的肚皮,我下意識大吼,“阿九,打暈他!”
太守府的人不敢對蘇言廷下手,阿九聽我命令立即上前,一掌劈在蘇言廷脖頸處就把蘇言廷劈暈了。
我立即站起來,給太守作揖,“太守大人息怒,小的只是怕大公子誤傷了自己。”
“無妨。”
蘇太守嘆息一聲后出去了,崔伯趕緊上前,“小公子請。”
我趕緊跟在太守后面,又是一陣七彎八拐到了書房,屏退左右之后,太守還算客氣,讓我坐下。
“謝太守。”
我坐到蘇太守右手邊,即便是不正視他的眼睛,也被他渾身氣勢威壓得有些緊張,這不僅是身居高位才有的壓迫感,而是一個男人千錘百煉自然而然散發(fā)出來的威嚴。
“你方才說廷兒懷了鬼胎?”
說話時,他眉峰微微上揚,這是對人不信任的表現(xiàn)。
呵呵,誰讓我還是個娃娃,習慣了。
我點點頭,只告訴他林小姐死時已經(jīng)懷孕,并沒有說林知縣請邪門道士的事情,要是被蘇太守知道,他肯定不會放過林家。
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在求親時就毀了林小姐清白,蘇太守攥緊拳頭隱忍憤怒,好半天才壓抑下去,“現(xiàn)在該怎么辦?”
“林小姐一尸兩命助長了她的道行,不然她還變不成鬼,現(xiàn)在把鬼胎放到大公子腹中,應該是可憐自己的孩子就這么夭折了,大公子卻沒能看上一眼。”
蘇太守沒說話,我繼續(xù)往下說。
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用當初師父教我的法術(shù)試試,“解鈴還須系鈴人,今晚我會做法招魂,請林小姐來談判,如果她不肯帶著孩子離開,我就打得她魂飛魄散!”
“好,有什么需要的,你盡管給崔伯說。”
“讓崔伯去棺材鋪買一根紙扎的招魂幡即可,另外有件事我需要問一下,林知縣有沒有要求什么退婚補償?有沒有提過林小姐懷了大公子的孩子?”
“并未提起,只是要求本太守想辦法將他調(diào)遣到凌陽來任職。”
“太守大人千萬不可答應林家任何要求。”
蘇太守凝眉,短暫的思考之后點頭應允,還說只要我能解決掉林宛如的鬼魂,必有重謝,然后就讓我退下去做準備了。
按道理林小姐懷了蘇家的骨肉流產(chǎn)至死,不管死因如何,說出來至少能多要求些補償,可林知縣卻恰恰把這個重要的信息隱瞞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林小姐的死可能和林家有關(guān)。
重回蘇言廷房間,他還昏迷著,阿九站在一旁擔憂的看著我,沒想到事情這么嚴重,“公子,你真的會抓鬼么?”
“會一點。”
當初我一心鉆研相術(shù),師父教我的驅(qū)邪的法子盡是紙上談兵,咒術(shù)沒有經(jīng)過修煉,從我嘴里吐出來根本沒有效力,只能當成咒語用了。
我仔細看了下房間內(nèi)的各種符紙,和師父教的大同小異,恐怕功效差不多。
我讓阿九取來墨線,在黑狗血里浸染之后把蘇言廷肚子綁起來,在肚皮中央綁成五星形狀,再放個五帝錢就完美了,缺了這東西,我只能咬破手指,把血滴到他肚臍內(nèi)。
“公子,你干什么!”阿九心疼我的手。
“沒事,小爺?shù)耐友墒浅瑥姺ㄆ鳌?rdquo;
說完我把指頭放到衣服上擦了擦,卻被阿九一把抓過去,唰聲撕了片衣角給我包起來,沒想到她對我這么好,我怔怔的看著她的臉。
“阿九,你當我是個孩子么?”
“噗,公子你難道不是個孩子?”阿九被我逗笑。
果然,死丫頭把我當成需要人照顧的小孩了,我頓時臉色耷拉下來,義正言辭聲明,“阿九,以后別把我當成小孩,我是男人,一個二十四的男人。”
“?”
阿九不可置信的看著我,“二十四?”
我點點頭,“現(xiàn)在和你解釋太多你也不會相信,等晚上你見了林小姐的鬼魂,就知道這世上有很多古怪的事情,不管你信不信,卻真的存在。”
阿九被我說得有些懵,我沒理她,讓她去院里給我取三條柳枝進來。
我一直在房內(nèi)陪著蘇言廷到入夜,在暈過去的時候他好好休息了陣,夜里醒來的時候精神好了很多,總算能溝通了,得知肚子里是他自己的孩子,沒那么害怕了。
“谷子兄,這孩子會破肚而出么?”
“現(xiàn)在不會。”
那就是以后會了,蘇言廷后背涼起一層冷汗,身體僵硬。
我趕緊拍拍他的肩膀,“你別怕,與鬼相斗就像與人相斗,不能輸了氣勢,你弱她就強,有我在你身邊,別怕!”
蘇言廷點點頭,長長呼出一口氣。
就在這時,房間內(nèi)溫度突然降下來,就像墜進了冰窖似的,窗戶明明都關(guān)起來了,卻火光亂搖,狠狠擺了兩下就滅了,頓時伸手不見五指,我心頭咯噔一聲,來了。
“谷子!”
“我在!”我趕緊抓住蘇言廷伸過來的手。
“不是……是在你后面??!”蘇言廷雙眼瞪的老大,身體不自覺往后縮。
我后背汗毛全豎了起來,艱難咽下口唾沫,脖子僵硬的扭不動,只感覺一股子鬼氣包裹住我全身,裹的我動彈不得。
完了,好像低估林小姐的道行了。
“啊——”
那些鬼氣越收越緊,擠的我渾身骨頭都要碎了,從我胸腔中擠出一聲慘叫,我趕緊在心頭默念除邪咒,以前考試我都沒這么精力集中過。
慢慢的,那些鬼氣散了,我身體軟綿綿倒在床邊。
“谷子,你沒事吧?”
“沒事。”
我伸手抓起柳枝站起來,回頭一看,房間里黑乎乎的一片,根本看不見什么,突然窗戶啪啪啪自己動起來,突然屋內(nèi)傳來一聲鬼笑,嚇得哥渾身一哆嗦。
“傻小子,不關(guān)你的事,趕緊滾!”
林小姐尖細的鬼叫盤旋在屋內(nèi),凄厲的聲音和她身前的溫婉簡直天壤之別,一聲聲叫囂著往耳朵里面闖,聽在耳里就像針刺般疼痛。
不能走啊,我決心做人上人,蘇言廷是我的踏板,必須保住他。
“林小姐,我們談?wù)劇?rdquo;
“沒什么好談的!他說過會娶我,就永遠別想娶別的女人!”說著,林小姐從黑暗中走出來,身穿大紅嫁衣,嫁衣上全是血。
怎么回事,我明明把她紅嫁衣脫掉了?
猛然,我想起了什么。
送葬的時候好像看到了一件紙扎的嫁衣,一定是黑衣人出現(xiàn)時我只顧著藏身,沒注意他們把嫁衣燒給林宛如了,林家這樣做,無疑增加了林宛如的執(zhí)念。
“林小姐……”
“滾!”
林宛如大喝一聲,揚袖就是一陣鬼氣掃過來,把我狠狠震飛出去撞在墻上,只覺我五臟六腑都被震碎了,像條狗似的伏在地上。
她身體滿滿轉(zhuǎn)向我這邊,偏著腦袋嘴角露出一股詭異的微笑。
“再不走我就殺了你,就像殺死之前那些臭道士一樣。”
“你若是殺我,我就殺了你兒子,他現(xiàn)在是鬼,再死就只有魂飛魄散了。”說完我扶著墻站起來,心中念念有詞,原本嚇得縮在一旁的蘇言廷突然抱著肚皮打滾。
“娘——”被子下傳出聲小鬼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