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沒想我竟把主意打到她頭上,氣的一跺腳,“想得美。”
我盯著她緋紅的面頰輕笑,這阿九一身男人裝扮,雖然能看出是個女人,但總覺得有些別扭,“不親也行,那你以后都穿女裝如何?我保護你。”
阿九被我逗笑,明明是她一直在保護我。
不過她太想知道我如何為李老板改運的,笑著點了點頭。
“其實這鋪子沒什么,壞就壞在和這間鋪面斜著相望的太守府,我雖然不看風(fēng)水,但也知道不衙前廟后這句俗語,只要用這招牌擋住太守府的殺氣,自然就一帆風(fēng)順了。”
“殺氣?”
“官字兩個口,對于他們自己來說是貴氣,對于氣勢不如他們的就叫殺氣。”這條街在修建的時候應(yīng)該找人看過,李老板這間鋪子位置還行,再往太守府那邊就是背對的民居了。
阿九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繼續(xù)瞄著太守府。
昨晚我讓阿九在太守府外面守著,發(fā)現(xiàn)管家偷偷摸摸往太守府帶了個道士,那道士到現(xiàn)在都還沒出來,恐怕事情沒辦好被滅口了。
“公子,管家出來了。”
“哦?”
我趕緊起身站出去,只見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帶著圓頂帽,一手撩著長衫步履急促,后面還跟著兩個伙計,三人面色凝重,目不斜視,應(yīng)該是有目標(biāo)了才出去。
“公子,那兩人會武功。”阿九有些擔(dān)心。
“呵,會武功算什么,里面還有更厲害的,如果我傍晚沒出來,你就帶著銀子離開,別等我。”說完,我啪身甩開扇子,大步跨出去正好擋住那管家去路。
管家一怔,立即往旁邊挪了步,繼續(xù)前行。
我也跟著挪過去,繼續(xù)擋住他去路,“大管家如此匆忙,想必是去接人吧,不用去了,他辦不了太守府的事,倒不如請我。”
說完,我扇子收攏,指了下旁邊偌大的算命招牌。
“我們不算命。”管家面色溫怒,但還算客氣。
“我知道你們不算命,你們是想抓鬼。”
“你——”
管家愣了,怔怔的看著我。
其實我是猜的,看他表情我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心頭卻有些不安,難不成林小姐真變成鬼回來報仇了?
管家上下打量我一眼,突然恍然大悟,對我拱手作揖,“難道小公子就是從全??h來的小神相?”
“蘇言廷說起過我?”
“大公子三日前就派人快馬去全??h請您,不過回來的人說小神相來了凌陽,這些天我們一直都在暗中尋你,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小神相你竟然就在家門口。”
“客套話不必多說,趕緊帶我去見蘇言廷吧。”
我回頭吩咐阿九就在這里守著,可她偏跟了上來,我只好壓低聲音怒斥,“你跟來干什么,我說不定就有去無回了!”
阿九一揚絕美的下顎把臉轉(zhuǎn)到別處,根本不聽。
該死的,誰給她慣出來的臭毛病?
我們被領(lǐng)進太守府,巨大的屏風(fēng)后綠柳周垂,甬路相銜,整個院落雕梁畫柱富麗堂皇,去到后院更讓人驚嘆,竟然有個內(nèi)湖,湖上小橋流水,湖心亭臺樓閣,湖的四周又分為好幾個院子,應(yīng)該就是家眷住的內(nèi)院了。
除了覺得空氣有些濕冷之外,其他倒沒什么異樣。
管家讓我們叫他崔伯就行,彎彎繞繞把我們帶到一處內(nèi)院,抬頭一看,吉祥閣。
說完他又讓人去通報,沒多久里面就出來個侍衛(wèi)模樣的男人,“太守有請。”
我讓阿九在外面守著,一個人進去,剛推開門就是股惡臭撲鼻而來,蘇言廷面色蒼白躺在雕花大床上,床上貼滿了符紙,房間每個角落都擺著一盆黑狗血。
一位身穿水色長裙的姑娘正在照顧他,見我進去之后趕緊站起來,美眸打量我。
還有一個面帶威嚴(yán)的華服老者,就算兩鬢斑白面容憔悴,也掩蓋不了他渾身氣勢,朝我看過來的視線帶著渾然天成的威壓,應(yīng)該就是太守了,我趕緊給他行禮。
“參見太守。”
“快免禮,小神相救救我家廷兒。”說話的是太守身旁的夫人,雙眼已經(jīng)哭得紅腫,說完整個身體都倒在太守身上,又開始哭了。
“谷子兄弟,你可來了!”蘇言廷想起身,剛一動就作嘔口吐白沫。
短短兩月未見,他儼然變了個人似的,瘦骨嶙峋,兩眼窩深深凹陷下去,蓬頭垢面,哪里還有昔日貴公子的模樣,看了讓人難過。
“言廷,你別動!”太守夫人,趕緊上前用帕子替他擦拭。
蘇言廷看著我有些激動,揮開她朝我伸過來,我趕緊握住,他就像抓著救命稻草似的緊緊抓住我的手,眼神里千言萬語在訴求。
“太守大人可否回避,我有要事單獨和大公子談。”
太守墨眉一凝,扶起夫人就轉(zhuǎn)身出去了,其余人也趕緊跟著出去,為我們帶上房門。
等所有人都退出去,我立即問蘇言廷,“發(fā)生什么事了?”
“是宛如,她變成鬼,來找我報仇了!”
“知縣家林小姐?”
蘇言廷猛點頭,立即把他退婚的事情和我講,說自己當(dāng)初考慮不周全,應(yīng)該親自去退婚的,不然林宛如或許不會自殺,又說他不該退婚什么的,已經(jīng)有些胡言亂語。
聽他口氣,好像不知道林宛如懷孕了。
“你看到她鬼魂了?”
“看到了,夜夜站在我床前……渾身都在流血……瞪眼看著我,眼睛里全是眼白……”蘇言廷說著就開始發(fā)抖,最后干脆扯了被子把自己整個蒙起來。
“她沒掐死你?”
“啊——”
就好像林宛如真的會掐死他似的,蘇言廷突然驚叫,我趕緊抓住他雙手,“你別怕,就算她是鬼也傷不了你,只是嚇嚇你罷了。”
該怎么和他說?
要是林宛如真要害他,他還能活到現(xiàn)在?
鬼只不過是人死后殘存在這世上的一股怨念,有我之前的處理,林宛如就算變成了鬼也沒什么法力,徘徊在這里不過是心愿未了。
“你放心,有我在,絕對不會讓她害你,你冷靜點,我們一起把她送走好么?”
“好……好……”
蘇言廷總算平靜不少,又祈求似的看著我。
我能怎么辦,解鈴還須系鈴人,“當(dāng)初你為什么不聽我的話?求親也就算了,你為什么要了林小姐的身子,她懷孕了你知道么?”
“懷孕?”
“嗯,而且流產(chǎn)了,她的死因應(yīng)該是流產(chǎn)大出血,是不是你派人做的?”既然林家想報仇,我怕此事和蘇言廷有關(guān)。
蘇言廷趕緊搖頭,“不是我做的,我都不知道宛如懷孕了,要是我知道……我……肯定不會退婚。”
哎,千金難買早知道。
就算不退婚,千戶大人的女兒又怎么會甘心做妾,肯定會動用各種手段把林宛如至于死地,別以為只有后宮才有勾心斗角,剛才看太守大人面相,他這后宅也不安寧。
林小姐短命,就算躲得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
“好了,先讓人煮點東西給你吃,你都瘦成什么樣了。”
“我不吃,這幾天吃什么都作嘔。”
蘇言廷說著又干嘔了兩聲,吐出來的全是白沫,就跟害喜似的。
突然,我腦子閃過一個可怕的想法,立即揭開蘇言廷被子,瘦成人干的他肚子卻大的出奇,頓時后背驚出一層冷汗。
“你只看到林宛如的鬼魂,看到孩子了么?”
“沒有……”
蘇言廷聲音在發(fā)抖,視線下移看到自己肚子這么大,嚇得差點從床上滾下去,瘋了似的尖叫,我摁都摁不住,外面守著的人全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