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錦元冰涼的眼神,好像要將我給看個穿。
房間溫度驟降,我忍不住縮了一下身子,忙垂下了頭,從善如流道:“奴婢剛剛什么都沒有看見。”
他的目光在我的頭頂凝視了好一會兒,眼底的凌厲才慢慢淡去,他移開視線,狀似無心的問道:“你為何不愿嫁給溫言玉?”
我一怔,很快意識過來他問的這話是什么意思,盡管這個秘密守了很久,但在這種聰明人的面前,我的隱瞞只會顯得很低級。
而且顯然他已經知道了。
“那是個意外。”
“嗯?”
“成親當天,我忽然暈倒了,爹娘為了不耽誤婚事,便讓侍女代我拜堂,哪曉得我醒來已是三日后,相爺正帶著她來將軍府歸寧。”
謝錦元聽到這話,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他的手撫摸上了我的臉頰,從我的眉骨一直摸到下巴,仿佛在欣賞一件寶物,而我卻緊張到了極點,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好半晌,他又開口道:“沈芳華,你的話是不是還沒有說完?”
我一窒,他還想聽什么?!
謝錦元捏著我的下巴,臉朝我湊近,離我只有咫尺,那雙深邃的雙眼里面彌漫著我看不懂的黑霧:“若我沒記錯,多年前,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沒有!”我立即搖頭。
“不記得了?”他邪魅一笑,一雙大手忽然趁勢滑進我的衣裳:“那現(xiàn)在記起來了么?”
我整個人如遭電擊,立即往后退:“不……不要!”
有些事情隱藏在記憶的最深處,總覺得自己會記得很清楚,可是當真正去想的時候,卻是怎么也想不起來了。
尤其是來相府這兩年,因怕被人發(fā)現(xiàn)身份,我有意忘掉從前種種,從心底告訴自己只是個陪嫁丫鬟。
我是真的想不起來了。
下一刻,謝錦元邪魅一笑,就勢伸手來扒我的衣服。
我一瞬間大驚失色,拼了命的往床里面縮。
“我說過,上次是你最后一次推開我。”他不顧我的掙扎,忽然一把將我的外衣撕了,我羞愧的捂住自己的身子,拿起被子就往身上蓋。
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正在我心驚不已的時候,一件男子的衣裳驟然被扔在我的臉上,接著,便是謝錦元冷傲的聲音響起——
“怎么?濕衣服穿著很舒服?”
我一怔,看著謝錦元的背影消失在房間里,才反應過來他為何會有那樣的舉動。
捏著手里尚有余溫的衣裳,我默然垂頭,地上是被雨水淋濕的破衣,心間此時莫名有一絲暖意劃過。
謝錦元,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
那場大雨之后,我又發(fā)了高熱,等身子完全好了起來,已經是三日之后。
從承光院出來的時候是個清晨,人人都一臉古怪的看著我,我知道,他們是在議論我承光院待了三日,是被五殿下臨幸了。
但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這幾天,我連五殿下的影子都沒見到。
才剛剛走出院子不遠,一名小廝猛地撞在了我的身上,我一個踉蹌,倒在了身后的草叢里,那小廝見我擋了他的道兒,不滿的咒罵一聲:“賤東西!”就離開了。
見無人注意,我悄悄打開手中的字條。
“書房,速來。”
陌生的字跡,卻亢進有力,一看就知是男人所寫。我心中不由得一緊,這是何人給我的?
三殿下?
看來他是在催促我盡快交出他要的東西了。
將軍府的令牌萬萬不能丟,我思來想去,若想不受威脅,我也只能以物易物了。
果不其然,等我到了書房的時候,門外竟然無人把守,想必是三殿下已經把人給支走了。趁此機會我飛快走了進去,來到桌案前立即翻找起來。
我隱約知道三殿下要的是什么,拿開一層層的宣紙,果然在最下面,找到了一封密函。
應該就是這個了。
“你在做什么?”
驟然一道清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嚇得一抖,渾身直冒冷汗,一時間腦子一片空白。
溫言玉?他怎么會這個時候來這里?
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我捏著密函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幾乎是下意識的,我把密函藏在了袖子里,轉過身來,朝著他福了福:“相爺。”
溫言玉冷冷的盯著我,半晌未發(fā)一言。
我大氣都不敢喘一聲,一顆心更是緊張的要跳出來,他不說話,我也只能沉默,氣氛安靜的太過詭異。
“你在找什么?”溫言玉的眸光從書桌上一掃而過。
“風太大,相爺?shù)淖雷觼y了,奴婢正在幫爺收拾。”
“好大的膽子!”他面色忽然一寒,一把捏住了我的下顎:“我都看到了,難道你還不說實話嗎?本相的書房從不讓外人進入,你為何要來?”
所以他一直都在書房里盯著我?!而我竟沒有發(fā)現(xiàn)?
溫言玉那雙眼睛里,明顯寫滿了懷疑,我一抬頭,正好對上了他那雙飽含怒氣的雙眼,現(xiàn)在怎么辦!
“拿本相的密函做什么?你究竟是誰的人?”見我半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溫言玉眼底多了幾分輕蔑:“你是被誰收買了?”
“不……”我使勁搖頭。
“你應該清楚,本相最討厭朝三暮四之人,更討厭背叛之人。”他有些嫌棄的松開了我,臉上的表情,似乎是在嫌我……臟。
心里浮出一抹苦澀,原來他竟這么討厭我。
溫言玉的目光滿是涼薄,竟無半分眾人口中所說的溫潤如玉,我深吸一口氣,心里有些酸澀,記憶之中,他從未對下人發(fā)過火,我似乎是頭一個。
“你如果不說實話,本相只好……”
“相爺!”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嬌呼,我順勢看去,鄭盈袖滿臉驚訝的從屋外走來,她一看到我,很明顯的怔了一下,又看了看溫言玉。
仿佛覺察到書房里氣氛不對,她問道:“沈芳華?你怎么惹相爺不開心了?”
“……”
“咦?你手上拿的什么?”她上前兩步,抽出我藏在袖子里的密函,看到信封上一個有力的“密”字,鄭盈袖的臉色驟然變了。
“相爺!”她立即朝著溫言玉跪了下來,楚楚可憐道:“是妾身不好!妾身該死!不該讓下人闖進爺?shù)臅?,更不該窺探爺?shù)臋C密!”
溫言玉聽到這話眉頭擰了起來:“什么意思?”
“相爺前幾日教妾身讀詩經,今早妾身自作主張抄錄了幾句想拿給相爺看看,思來想去,又覺得不妥,便讓沈芳華將詩取回,”鄭盈袖一邊說著這話,一邊在書桌上拿起了一個信箋,遞到溫言玉的面前:“就是這個,沈芳華應該不識字,拿錯了。”
溫言玉將信箋接過,打開看了看,我看到他臉上的寒意慢慢的淡了,緊接著,他伸手將鄭盈袖從地上拉了起來,含笑道:“‘一日不見,如三月兮。’,袖袖是在怪本相去看你的次數(shù)少了?”
“妾身不敢,妾身知道相爺公務繁忙。”鄭盈袖嬌柔的笑著,一副害羞的表情,滿臉通紅,微微垂下了頭。
溫言玉笑的越發(fā)溫和,一把將她攬入懷中,屋內的溫度驟然升高了。
“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快出去?”溫言玉不耐的看向我,我不自覺的一抖。
“別走遠了,”鄭盈袖這時也開口道:“我沒帶婢女過來,你就在屋外候著吧。”
關上書房的門的那一刻,我清楚的聽到了鄭盈袖嬌柔的喘息聲,她的聲音,嬌媚中帶著幾分銷魂,我下意識站的離門外更遠了些。